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軍團長:「omega……?」
他和第一軍團長任勞任怨一起抬上來的,不小心砸了第一軍團長腳的,全宇宙第一硬的木質整個刨出來的,嶄新嶄新的辦公桌。
被一個看上去一個指頭就能戳倒的omega徒手碎成了一地木片。
居然。
辦公室內外依然一片寂靜,按碎了桌子依然柔弱而無助的omega越過廢墟,朝門口走過來。
自覺並不比鐵星木結實的二十來個軍團長齊齊後退,第十七軍團長依然試圖證明一切都是幻覺,被同僚匆匆往後拉了一把,眼睜睜看著那個omega走到了失魂落魄的第一軍團長面前。
「又見面了。」
陸池秋的身高要比第一軍團長矮一點兒,說話時微仰起頭,碎發順著耳際滑落,有些零碎地點綴在眉眼間。
走近的omega濃長眼睫下眸光水亮,除開眉睫軒秀,五官都精緻得沒有半點兒侵略性,整個人顯得柔弱又不能打。
依然是剛才看起來毫無戰力的,被捏著脖頸拎起來就只能徒勞揮舞著小爪爪的綿軟奶貓。
二十來個軍團長誰也不想回憶奶貓是怎麼用它的小爪爪把辦公桌按碎的。
他的招呼自然可以理解成那天值班室門口的匆匆會面的後續,第一軍團長卻依然絲毫不敢大意,謹慎地釋放出精神力:「夫,夫人,其實——」
才說了幾個字,熟悉的極端恐懼就沿著脊後迅速竄了上來。
第一軍團長敏銳地打了個哆嗦瞬間後撤,眼睜睜看著淡青色的精神力迅速化成元帥同款風格的嗜血藤,猙獰地拔地而起,在看上去很不能打的元帥夫人身後朝他張開了兇悍殘忍的血盆大口。
陸池秋:「我見過你那台機甲,它很厲害,功能也很齊全。我可以帶著你一起去,不會弄壞的。」
不事實上一點也不厲害畢竟一照面就被削了炮筒碎了能源倉破了防護卸了胳膊而且我也並不是很想一起去……
第一軍團長內心幾乎不停歇地刷成了人形彈幕,正要退進溫暖而安全的軍團長群里去,一回頭卻發現二十來個同僚都不知什麼時候無聲無息撤開了十來步距離,在狹小的走廊盡頭擠成一團。
看上去又乖又軟的omega眼眶怯生生一紅,仰頭輕聲:「可以嗎QAQ?」
精神力具象出來的嗜血藤掄圓了半個圈,攜著凌厲勁風擦著他頸側堪堪停下,盤旋一圈,晃了晃帶著血刺的葉子。
第一軍團長:……
元帥夫人這種恐怖如斯的戰力,究竟為什麼還能具化出賣萌的顏文字來的。
為什麼審美觀高度統一到這個地步的元帥和元帥他夫人不能去住那幢讓他做了半個月噩夢的房子。
被那群混蛋強制退群的第一軍團長敢想不敢言,盡力同嗜血藤的血盆大口拉開距離,艱難開口:「夫,夫人,我可以把機甲借給您,您隨便怎麼開,我就不跟去了……」
「還是一起去的好,我不一定還會把它開回來。」
眼看著目的達到,陸燈稍一頷首,嗜血藤已縮回淡綠色的精神力種子,悄然落回掌心,清秀眉眼依然柔柔軟軟地彎著。
「放心,跟著我不會有事的。」
顧歸那邊的狀況還不確定,但只要那架純黑機甲還有航行的能力,自己都一定會和顧歸坐一架機甲回來。
就把主角的機甲扔在星系邊緣漂浮著,多少還是有些太殘忍了。
第一軍團長:…………
五分鐘後,第一軍團長哭著被元帥夫人單手拎進了華麗優美的銀色機甲,在軍團長們的目送下消失在了熹微的晨光里。
五個小時後,第一軍團長想回家。
陸池秋一觸碰到機甲,熟悉的恐懼感就迅速臨遍了他的周身。
嚴格來說,顧歸的作戰方式更傾向於充分利用各類熱武-器,精準的角度和幾乎不需要瞄準的強悍直覺,永遠都能讓那架純黑機甲在對戰中輕鬆占據絕對優勢。
可陸池秋卻根本連碰都不碰那些科技含量極高的高端槍-炮,他們一路遭遇到的六七撥太空異獸群,都是被鋒銳的齒刃和輪鞭打到哭著四散跑掉的。
貼身肉搏帶來的痛感恐懼和被高分子炮轟出來的全然不同,第一軍團長瑟瑟發抖地抱著座椅,感到自己非常能理解那片慘嚎著四散跑遠的布魯獸群此刻的心情。
衝破一片流星帶的封鎖,毫髮無傷的銀色機甲徹底沐浴在恆星燦爛的光芒下。
陸燈站在操縱台前。
宇宙的範圍實在太廣闊了,顧歸的位置只能大致確定,連接還沒有徹底修復,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繼續用最原始的方式一點點搜索。
陸燈按下速度越階的提升鈕,目光專注地落在面前監視器的投放屏上。
在這樣漫長且非戰鬥狀態的宇宙航行中,將機甲開啟通感狀態只會毫無必要地徒勞浪費精神力和體力,他現在正在把機甲當飛船開,只能通過監視器來探測周圍的環境。
幸好那個駕駛專用的技能包被系統幫忙換回來了。
陸燈沒有浪費技能的習慣,當初系統把駕駛技能包從商城抱回來,就徹底進行了學習和掌握,把所有可駕駛的交通工具級別都刷到了傳說級,現在果然派上了用場。
在這樣的宇宙航行中,監視器能夠探查到的範圍是有限的。駕駛員需要自主進行調整,把需要觀察的區域挪到顯示屏的視窗中部,進行排查後再更換新的區域。每次移動的角度都必需控制在15°以下,才能保證不會有遺漏的部分。
陸燈單手撐著操作台,視線保持著一秒一換的頻率,仔細掃視著面前監控器內的可見區域。
「陸——陸先生,不如讓我開一會兒……」
雖然教科書上確實這樣要求,但除了機甲准架考核時的嚴苛評判場內,第一軍團長還從來沒見過任何一個人能做到這樣長時間的保持均勻精準的探查。
這樣的搜索無疑極為耗費精神力,即使陸池秋的實力確實到了他們難以想像的可怖地步,也未必能堅持得了多久。
看著那道依然沉穩恆定的身影,第一軍團長深吸口氣,好勝心被難以自制地激起來,反而短暫地壓制了實力絕對壓制下的本能恐慌。
沒有一個熱血青年不夢想著關鍵時刻力挽狂瀾的。元帥不知所蹤,機甲都開出來了,第一軍團長的戰力畢竟還要遠強於其他同僚,無論如何也不甘心只是在邊上看著,一點有建樹的忙都幫不上。
陸池秋稍稍側身,目光依然停留在監控屏上,分心聽著他說話,忽然蹙緊眉峰:「坐穩!」
第一軍團長詫異抬頭,本能地依言緊抱住座椅。
下一刻,原本平穩懸浮的機甲已猛然向上挑起,大角度朝上狠狠拉升,憑藉難以想像的技術難度轉過半圈,堪堪避過了漫天疾撲過來的碎石隕群。
要是讓元帥看到這樣堪稱完美的機甲操作,一定會被當眾表揚,說不定還能獎勵一周的高級食堂餐券。
短暫而突兀的位置變化讓機甲內部無法及時進行重力調整,第一軍團長被晃得頭暈眼花,緊緊抱著座椅穩住身形,震撼地望向那道沉默著守在操縱台前的身影。
他覺得這大概不是個omega。
想起自己慘痛的能源倉,第一軍團長覺得自己確實有必要給元帥提個醒。
陸池秋拋給他一根牽引繩,言簡意賅,聲音依然平穩:「綁上會好一點,我們應該找對地方了。」
這些隕石的殘端支離尖銳,大都覆著白色霜層,有不少甚至還在恆星的照射下隱隱折射出薄光,附近不久前一定才發生過極為激烈的戰鬥。
陸燈正準備連通系統重置搜索範圍,腦海里忽然傳來系統的機械音:「宿主,搜索到目標人物了,就在您所在的星雲邊緣,八點鐘方向,還有大量冰甲獸也在那裡!」
終於收到了準確的回覆,陸燈目光微亮,機甲再度加速,朝八點鐘方向馳射了過去。
純黑機甲上已經覆了厚厚一層寒霜。
顧歸眉峰緊蹙,身體由於通感模式的開啟而隱隱顫慄。再度消耗所剩無幾的能源將寒冰融化,胸口卻已在體力和精神力的大幅消耗下急促起伏。
他拿不準自己還能撐得住多久。
冰甲獸出現的情報是真的,數量卻出現了嚴重的偏差。軍部送上來的情報無疑被人插手處理過了,和之前「意外」透露出抗信息素訓練結果,導致他身份被質疑的手筆如出一轍。
雖然常年都將精力放在了軍務戰事上,顧歸卻對這些見不得光的手段並不算陌生。
有權利的地方就會有爭鬥,他占據著帝國第二號人物的位置,難免會有人看他不順眼,妄想著試圖取而代之。
之前軍中對他身份的懷疑,大抵也是那些人使出的手段。
雖然皇帝始終對此憂心忡忡,他卻始終執意沒有對這些流言進行處理。一來避免欲蓋彌彰,二來也是因為——對於他所守護的民眾和軍隊,他始終保有著一份不願抹殺的信任。
那是他用無數次命懸一線的戰鬥保衛下的同胞。他始終不願相信,自己只是因為一個非alpha的身份,就會被抹殺掉一切功績,成為被質疑甚至拋棄的對象。
冰刃重重劃破機甲的防護層,顧歸身體猛然一震,脫力地半跪下去,目光投向寬闊無垠的漆黑宇宙。
宇宙內存在著無限的危險。
在矽基生物一度的種群入侵下,宇宙獸類的進化歷程發生了躍遷,從原本依靠氣囊存儲氧氣、短暫在真空環境中活動的初級階段,一躍進化成了可以不需呼吸支持,甚至不懼輻射且食譜詭異能量特殊的異獸。
這些異獸發展成群,在宇宙中遊蕩,隨時可能入侵搶奪生存區域,甚至以人類直接為食,是星際人類遇到的最嚴峻的威脅。
相比於徒勞而無意義的內鬥而言,作為軍人,他更願意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守護人類的生存區域,把這些死亡的威脅擋在民眾安寧的生活之外這種更重要的事情上。
如果早把這一次冰甲獸的入侵規模如實告訴他,他就能儘快做出反應,開啟星球防護罩,調配軍隊進行戰備。就能在註定的戰損下,最大限度地避免民眾和軍隊的更多損失。
但現在無疑已經錯失了這個機會。
通訊系統被人惡意切斷,他無法同自己的屬下聯繫,又被困在這裡無法脫身,只能盡全力豁出性命同這些強悍得根本足以無視雷射炮火的異獸糾纏,儘量拖緩它們的腳步,想辦法再多削減些異獸的數量。
特製的機甲已在拼鬥中支離破碎,雖然不會在身體上留下真的傷痕,但疼痛卻都是實打實的。精神力化成的巨鷹也已傷痕累累,只能勉強支撐著保護住他的身體。
冷汗順著額角躺下來,將視線模糊成一片。
每一處神經都在叫囂著劇烈疼痛,顧歸勉強支撐起身體,視線被汗水沁得混沌,繃緊的眼尾一瞬竟露出隱隱柔和。
再怎麼也得回去……還有人在家裡等著他呢。
他的小妻子那麼招人喜歡,又不能打架,柔柔弱弱的一碰就倒,要是沒有他在,一定會挨欺負的。
答應了給買的星光森林蛋糕,到現在卻還在外面不回家,也不知道小妻子會不會生他的氣。
身體在高壓下已經出現崩潰的跡象,喉間漫開腥甜血氣。顧歸深吸口氣,將血沫盡力咽下去,正準備再拼死向外嘗試著衝殺一次,動作卻忽然微頓,眼裡隱約顯出錯愕。
原本漆黑一片的視野里,一艘銀色機甲正以靈巧得不可思議的姿勢繞開幾頭冰甲獸的圍攻,齒刃熟練地向上反撩,輕易削斷了一頭冰甲獸的前肢。
顧歸目光微亮,抬手抹去流進眼中的冷汗。
是第一軍團長的機甲。
雖然嚴厲要求了這些下屬沒有自己的命令不准擅動,但在身涉險境時看到下屬捨命來救援自己,還是讓帝國元帥堅硬的心神短暫地柔軟了那麼一瞬。
他不願帶人來,是知道這裡危險,不想讓下屬跟著自己一起身涉險境九死一生。畢竟冰甲獸群的戰力實在太強,即使他運氣不好真死在這裡,也不願拉著那些還前途無量的年輕下屬白白陪葬。
可除卻理智的部分,在看到有下屬會冒著生命危險不顧一切地趕過來,寧肯陪他同生共死時,心裡的感動和酸楚卻也是難以言表的。
對於軍人來說,在太多事情的處理上,其實都遠要比那些政客簡單得多。
顧歸深吸口氣,用力眨去眼底的隱約潮氣,繃緊的唇角卻依然稍許緩和。
這些天都沒怎麼把心思放在訓練上,也不知道第一軍團長居然偷偷練出了這麼好的身手。
等回去就給這個混小子關禁閉。
遠距離通訊雖然被切斷,近距離卻還能勉強連接。顧歸振作起精神,撐起身體站直,嘗試著導入通訊,目光卻不由凝在窗外。
在緩衝圈轉圈的短暫間隔里,帝國元帥愕然看著那艘屬於第一軍團長的機甲三次原地驟然翻轉,險之又險地躲開了一頭冰甲獸的連擊,鋒銳齒刃狠狠插入冰甲獸唯一不具甲殼防護的小腹,豁了原本漂亮的銀色機甲一身的慘烈血霧。
通訊接通,傳來第一軍團長鬼哭狼嚎的慘叫聲:「元帥救命啊啊啊噫嗚啊哇——!」
顧歸:……
事情好像變得沒有那麼簡單了。
銀色機甲的加入,迅速引起了冰甲獸群的高度警惕。
越來越多的冰甲獸重新進入了戰鬥狀態,遠比之前更加強烈的攻擊一波接一波地爆發,兇悍地撞擊在已經生出無數裂縫的防護罩上。
異獸暴怒的咆哮聲波衝破防護,直接重重撞擊著耳膜。
顧歸的意識短暫模糊一瞬,踉蹌著勉強站穩,卻發現那些冰甲獸似乎也像是發展出了初步的智能,看出兩架機甲想要聯合的目的,不斷阻攔著他們彼此拉近距離,甚至不斷將他往更遠的星際邊界逼過去。
顧歸已經和這些冰甲獸纏鬥了三天,體力和精神力都已瀕臨極限,雖然盡力想要破開獸群的圍攻,卻依然無能為力,眼睜睜被一寸接一寸逼遠。
他得活著回去……
他的意識已很模糊,身體也極端疲憊,陸池秋的樣子在他的腦海里卻越發清晰。望著他笑的,跟在他身後乖乖等著牛奶的,坐在鞦韆上餵那一群小毛球的,在他懷裡仰頭親上來的——他無論如何也不甘心就這樣倒下去,倒在這片沒有陸池秋的無名星雲里。
他甚至還不知道,他的小妻子的信息素味道究竟是什麼樣的……
這樣的念頭才一生出來,他竟然仿佛真的隱約聞到了某些原本不曾察覺的氣息。
像是雨後蓬勃的春草,也像是清晨淬著晶亮晨露的竹林。風跳躍著從林間穿過,拂去葉片上的灰塵,帶走從枝條上滑落的一線陽光。
清新的,蓬勃的,不易覺察卻又無法忽略的,屬於生命本源柔軟卻堅韌的氣息。
他的機甲被淡青色的光芒籠罩。
陸池秋悄悄埋下的精神力種子開始生長,源源不斷的生機無聲涌落,薄霧一樣細細密密飄下來,安撫著帝國元帥幾乎已瀕臨極限的精神力和身體。
屬於寒冬的冰甲獸全然不熟悉這種氣息,警惕地向四處逃散。銀色機甲迅速靠近,兩道淡綠的光束從各自的機甲探出,光芒在宇宙中轉眼消散,兩條堅韌的藤蔓顯露出來,締合扭結,穩穩撐起一座結實的橋樑。
原本能源已瀕臨耗盡的機甲微微一震被緩慢阻住墜勢,銀色機甲借勢靠近,用燈語發出了對接申請。
兩艘機甲同時打開埠,充沛的能源被源源不斷地輸送進了純黑機甲內。
顧歸在藤蔓的攙扶下站穩抬頭,熟悉的身影越過暈機甲暈得站都站不穩的第一軍團長,靈巧地縱身躍下,朝他飛撲過來。
顧歸怔忡,倉促張開雙臂,穩穩接住撲入自己懷間的柔軟身體。
透過模糊水色望著懷中清晰可觸的清秀臉龐,身經百戰的帝國元帥深吸口氣,努力想要朝小妻子露出輕鬆安撫的溫柔笑容,劫後餘生陡見愛人的激烈喜悅卻撞得他眼前一陣陣發黑。
無數震撼錯愕堵在胸口,他想要說話,聲音卻盡數哽在胸間。
「怎麼——怎麼這麼不聽話?」
終於勉強找到自己的聲音,顧歸被藤蔓支撐著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手背碰著小妻子的臉頰,拉住他的手臂,匆忙卻又仔細地一點點檢查著。
「我看看——我看看弄傷沒有……都瘦了,是不是在家裡沒好好吃飯?這裡這麼危險,你怎麼也跟著跑過來了,受傷了怎麼辦?見到血了害不害怕……」
他根本就不害怕!
他還拿精神力嚇唬冰甲獸!把一頭小冰甲獸都嚇哭了!
想起兇悍的嗜血藤那張讓人毛骨悚然的血盆大口,第一軍團長現在看圍繞在元帥周身的藤蔓,就覺得身上一陣陣發冷,含著熱淚在心裡無聲尖叫。
元帥一大意,能源倉是會堪憂的。
為了元帥今後的性福生活,第一軍團長哆哆嗦嗦地毅然挪過去,拼死提醒:「元帥,其實夫人他特別厲害!他的精神力可嚇人——」
他的話頭堪堪卡住。
見到了元帥的單薄omega又恢復了眉眼彎彎的柔和模樣,黑亮的眸子小星星似的盛滿笑影。聽話地任憑元帥拉著手抻來轉去地檢查身體,一邊點頭或搖頭,耐心回應著元帥嘮嘮叨叨幼兒園園長一樣沒完沒了的問題。
彌足恐怖的精神力藤蔓拼成了架舒適的搖搖椅,其中一根也隨著湊過來,在元帥面前萌出翠生生的嫩芽,晃悠著小葉子在元帥臉上蹭來蹭去。
迅速接受了小妻子居然也有精神力的元帥含笑抬手,寵溺地捏了兩下,拈起一枚葉片,珍而重之地落了個溫柔的輕吻。
第88章【意外發了一小段,大家先看,晚上五點照常更新意外發了
像是承載了主人意志似的,柔嫩的小葉輕輕抖了抖,一翻身埋進元帥的掌心裡,葉尖微微打了個捲兒。
顧歸低下頭,眼尾忍不住沁開笑意。
小妻子的精神力化形也可愛,柔柔嫩嫩的葉片活潑親昵地抱著他,軟藤卻體貼地支撐著他的身體,懂事得叫人心裡暖呼呼地融成一片。
輕輕放開被摩挲得打卷的葉片,顧歸含笑低頭,捧起小妻子白皙精緻的臉頰。
機甲輕震,監視器外划過寒霜。
搶占棲息地的路途被人阻斷,冰甲獸無論如何也不甘心,短暫的安寧過後,新一批獸潮又不甘心地圍撲上來。
第一軍團長有口難辯,悲憤地撲過去接管了機甲,通感模式被斷開,顧歸身上也隨之短暫輕鬆了一瞬。
冰甲獸暫時有所忌憚,還不敢強攻,以自己這個下屬的實力一時還應付的過來。
顧歸原本也有意著力培養他,撐身看了一眼,就將注意力收回,落在懷間膽大包天的小妻子身上。
居然就這麼自己跑了過來,等回去一定——
只知道用禁閉讓下屬長記性的帝國元帥思維忽然凝滯一瞬,對著烏溜溜仰望著自己的純淨黑眸,陷入極為糾結的沉思。
陸池秋見他發呆,在他懷裡挪著身體,側身轉了回來。
晃晃悠悠的搖椅立不穩,兩個人的身體重心一變,也跟著來回晃蕩。
顧歸連忙抬手去護,小妻子卻已經啪嘰一聲結結實實撲在他胸口,張開手臂地把他整個抱住。柔軟觸感也因著這樣的姿勢,潤潤貼上脖頸。
顧歸:……
一定要關在有空調有星網有小零食的屋子裡。
關一整天!
元帥冷酷無情地想著,低頭狠狠親了親小妻子柔軟溫順的發頂。指尖捏捏耳垂,正要開口,陸池秋卻已在他頸間輕輕出聲。
「再有下次,就帶上我吧。」
顧歸微怔,動作稍頓下來。
「帶著我吧。」
陸池秋又往他懷裡貼了貼,聲音柔和而安靜。細細柔柔的青藤尖在元帥的手腕上繞了一圈,又牢牢圈在年輕omega清瘦的腕骨間。
栓上,就不會再弄丟了。
在外面暴露實力是危險的,無論對他還是顧歸。軍團長中大部分都可信,但也總有一兩個可能被收買,說不定就會把他的實力泄露出去。
他不怕自己會被強制抓走研究,卻擔心顧歸會因為自己的緣故,讓好不容易打消疑慮的身份再度暴露。
可得知顧歸失蹤的時候,陸燈卻已經什麼都顧不上。
現在的劇情已經改變,即使殊途同歸,期間會發生什麼也已無法預測。這次的遇險就是例證,世界意志強大,卻不會保護一個註定要被犧牲的炮灰。
那就讓他來。
顧歸沉默良久,低頭迎上烏潤眼眸,抬手撫上溫柔卻堅定的清軒眉睫:「好。」
寧潤眸底動了動,安安靜靜漾開笑意,握了握他的手,眸光稍眩下來。
顧歸心神瞬間繃緊,收緊懷抱正要開口,手臂卻驀地一沉。
陸池秋的身體無聲無息傾覆下去,落葉似的偎在他胸口,濃長鴉睫遮住了清潤黑眸。
「池秋!」
顧歸脊背繃緊,胸肩瞬間冰冷。手臂已經隱隱發抖,手足無措地把他小心翼翼翻過來,輕栗著探出指尖,去觸他的呼吸。
是他太鬆懈了。
對於omega而言,宇宙航行對身體造成的壓力幾乎難以承受,陸池秋好好地朝著他笑,讓他幾乎忘了這件事,說不定愛人的身體已經承受不知長時間的機甲航行,發生了不易覺察的崩潰——
溫潤柔和的氣流穩定綿長,均勻打在他的指間。
顧歸微怔,恍惚著直起身體,手背翻轉,輕柔撫上枕在臂間的柔軟臉頰。
不是想像中的虛弱蒼白。他的小妻子膚色雖然白皙,面頰卻透著健康的紅潤,眉梢放鬆地舒展著,全無防備睡得正香。
被他這樣翻來翻去地打擾,熟睡的年輕omega似乎有些不樂意,細細蹙了蹙眉尖,含混嘟囔一句,把他搗亂的手臂牢牢抱住。
顧歸恍惚半晌,忽然帶著淚輕笑出聲。
怕有光會驚擾陸池秋安心休息,顧歸每天都嚴格在晚上八點關燈,雖然總是相擁入眠,卻還從沒這樣好好看著他睡著過。
他的omega好像和別人的不太一樣。
比別人的好這——————麼多。
無邊的甜蜜暖意沁得鐵血寒刃的帝國元帥心跳微促,幾乎沒辦法就只是這樣,什麼都不做地看著他。
——看著他,然後哪一天回神,他們都已經落在歲月深處,成了很老很老的愛人,互相在白髮和早已混沌的視線凝望,調侃著對方新添的一條皺紋。
那該是何等的幸運。
顧歸屏息低頭,吻上熟睡的小妻子,卻又不忍心真地驚擾他。只是無聲地親昵磨蹭,把人往更深的懷抱里裹進去。
第一軍團長正在拼命甩著機甲的胳膊,把一頭冰甲獸扔遠,趁著戰鬥間歇回頭想問問戰術,眼看著身後的情形,張開的嘴又悻悻合上。
……這大概是在鍛鍊他獨自作戰力挽狂瀾的能力。
元帥和元帥他夫人永遠都是對的。在壓力的驅使下,第一軍團長已經學會了必要的生存技能。
在冰甲獸潮到來之前,失聯三天的元帥平安地回到了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