第2068章 兩難
此時天已經擦黑，胡同里也沒燈，灰撲撲一片，楚恆帶著大的小的，以及一串狗子從院裡出來，沿著坑窪不平的往出走。
躺在嬰兒車裡的楚知樂瞪大了眼，好奇的打量著家以外的新奇世界。
虎妞跟楚哲成提溜著木頭刀槍跟在楚恆身後，嘰嘰喳喳的商量著接下來的行程。
「爸，咱去什剎海吧。」
「好啊。」
「乾爹乾爹！」
「咋了？」
「那能不能去鼓樓啊？我聽紅兵說那嘎達有個賣糕點的，排叉兒嘎嘎香，每天八點才關門，我不信還要那麼晚還開門的糕點鋪，咱去瞅瞅行不？」
「……」
這算盤珠子打的，崩楚哲成一臉。
他撓頭看著姐姐，總覺得這話有什麼問題，又想不出哪裡不對，清澈的眼眸中泛著濃濃的愚蠢。
沒上過學的文盲遭受到了來自幼兒園小班生的學識碾壓。
語言藝術，也是一種學識不是嗎？
楚恆也聽得一腦門子黑線，低頭瞅著仰著粉嘟嘟的小臉兒，期待的望著他的虎妞，沒好氣的道：「你把你嘴裡那大碴子味兒去了，我就帶你們去。」
「嗯呢！」虎妞用力點頭，眨巴著純真無邪的眼眸：「去掉了！」
「哎！」
楚恆頭疼的嘆了口氣，段鳳春都搬走這麼久了，虎妞那口音都還沒改回來，不得不說，東北話的感染力屬實有點強。
「走走走。」
「哦，去鼓樓啦！」
「乾爹真好！」
倆小的頓時歡天喜地，五隻狗子也跟著蹦蹦跳跳，它們也不知道小主人為啥開心，反正跟著跳就對了。
於是乎，在楚恆的帶領下，四人五犬從胡同出來，準備向鼓樓進發，經過電話攤時，文老頭正在接電話。
倆小的很有禮貌，立即停下腳步，站在小屋外送去了問候。
「文爺爺好！」
「文爺爺！」
「唉唉！」正接電話的文老頭敷衍的回應了下，就連忙叫住楚恆，笑著指了指夾在肩膀上的電話：「趕巧，您電話。」
「誰啊？」楚恆好奇走上前。
「外貿部的。」
「給我吧。」
楚恆眉頭蹙了下，心中有了些不好的猜測，以為許大茂那邊出了什麼問題，連忙上前接起電話：「我是楚恆，什麼事？」
「您好，楚恆同志，我是秘書處金髮，部里這邊有些急事，白領導想讓您抓緊過來一下？」
「能說什麼事兒嗎？」
「電話里不能說。」
「跟松露的事兒有關？」
「呃……不算是。」
「好，我等會兒就過去。」
楚恆掛斷電話，鬆了口氣的同時，心裡又泛起嘀咕，不是松露的事，那這麼晚叫我一編外人員去幹嘛？
不過當看到虎妞跟楚哲成的小嘴兒肉眼可見的噘了起來後，他趕忙把這份疑惑拋到腦後。
顯然他們聽到了楚恆剛剛跟電話對面講的那些話，知道這個夜遊行動大概率是要泡湯了。
楚恆趕緊上前哄了下就要哭給他看的倆小傢伙，好說歹說的，並許多等下回來給他們帶排叉兒，才把他倆哄高興，然後立即打馬回營，將孩子交給倪映紅他們，開著車離開了板廠胡同。
感受到電話對面也不是很急的他也沒太急，先驅車去了鼓樓那邊，找到了虎妞口中說的那家點心鋪，買了答應好的排叉兒後，見沙琪瑪也不錯，直接包圓帶走，然後才出門開車趕往外貿部。
……
此刻的外貿部內，大多數人都已經下班，院內黑漆漆一片，只有樓內少數幾個房間還亮著燈。
一間會議室內，坐著不少人。
白領導坐在會議桌的主位，其他位置上則是單位的一些領導。
彼得羅夫也坐在這裡，稀里糊塗的幹了件大事的他已經從亢奮中掙脫出來，正眉頭緊蹙的盯著面前的杯子想著什麼。
白領導瞅了他一眼，發愁的嘬了下牙花子。
太空棉在此時的華夏是稀缺的東西，彼得羅夫能搞到，他很高興，同時也很頭疼。
因為這筆錢根本就不在計劃裡面。
而華夏的外匯又很寶貴，一分一毛都有著它的用處，且大多數早已提前計劃好了該流向哪裡，所以要想拿出這筆錢，就要從其他計劃里擠一擠，或者是動用少的可憐的儲備。
不論是哪一種，都有些困難，而且過程繁瑣，等他們搞定後，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於是他們就想到了正在熱火朝天的準備賣松露的楚恆，打算用這筆錢來買太空棉。
然後問題就來了。
彼得羅夫去找韋伯的本意是想破壞他們的聯盟，買太空棉只是幌子而已，好死不死的，那傢伙竟然真敢賣！
白領導得知情況後，就想要假戲真唱，談成這筆買賣。
而這，就很可能對楚恆的計劃產生影響，從而導致到松露的銷售情況不佳。
這就進入了一個死循環，想要買太空棉，就可能導致松露賣不上價，賣不上價，他們就沒錢買太空棉……
可是把這幫人給愁壞了。
所以只能緊急把楚恆找來，看看他能不能配合下改改計劃。
「領導。」
丁吉龍皺著眉把手裡的菸蒂掐滅，對面色沉凝的白領導說道：「這事兒估計找楚恆也白搭，畢竟時間太緊了，我看還是聯繫下外匯管理局銀行那邊吧。」
「不急，先等等看，興許那小子還有其他辦法呢？」白領導搖搖頭，也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楚恆肯定會有辦法。
「我看有點難。」彼得羅夫沉聲開口：「為了這個計劃，我們這些人準備了好些工作，想要臨時換人，換目標，根本不可能的，所以現在擺在我們的面前只有選擇題，要麼暫時放棄松露的利益，想辦法從其他地方弄錢來，要麼放棄太空棉的交易，尋找其他機會。」
「咚咚咚！」
他話音剛落，房門就被敲響。
眾人齊齊望向門口，隨著白領導的一聲請進，房門打開，負責在樓下接人的秘書金髮領著楚恆進來了。
「咔嚓咔嚓。」
這貨手裡捧著一包排叉兒，吃的噴香兒，掃了眼屋內的人員，挑挑眉，嘴裡噴著渣子道：「嚯，陣仗不小啊！」
金髮默默抬手屈指彈掉飛濺到自己肩頭上的渣子，退到一邊。
「你小子可算來了。」白領導臉上露出笑容，招招手道：「快過來，有點事要跟你聊聊。」
「得嘞。」
楚恆快步上前，挨著丁吉龍坐下，順勢把捧在手裡的排叉兒放在桌上：「聽老金說諸位到現在都沒吃呢，正好路上買點排叉兒，大夥墊墊肚子，邊吃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