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慌作一團。
經過短暫的慌亂,掌柜田光率先回過神,倉皇吩咐店小二去報官,自己則瘋狂的向薛半仙家奔去,他覺得柳動還有搶救的機會。
……
柳家。
柳小小拿著一個竹筒,蹦蹦跳跳來到趙雅身前,神秘兮兮的道:「娘親,你猜這裡面是什麼?」
趙雅正在製作手工活,幾種女兒家佩戴的首飾,做好了送到珍秀坊,以此維持生計。
聞言,漫不經心的道:「什麼東西?」
「你猜啊。」
「去去去,別妨礙我做工。」
「娘親好沒趣,不理你了。」柳小小噘起嘴。
片刻後,柳小小忍不住打開竹筒蓋,放到趙雅眼前:「娘親看。」
趙雅百忙之中瞥了一眼,頓時寒毛倒豎,臉色嚇得蒼白。
竹筒中,赫然是一隻金尾紅刺的大蠍子。
「你,你,快扔了,快扔了,你想死啊。」趙雅簡直要瘋了,伸手去搶奪柳小小手中的竹筒。
「不給,不給,就不給,娘親別搶我吃的。」柳小小在院子裡跑了起來,短短的腿瘦弱的身,行動起來居然很利索。
趙雅捉了兩次,都被她借著院中的大柳樹躲開了。
「…死丫頭,就知道吃吃吃,毒蠍子不能吃,會死的。」趙雅氣急敗壞。
「又騙我,不信!」
趙雅最終追上了柳小小,踩死了毒蠍子。
柳小小悲憤無比,嗷嚎大哭。
趙雅懶得理她,轉身繼續做工,這時院門被人從外撞開。
鄰居李大嬸驚慌失措的聲音道:「趙大姐,你家三郎被劉大強用刀抹了脖子!」
「什麼?」趙雅臉色瞬間無血,眼睛一翻,昏了過去。
「娘親……」
……
安元府神捕司。
一襲黑衣,面目俊朗的鐵牌捕頭秦鳴匆匆進入院內,對頂頭上司穿青衣,蓄長須的銀牌捕頭李志道:
「大人,接百姓舉報,劉大強持刀殺人,畏罪潛逃。」
銀牌捕頭李志正在悠閒喝茶,聞言動作一滯,沉聲道:「此人什麼來頭,妖?魔?鬼?怪?還是宗派逆徒?」
「只是一個普通混混。」
「普通人?」李志眉頭一挑,「普通人官司應該上報府衙處理,怎麼到了我們神捕司?」
「老百姓哪裡分得清府衙捕快與神捕司捕快的區別,死了人對他們來說就是天大的事,命案地點十字花街距離我們神捕司更近,就近報案情理之中。」
「也是。」李志點點頭。
「證據是否確鑿?」
「眾百姓親眼目睹,絕不會有錯。」
李志霍然起身:「人犯抓來了嗎?」
「屬下已派兩名神捕司兄弟前去捉拿,他跑不掉。」
「還不夠。」李志皺眉:「發海補文書,各地張掛通緝,務必在最短時間內捉拿歸案。」
秦鳴驚疑:「大人,劉大強只是潑皮無賴,這麼做是否太過勞師動眾?」
這等潑皮無賴的小人物,如果不是逃的快,即使是神捕司中的見習捕快也可把他繩之以法。
畢竟,神捕司捕快都是修行者,抓普通人一抓一個準。
「不!」李志搖搖頭,神色凝重無比,憂心道:
「殺人本就是大罪,劉大強大庭廣眾之下當街殺人更是罪大惡極,若不從速處理妥當,百姓如何看待我們,如何看待朝廷?這是其一。」
「二,這等惡劣風氣若長,則天下各路惡徒勢必效仿,成燎原之勢,地方動亂不遠矣。那時安元府危矣,莽州危矣,帝國危矣。」
秦鳴不明覺厲。
原來劉大強居然威脅到國家安危層面了。
此人必須死,立刻就得死!
大安帝國無敵忠勇鐵牌捕頭秦鳴,坐不住了,豁然起身,轉身便向衙門外走。
他要捨生取義。
他要殺賊護國。
柳動是沒聽到李志這篇長篇大論,否則一定會送他一句話:「老弟,你想太多了!」
「你做什麼?回來!」李志及時叫住了秦鳴。
「殺賊啊,大人,這麼惡貫滿盈的人必須我親自出手。」秦鳴目光如電。
「不不不……」李志連連搖頭:「劉大強你就不必費心了,你有別的任務。十字花街出了命案,需要有人安撫受害人家屬。此事我本打算親自去一趟,但我另有要事,你代我出面。
記住,民生安定是頭等大事,言辭要謹慎懇切,要使人如沐春風,不能給百姓氣勢凜人,或敷衍的感覺,明白嗎?」
「屬下明白。」
李志滿意點點頭,抿了口茶,漫不經心的道:「劉大強因何殺人?」
秦鳴把劉大強犯罪過程詳述了一番。
李志聽後肅然起敬,驚嘆道:「好一個少年俠士,膽氣委實過人。」
李志如此評價柳動,並非刻意追捧死人,而是內心真正想法。
換做他面對當時那種局面,未必敢挺身而出。
畢竟這是必死之局。
秦鳴敬佩道:「是啊,柳動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其意志之堅定,精神之偉大,非常人可比。可惜太不知輕重,劉大強已然出了酒錢,為何還要出言不遜?以至於釀成悲劇。」
當時的情況已經很明了,劉大強已經認慫。
秦鳴看得很明白,他知道劉大強很想一刀砍了柳動,但是為了一頓飯錢就亡命天涯,劉大強認為不值!
所以屢屢忍讓退步。
然而,現實接二連三啪啪打他臉。
不是說你後退一步,就會海闊天空的。
劉大強說:「我惹不起趕著投胎的人,我走。」
柳動說:「我讓你走了嗎,你就走!看不起誰呢。我一定要死給你看。」
於是,劉大強忍無可忍殺了人,這起殺人案,劉大強可以說殺的很憋屈,殺的很無奈。
「哎,如此英勇無畏的少年,我大安的確不多見。死的可惜了。」秦鳴非常惋惜。
這種不懼強權,敢與罪惡對抗到底的少年,最對他的胃口。
「是啊,此子死的太可惜。」李志也非常惋惜。
……
渾渾噩噩間,柳動聽到耳邊有母親趙雅的哭聲,還有小豆丁柳小小的哭聲。
這一刻,柳動感動了。
妹子,大哥日後一定厚待你。
「三郎啊,你怎麼就這麼走了,讓娘可怎麼活啊。」
「三哥啊,不要蒙頭睡了,快起床吧,不然母親老打我……」
柳動:「…感情你哭,不是因為我。」
「三哥,你怎麼還不起床,要開飯了哦。」
在你心裡,恐怕沒什麼比開飯更重要……柳動無語,從床上坐了起來。
霎時,母親趙雅驚呆了。
柳小小卻大聲歡呼:「娘,娘,我就說一開飯,三哥准起床,你看吧。」她得意洋洋的自地上爬起,走到母親身前,炫耀自己的成就。
趙雅把她扒拉一邊,瞪大了眼睛打量柳動,許久後喜極而泣道:「三郎,你終於醒了,多虧薛神醫,若非他,我們母子陰陽兩隔矣。薛神醫真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哪。」
「是『薛半仙』救了我?怎麼救的?」柳動驚異。
他記得當時頸部大動已經被劉大強削斷,鮮血流的那叫暢快淋漓,以這裡的醫療技術和條件,死亡應該已成定局才是。
他能死而復生,難道不是系統的功勞?
「你不知道,當時你渾身是血,臉色蒼白的如大白蛆一樣,險些把為娘嚇死。大家都說你已經沒了呼吸,死透了,沒得救。只有薛神醫堅持認為你還有救。」
「他開壇做法,請神明賜下神仙水,給你服下,又請閻王開恩還你魂,告訴為娘回家等,午夜時分你必然醒來。」
「走之前還千叮萬囑在你還魂期間,全家老少一定要大聲哭喪,不能停,停則功虧一簣。此時剛好午時,你就醒了,薛神醫真乃神人也!」
柳動:「…是不是花了很多錢?」
「是很多,足足三兩銀子呢,為娘半年都掙不了這麼多。不過這錢都是田掌柜出的,田掌柜是大好人啊。 」
柳動徹底明白了,什麼還有得救,呼吸都沒了,救個錘子。
這『薛半仙』分明是藉機斂財。
你若真的復活,那妥妥的是他的功勞,你若死了,他立刻話音一轉:「你們是不是沒按我要求做?哭喪了嗎?聲音夠響亮嗎?有沒有停下過?這小女娃哭聲是不是斷斷續續?」
總之,做這一行的,甩鍋理由不要太多,千兒八百的實在不新鮮。
「三郎,平日為娘看你挺精明,這次怎麼犯糊塗,劉大強是什麼人,你竟然敢惹他,你,你要嚇死為娘是嗎?你如果死了,讓小小和娘怎麼活?嗚嗚……」說著,趙雅痛哭起來。
我也不想啊,這不是生活所迫嗎,不然誰會作死,很痛的好不好……
柳動出言安慰道:「娘,別哭了,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嗎?我以後不惹劉大強就是。」
這鱉孫殺了我,必然被官府通緝,日後就是想惹也沒機會了。
想到這裡,柳動心中居然有些遺憾,畢竟這麼衝動,這麼蠢的助攻不好找。
罵你兩句你就殺人,也沒誰了!
趙雅哭哭啼啼許久,絮絮叨叨許久,柳動頭大,最後被逼著指天發誓再也不惹是生非,再也不維護正義,她才抱著睡的香甜的柳小小離去。
望著母親的背影,柳動心道娘原諒我,我說謊了。
不惹是生非,不維護正義,我怎麼作死?
不作死,我柳家何時崛起。
所以,作死要進行到底。
說到死,柳動立刻進入系統,滿懷期待查看獎品。
「系統,我作死成功,獎品呢?」
「叮咚,恭喜宿主作死成功,完結撒花。」
柳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