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誓妍老太

  第6章 誓妍老太

  顧兼暇一個從大族裡出來的子弟,著實看不上席家村這種小家子氣的做法。

  這算什麼回事,拿刻意的好來拴住一個人?拿大部分人的利益來供養小撮人?

  這種被困在一隅之地的源師再怎麼有潛力也會被養廢。

  蒼古就是一個例子。

  說實在的,她知道蒼古是個德行、能力都上乘的人,可眼界也確實只停留在一畝三分地。

  這說好也好,說壞也壞,倒適合一家三口安靜過日子。

  而恰好她在蒼古身上只圖一個安適、契合、快活,不在意他往村里貼了多少錢財,又如何忠心宗族,否則也不會在此享了十來年的山野之趣。

  但她不可能讓女兒繼續留在這種村里。

  那邊席告蘭又說話了,「你怎麼這麼自私,但凡念著那麼多年的同族之情,你也該為村里考慮考慮。」

  「別說了別說了。」席告水一副疲憊樣地擺了擺手,「還是說回蒼古的家底吧。」

  他從懷中取出一張羊皮卷,朝顧兼暇那邊推過去,「你瞧瞧吧,這是當時蒼古上族譜時立下的字據。」

  站在娘親身邊的席歡顏也跟著瞄了一眼,上面幾條約定總結起來是說,如果蒼古沒有同契、同衾、子嗣、弟子等直接關係人,家底由族裡接收。

  如果有直接關係人,但直接關係人中沒有源師、武師、於族功勞大者,在保證直接關係人溫飽的情況下,家底由族裡分配。

  如果直接關係人里有源師,則全部家底由擁有源師身份的關係人繼承。

  如果只有武師或功勞大者,那七成家底由武師或功勞大者繼承,剩下的上交給族裡。

  席告水往羊皮卷上用力點了點,「你看清楚了,穹東是蒼古的弟子,是靈覺者,早晚會成為源師,有權力繼承全部遺產,而你與他不過是同衾。」

  席蒼今跟著點點頭,他覺得理所當然,入族譜時他也立過這樣的字據。

  這不算是壞事,上交遺產,換取族裡對生者的照拂罷了。

  幾百年都是這樣過來的。

  「學徒跟弟子還是有差別的。」顧兼暇摩挲著右掌心的傷痕,沒有跟族裡的權威人物在這個問題上死纏爛打,乾脆道,「穹東成為靈覺者,終究是件好事,蒼古的家底給他也行,你們打算何時清點?」

  這下,席告水、席告蘭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和了下來,席告水客氣道,「不急不急,等異魔的事情解決了再說。」

  他懂什麼叫張弛有度,怎敢在異魔降臨的關頭,把一個武師趕出家。

  裂星人都會幾手功夫,隨便挑出個成年人來都可以劈塊磚給你看,但能被評上星級的不多,村里也就四個一星武師,而顧兼暇是二星。

  如席告水、席蒼古、席誓妍則分別是一星、三星、三星源師。

  星級是按實際戰力評定的,所以理論上,同星級的武師、源師實力相差不大。

  這也是顧兼暇敢不給席告水面子的原因。

  「村長還有什麼事嗎,無事的話我帶著孩子去休息了。」顧兼暇下了逐客令。

  席告水卻不起身,「異魔沒找到,村子仍處於危機之中,我希望你擔任護村隊長一職,領著人日夜巡守,你覺得行不行?」

  這可是個危險差事,要拼上性命不說,死了人還得擔責。

  可她一日還在村中,就沒法推脫,誰讓她是武師呢。何況眼見異魔殘害無辜性命,她不能坐視不管。

  「我來也可以,不過我希望顏兒能去誓妍老太那裡學工匠手藝。」

  席歡顏驚異地看向顧兼暇,得到了一個安撫的眼神。

  席告水一張老臉皺了起來,為難道,「這誓妍姑母二十多年不曾收徒了,而且她身體狀況堪憂,沒精力教啊。」

  顧兼暇喝著茶不說話。

  在這沉默中,席告蘭打了個圓場,「我去問問誓妍姑母,這到底是要看老人家的意見的。」

  「我等著。」

  一場談話散去,大堂只剩下娘倆。

  席歡顏問,「娘親為什麼要誓妍老太太來教我,爹和她的關係不是不好嗎?」

  爹對村里誰都好,唯獨跟傳授他工匠手藝的誓妍老太太不相往來,爹雖沒有說過什麼,但她聽村里人閒談,誓妍老太太經常打罵、苛待他,後來徹底鬧翻了。

  顧兼暇伸手點她的腦袋,「你只需虛心學習,別管教你的人是誰,再說了,你爹都承認他還沒法超過誓妍老太,你要真能跟著她學,也算一樁好事。」

  席歡顏抱住她的手,「再點就笨了。」

  顧兼暇嘆息,「你要真笨了,我將你丟在這裡混日子也好。」

  席歡顏:∑(っ°Д°;)っ

  「剛剛我們的談話你都聽到了嗎,以後這都是另一個人的了,你可有怨?」

  席歡顏沉默了一下,「變相來說,這是爹生前的選擇,我尊重這個結果。」

  顧兼暇目光柔和,口中卻還氣她,「那你爹的工具、珍稀木料礦石,包括他的手札和各種專業書籍,我都要封存起來,交給下一任了嘍。」

  席歡顏的腦子裡一瞬間划過她爹說的話——我自會教你。

  她鬱悶道,「封吧。」

  「罷。」顧兼暇心疼地捏了捏她的臉,「你爹將東西都留給了村里,娘的東西是留給你的。」

  「你好好地就夠了。」席歡顏含糊不清道。

  顧兼暇露出了這些天來的第一個笑容,「長大了啊。」

  「我一直都是懂事的。」席歡顏分辯了一句,目光落到她的右掌上,「其實我很好奇,娘親這道傷痕,是不小心留下的,還是結同契時留下的。」

  同契禮儀中,二者需劃開手掌,滴血於酒,而若要結束這種關係,則得再劃一刀,斬斷這條傷痕,是為斷掌。

  她記得她爹的兩個掌心是沒有傷痕的,多年來娘親也沒提過什麼同契,所以只當是不小心劃上的。

  今天莫名有感,就問了出來。

  顧兼暇怔了怔,笑了一下,卻沒有回答。

  翌日,族老席告蘭帶來消息,誓妍老太答應了。

  顧兼暇一大早就去組織巡守了,席歡顏自己收拾了東西,跟著席告蘭去誓妍老太的住處。

  誓妍老太沒有住在村中,她老早前就搬進了風過崖旁邊的靈靈山,平日不與人來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