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外面爆炸聲響起,倉庫結實的頂部被震得止不住地抖動,無數塵土從樑上掉落下來,倉庫內像是下起了嗆人小雪。
「外面怎麼回事?」
祭司大聲喊道,為了安全起見,他還留了兩個信徒在外面望風。
這兩個信徒皆是他特別信任的心腹,跟著他接受了無數次「神血」恩賜,實力雖然比不上他,但也是極其優秀。
充分激發自身的力量後,短時間內甚至能硬扛坦克的炮火。由他們守在倉庫外面,他才能安心地給主人獻上祭品。
然而他的詢問沒有得到任何答覆,外面靜悄悄的,那兩個信徒不知所蹤。
「你,出去看看。」
祭司指了指距離大門最近的信徒張盛命令道。
「我……我去?」
張盛摘下兜帽,指著自己不敢相信地問道。
「不是你難道是我嗎?」
祭司臉色鐵青,眼神里逐漸冒出凶光,潔白的手臂上宛如大理石雕刻出來的肌肉緩緩脹起,青黑色的血管逐條浮現,在肌肉皮膚之間輕微蠕動。
祭司最討厭不受控制的信徒,若是張盛再敢說一句廢話,他會毫不猶豫地把張盛切成八塊送上祭台獻給主人,也算是壓榨出最後一點價值。
看著祭司兇狠的眼神,張盛高大強壯的身體忍不住抖了一下,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他原本是一名健身教練,年輕時不懂事,為了追求更健美的體型,禁不住誘惑服用藥物,還不停地往肌肉里注射大量藥物,卻不知道這是在透支著自己的生命。
等他清醒過來時,身體已經爛得千瘡百孔,雙肩肌肉嚴重發膿,每天都得刮去腐肉,還不能使用麻藥。
當時他的雙手已經廢了,輕微移動手臂都做不到,內臟器官也在逐漸衰竭,只能躺在醫院病床上等死。
那段時間,他每天唯一的娛樂活動就是看著懸掛在頭上的點滴,數著滴落的藥水,就像在為自己所剩不多的生命倒計時。
這段地獄般的日子持續了很久,直到祭司找到即將死亡的他,賜予他「神血」,他才重新活了過來。
這半年來,祭司處決了很多不聽話的信徒,包括他的朋友。
而他只能站在祭台下眼睜睜地看著朋友被處決,聽著朋友的哀嚎聲,心痛恐懼卻毫無辦法。
祭司太強大恐怖了,這些年裡不知道獲得了多少次賞賜,早已變成了怪物般的存在,普通信徒在他面前宛若嬰兒,根本反抗不了。
他不想跟朋友一樣躺上祭台,所以他一直以來都乖乖地聽從祭司的指示。
祭司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不知不覺中,一個有尊嚴有人格的男人已經變成了一條搖頭擺尾的狗,還是一條害人的狗。
他每次獻上「祭品」,都會捫心自問,自己到底有沒有做錯?
他錯了嗎?
他不知道,他也只是為了生存啊!
沒有「神血」,傷病很快又會發作,他又得奄奄一息地躺回病床上等死。
體驗過快活的人間日子後,他又怎麼甘願再次回到地獄呢?
可惜,即使變成了狗,祭司仍然沒有把他看在眼裡。明知門外有不知名的危險,還讓他率先出去趟雷。
張盛自嘲一笑,看著漆黑的鐵門,再想想祭司的狠辣手段,心底里的恐懼消散許多。
「沒事的,應該是外面的人不小心搞出來的爆炸,虛驚一場……」
張盛心裡默念幾句,胸腔中碩大的心臟加速跳動,把隱藏在心房內的一絲絲烏黑血液運送到身體各個角落。
隱藏在黑袍下的壯碩脊背裂開了兩道血縫,漆黑的肉翼緩慢伸出。
額頭兩側滲出鮮血,兩根黑色的犄角如同春筍般從頭骨中長出,刺破了頭皮。
烏黑色的血液沿著臉龐滴落,把堅硬的水泥地面侵蝕出一個個小孔,冒出淡淡的白煙。
無窮無盡的力量隨著黑血的擴散充盈了整個身體。
短短几秒內,他的身體膨脹了兩倍有餘,由一個正常人類變成了身高三米以上的惡魔。
「快點出去。」祭司不耐煩地吼了一句。
聽到祭司的怒吼聲,張盛龐大的身軀抖了一下,隨即邁著沉重緩慢的步伐走向鐵門。
寬大醜陋的爪子解開了門栓,粗長的鐵門栓砸在地上,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音。
尖銳的金屬摩擦聲中,沉重的鐵門被拉開了一條不大的縫隙,冷風從門外灌入,吹起了地面上的些許灰塵。
好像沒事?
張盛心安了些許。
隨後他深吸了一口氣,雙臂肌肉高高鼓起,想把門徹底拉開。
哪料手臂還未出力,門縫中突然伸出一隻大手,速度之快,即使是完成變身的張盛也反應不過來。
大手如同鷹爪般牢牢抓住張盛的腦袋,縱使手指沒有尖銳鋒利的指甲,也深深插入了血肉之中,黑血四溢,血珠噴濺。
緊接著,大手往回一縮,張盛的腦袋也跟著被拉了出去,兩扇沉重的鐵門緊緊夾在他的脖子上,宛如巨大鈍化的鍘刀。
「啊……」
待在裡面的眾人見此情況尖叫連連,靠近大門的信徒更是連滾帶爬的後退,一些膽小的更是流出了橙黃色的液體。
祭司也是後退了一步,右手拿起了匕首,銳利的眼眸則緊緊盯著門縫,似乎想看清門後究竟站著什麼怪物。
「唔唔唔……」
張盛龐大的身軀不斷掙扎,粗壯鋒利的爪子不停地拍打著鐵門,把堅硬的金屬大門抓出了無數抓痕。
不知道他的腦袋在門外遭遇了什麼,喉嚨里發出模糊不清的慘叫聲。
寬厚的鐵門緩緩夾緊,數不清的黑血順著門縫噴了進來,混凝土地面瞬間腐蝕,變得坑坑窪窪,脆弱不堪,張盛如同石柱般粗壯的雙腿踩在上面,直接碾成粉末,止不住地打滑。
或許是想到了什麼辦法,他的雙手不再拍打鐵門,改為緊緊扒著門縫,想要把沉重的鐵門拉開。
可惜,就算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鐵門都被蠻力蹂躪得輕微扭曲變形了,也無法拉開。
「唔唔唔……」
噗嗤!
伴隨著一聲輕響,張盛原本還在拉著鐵門的雙臂無力地垂下,劇烈掙扎的身體也平靜了下來。
怪物般的身軀頂著鐵門緩緩滑落,最終雙膝著地跪在地上,黑色的污血如同泉水般噴涌飛濺,整扇鐵門都沾上了血污。
咚!
原本怎麼也拉不開的鐵門,此時倒是被張盛跪落的身軀給頂得關上了,只是他的腦袋永遠地留在了外面。
旁觀的眾人卻沒有因金屬大門關上而有半分安全感,驚恐萬分的眼睛死死盯著血淋淋的門縫。
有些人甚至捂緊了嘴巴,生怕自己的尖叫聲把門外的怪物吸引進來。
「祭……祭司大人,現在怎……怎麼辦?」
劉景小心翼翼地躲到祭台下方,聲音顫抖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