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賣了身的顧影帝,用不到半天的時間,就讓整個主創團隊替他扎了一排的小人。
顧溪心滿意足,一口氣面試了三個小時。
秀恩愛的暗示發了幾次了,奈何網友堅信是兄弟情,說什麼都不相信清白乾淨的顧影帝和單純乖巧的小助理能有什麼深一層次的發展。兄弟向的同人圖出了不少,還有不少新媒體人撰文感慨褒揚,就是沒一個人相信他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只能從劇組內部下手,一步步慢慢來了。
從第一天就堅定打算昭告天下,顧影帝覺得自己做得還遠遠不夠。
中午都已經快過去了,才終於把上午的人面試了個七七八八。還剩最後兩組,李仁易叫人攔著沒放,一屋子的主創如釋重負,借著難得的修整機會,在屋裡簡單吃了助理送來的盒飯。
顧溪沒要,戴著耳機靠在邊上,低頭擺弄手機。
飯菜香氣散在屋裡,只他一個人孤零零坐著,怎麼看怎麼淒涼。副導演不忍心,沒顧上眾人心照不宣的孤立原則,拿過一套盒飯送過去:「顧老師,您先將就一口。是我們特意叫人出去買的,不難吃……」
「不不不等一下——」
李仁易正低頭扒飯,連忙開口制止,卻還是晚了一步,忍不住抬手扶額,重重嘆了口氣。
「真不用,我有吃的,我們小老闆給我弄呢。」
顧溪挺和氣,笑著擺擺手,把手機給他看,又摘下耳機,把聲音也調大。
陸輕舟聽話地補了個覺,睡了兩個小時不到就醒了,正給他做著炸醬麵,還被他哄著開了視頻。
切好的黃瓜絲和紅蘿蔔絲碼的整整齊齊,白白胖胖的豆芽抄過了水,一起備在一邊。挽著袖口的清秀身影一手熟練地掂著鍋,五花肉丁炒的金黃油亮,醬被倒下去翻炒,能清晰聽得見滋啦滋啦的滾油聲。
副導演:「……」
畫面的衝擊力實在太大,更不要說還有仿佛身臨其境的聲音加成。看著色香味俱全的老北京炸醬麵,手裡三十塊錢的盒飯忽然就變得難以下咽了不少。
顧溪神清氣爽,望了一圈被聲音吸引過來、瘋狂吞著口水的主創團隊,正準備拿近了讓眾人細看,就被李仁易不迭拋下盒飯按了回去:「不用了不用了!顧老師,我們知道您有炸醬麵吃,還比我們的都好吃,還有人陪著吃,其實您可以現在就回去吃飯了……」
李導演總結的很完整,顧溪滿意地點點頭,收回手機:「不著急,等面試結束,安安生生回去吃。」
下午的面試都是些非重要角色,剩下的人留下負責就足夠。顧溪打算一鼓作氣把面試搞定,就回去摸到小東家的屋裡,抱著人好好再探討一下昨天合同里的剩餘條款。
能讓他把手機收起來就是好事,導演組不敢有疑議,個個悶頭扒飯,不約而同地加快了吞咽的速度。
在主創團隊忽然變得雷厲風行的作風下,剩下的兩組很快被領了進來,開始了最後的篩選和確認。
人選大都已經確定,一直面試到最後,只是防止遺漏下格外出色的新人。加上導演組有意,進度明顯比之前快出了不少。
顧影帝盡職盡責,把剩下的人面試完,又特意留下了盛星家的那個少東家,才終於起身告辭,在眾人殷切的目光里不急不慢地出了門
「顧——顧老師!」
見他出門,楚恆就興沖沖甩下經紀人和助理,快步跑了過來:「您找我有事嗎?我一直都特崇拜您,其實我進娛樂圈就是為了向您學習!您一會兒能給我簽個名嗎?就簽我衣服上就行……」
聽陸輕舟說過了他的身份,顧溪微微挑眉,饒有興致看了過去。
楚恆年紀不大,模樣好看,目光也靈動,看起來也被家裡保護得很好。
顧溪對盛星沒什麼特殊的感受,只聽人說盛星和翊坤娛樂一向不和,可之前和盛星旗下的記者媒體打過交道,倒覺得留言似乎也不盡然準確。
不論怎麼說,小狗仔要自己照顧的人,還是不能太過苛待的。
迎上他眼裡的興奮期待,顧溪笑了笑,朝休息室走過去:「簽名不急,有人要見你,辛苦你跟我跑一趟。有時間嗎?」
「有!我最不缺時間了!」
楚恆爽快點頭,快步趕上他,一路依然忍不住好奇地四處張望。
他才剛出道,身上的履歷加起來只有一兩部劇,這次來也知道自己幾乎沒什麼機會,只是來碰碰運氣,順便看看能不能遇到顧影帝蹭個簽名。
當面敢懟記者,說和公司鬧翻就鬧翻,把寧飛平整治得連脾氣都沒有。出身盛星的楚少東家還沒見過這麼有魄力的演員,看到新聞的當天就被顧影帝徹底圈粉,頂著幾十個小號把對方的正面新聞都轉評贊了一遍,還特意想辦法弄到了《墜落》的面試名額。
顧溪看他有趣,眼裡也不禁顯出些笑意。
《旅途》的本子他沒什麼興趣,卻也不願意交給寧飛平之流來糟蹋。這個小少爺雖然活泛得過了頭,又有些話癆,但心性脾氣都不差,先天條件也好,倒說不定能把那個角色演出不一樣的衝突感來。
楚恆自己就是盛星娛樂的少東家,手裡的資源自然不會缺,像這麼好的卻依然難得。劇組和他八字不合,不接也不可惜,倒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這種事還是交給自家的小東家來說好些,顧溪沒著急,領著人到了休息室:「稍等一會兒,冰箱裡有飲料,自己隨便拿。」
休息間有空調,楚恆在外面曬了半天,被冷氣撲面迎上來,目光倏地亮起,迫不及待地應了聲好,一頭扎進了沙發里。
一個上午都沒見到小狗仔了,顧溪無心多留,把人安置好就匆匆離開,按著地方找了過去。
陸輕舟怕他進不去門,回去沒多久就托人把門卡送了過來。顧溪一路找到住處,刷卡進了門,往裡邁了兩步,腳步就十足震撼的一頓。
穆瑾初給他們包下了一套總統套房。
只是來演戲工作,通常誰也不會特意燒錢選這種住處。還以為這種地方即使是五星級的酒店也難免降等,現在才知道,原來在檔次提到足夠的時候,級別還是不會受到位置的影響的。
套房入眼就是一片清新的綠色,地面鋪了鵝黃色的絨毯,陽台飄窗旁放著幾個豆袋。會客室聯通幾個套間,臥室、廚房、浴室、衣帽間應有盡有,如果是不知道的人,多半要以為是處裝修極好的高級公寓。
聲響從廚房傳出來,顧溪眼裡顯出些笑影,合上門換了鞋,叫涼風吹了吹身上熱出的汗意,輕手輕腳地打開了廚房。
陸輕舟正在做第二份炸醬,單手掄著沉重的鐵鍋輕輕巧巧顛了個勺,循聲抬頭,正迎上了他的目光。
顧影帝:「……」
顧影帝的腰又有點疼。
絲毫不知道自己的戰鬥力在旁人眼中分明爆表,陸輕舟目光亮起來,在鍋和顧溪之前稍一抉擇,就把手裡的鍋撂回灶台,朝他快步跑了過去。
被小狗仔結結實實盈了滿懷,顧溪心口都跟著一甜,抱著人蹭了蹭額頭:「怎麼沒再多睡會兒……困不困?」
陸輕舟靠在他肩上,唇角抿起輕快弧度,搖了搖頭:「不困了,想給你多做點好吃的。」
顧溪呼吸微屏,忍不住低頭親了親他,收收手臂:「我做飯其實也不錯——今天下午我沒什麼事了,等見完楚恆回來,一樣樣做給你吃。」
得了他的保證,懷裡的小東家目光就愈晶亮,透出些往日都斂得極好的柔軟期待,拉了他就要出門。
「不急,他還在休息室吹空調呢,片場挺熱的,讓他多吹會兒。」
顧溪彎起嘴角,在他眉眼間親了親,攏著懷裡潤涼的身體,低頭去輕輕碰他的嘴唇。
「舅舅給我了個國外的本子,等拍完手裡這一部,咱們就出去走走,到時候想去哪兒都能玩兒……一直在一起,那邊合法,去扯個證再回來,我好發微博……」
像今天這種炸醬麵,就該光明正大的拍照發微博秀恩愛才對。
對象給做的。
顧影帝連配文都想好了,摟著他低聲計劃著,語氣柔和輕緩。陸輕舟心頭輕跳,抬頭要說話,迎上他的目光,卻又安靜下來,半晌輕輕彎起唇角:「好。」
顧溪淺笑,低頭吻他。
好就對了。
覺得自己都一天沒見著自家小狗仔了,顧溪親過了癮,依然抱著他不撒手。還是陸輕舟想起鍋要糊了,才急著回去撒了點青白蔥花,關了火隔著鍋蓋慢慢燜著。
顧溪過去從背後摟著他,滿足地把下頜搭在他肩上,在鬢邊蹭來蹭去。
輕軟的觸感有些癢,陸輕舟忍不住笑起來,向後放鬆身體,微仰起頭:「我還叫人送了冰淇淋和水果撈,叫他們放在休息間的冰箱裡了,好吃嗎?」
顧溪有進休息間就翻冰箱的習慣,怕顧溪當場從面試現場跑回來,他就沒特意發消息,想著對方特意跑回來找自己,總能在大太陽底下有些納涼消暑的東西。
「放——放哪兒了?」
顧溪只有今天急著回來,聞言心頭警鈴大作,倏地站直,一把拉住陸輕舟的手:「走走,我們先去一趟,我想起有東西落在休息室了……」
陸輕舟舉著鍋鏟眨了眨眼,不及反應,已經被他拉出了廚房。
楚恆在沙發上百無聊賴地打了個滾,想起顧溪的話,起身去翻冰箱。
楚恆的目光倏地亮了起來。
……
楚恆沒拿到顧影帝的簽名,抱著劇本哭著走了。
三個月後,《旅途》開機。
原定顧溪的角色換了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有不少人都猜測著是不是那場風波的後遺症,有人猜測是顧溪受了寧家的威脅報復,也有人猜他是退出劇組以免繼續被人針對,種種議論不一而足,倒是都不約而同地認定了他才是吃虧的那個。
梁遠知道得多,看到開機的宣傳,心裡就不禁沉了沉。
這幾個月顧溪都扎在《墜落》劇組一心拍戲,消息傳出來的很少,微博也是曬美食曬助理的養老畫風,在上一次的風波之後,正是缺少作品和曝光的時候。
一個演了就能火的角色對顧溪來說雖然不算多難得,可也畢竟是錦上添花,好端端的忽然換人,又連句解釋也沒有,難免不讓人多胡思亂想。
這些日子都沒斷了聯繫,卻從沒聽他說過還有這麼件事。梁遠坐不住,給他打電話又關機,終於忍不住再度重蹈覆轍,一連串消息轟炸了過去。
《墜落》已經拍完了,顧溪盡職盡責地跑完了宣傳,就人間蒸發一樣沒了蹤影。梁遠越想越擔憂,攥著手機來回踱著步子,一整天都心神不寧,直到天色將晚,消息才終於姍姍來遲地蹦了出來。
「此人可拉黑:才下飛機,出什麼事了?」
梁遠撲棱坐起身,抄起手機把新聞截圖發過去,飛快敲下一串詢問:「到底怎麼回事,你和《旅途》鬧翻了?那是正經的大製作!國際班底!一般人想擠都擠不進去的,寧飛平就是因為這個才往死里整你,你這是又唱的哪一出?!」
不知道顧溪到底跑到了什麼地方,一串消息過去,隔了半晌,手機才又接連跳出兩條回信。
「此人可拉黑:太沒難度,不想接。」
「此人可拉黑:放心,我有工作,餓不死。」
「此人可拉黑:[圖片]」
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工作能比這個本子更好了,梁遠愁得掉了兩根頭髮,都已經醞釀好了要訓這個沉迷戀愛無心演戲的老同學幾句,氣沖沖點開那張圖片,神色卻忽然凝住。
那是張劇本的照片,兩隻手牽著,十指相扣,沒有戴戒指,只是手腕上都拴了根細細的紅繩,繩上還墜了枚小小的鈴鐺。
已經能順利無視這個人時不時的暴擊傷害,梁遠的目光掠過交握的手,徑直落在劇本露出來的幾個花體英文字母上,蹙緊了眉沉思半晌,忽然錯愕震撼地瞪大了眼睛。
顧溪剛到定好的酒店,抱著暈機的小狗仔小心翼翼放進沙發里,替他在額頭敷了冰袋,撈起手機看了一眼。見沒什麼新消息再進來,就順手放在了一邊。
陸輕舟有些坐不慣飛機,來的一路又遇到了強氣流,到現在還覺得暈,臉色也發白。察覺到他要起身,本能抬手攥住了他的衣角。
小狗仔向來懂事,即使是在那種事之後,也總是乖乖等著,極少會做出這樣主動留住他的動作。
顧溪腳步停頓,心底像是在最柔軟的地方被人用力捏了一把,又酸又疼,不迭回去把人抱起來,低頭輕輕吻他:「我不走,我想去給你拿點兒水喝……還暈不暈?難受的厲害嗎?」
陸輕舟在他懷裡輕輕搖頭,又忍不住閉了眼睛,低頭望他臂間埋進去。
「下次不坐飛機了,再也不坐了。」
顧溪心疼得厲害,把他護進懷裡慢慢順撫著脊背,另一隻手替他去扶額間冰袋,卻才把手拿開,陸輕舟就又握住了那隻手。
「怎麼了,是不是特別不舒服?」
察覺到他的動作,顧溪越發緊張,放了東西就要抱他去醫院,卻被陸輕舟握著手微微攥緊:「想喝可樂……」
顧溪微怔,立即點頭:「好,我這就要,讓他們加冰,加五塊。」
在飛機上,陸輕舟覺得難受,顧溪試著叫了杯可樂給他,喝了之後確實好了點,大概是被小狗仔給記住了。
顧溪打電話給前台要了可樂,心口卻依然微燙,低頭親了親那雙又闔起來的眼睛,把人護進懷裡。
沒哄著,沒逗著。
他的小狗仔知道主動跟他要東西了。
難受知道叫人了,不捨得知道拉著不鬆手了,知道主動往他懷裡靠了,知道他就在身邊了。
即使是在旁人看來再簡單不過的事情,陸輕舟能夠做到,都是在那一處曾經密布著荊棘鐵刺,現在卻已經被徹底打開的囚籠門口,拼盡全力地朝他靠近。
顧溪眼眶濕熱,低頭親著他,慢慢拍撫著脊背,柔聲哄著:「可樂我放冰箱裡,睡醒了喝,就不難受了。睡一覺就不難受了……」
他低聲說著輕暖的安慰,交握著的手忽然被陸輕舟稍稍用力些握住,睜了眼抬頭望他。
「你一直都在嗎?」
顧溪微怔,他直覺猜得到陸輕舟這句話問的不只是現在這一刻,卻又想不出更多的含義。
幸好無論什麼時候,這種問題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抬手撫上那雙眼睛,顧溪低頭輕輕吻他,鄭重保證:「一直都在。」
細碎光芒從柔徹黑眸里星火亮起,陸燈抬頭,手心的掌紋密密貼合著,眉宇雖然還因為頭暈而蒼白微蹙,唇角卻已經輕柔地翹起來。
「那份劇本,我也一起演……可以嗎?」
顧溪心口霍地一跳。
他早就看完了劇本,是美國著名科幻電影導演的新作《Lighter》,被漢譯成了《執光者》。以人物出現超能力的神秘世界為背景,架構了一個超現實的宏大世界觀,他收到邀請的角色,只是這之中很小的一部分。
在劇本里,他的角色遇到了一個獨自居住在森林裡的少年。
世界的最大反派是一名毫無底線的瘋狂博士,為了研究而囚禁了不少人類作為實驗品,少年就是其中的一個。
少年出生在實驗室,從記事起就無止境地接受殘酷的人體實驗,直到一次意外爆炸導致研究所被毀,博士倉皇逃竄隱匿,少年卻意外的活了下來,並且獲得了極為強悍的能力。
而當少年活著醒來,第一次嘗試到清新的空氣,乾淨的清水,不會疼痛的觸碰的時候,卻被人們當成了死亡的使者,認定他是為了復仇而來。
沒有人擁抱他,沒有人接觸他。他觸目所及,永遠都是恐懼和敵意,即使努力張開懷抱,也只會迎來更瘋狂的傷害。
他從一個地獄脫身,又進入了另一個真實的人間地獄。
顧溪拿到的角色原本隸屬於正義一方的聯盟,卻在執行這一次的追殺任務時,意外被傳說中的那個「地獄之子」救了一命。
這個世界觀不會被用來只拍一部電影,大概還會有一系列連鎖的後續劇本,但他們的故事就只停留在他把少年帶回了家,又選擇了到無人知曉的地方隱居生活。
這是個完全脫離現實世界的架構——他曾經試圖把這些故事找到現實的映射,卻總是覺得仿佛有些違和,冥冥中卻反而覺得,這似乎就是這個故事最原本該是的樣子。
誰說茫茫宇宙里,就一定只有一個世界,就只有這個世界裡的內容才能被稱作真實。
顧溪曾經無數次看過這份劇本,讀過上面描寫得極盡詳細的文字,他幾乎已經從那些文字里,將那個少年真正的模樣勾勒了出來。
可他卻沒辦法對陸輕舟開口。
不論是不是能夠解釋,這畢竟是一份太過黑暗和沉重的記憶了。
「我看了它……它寫得很——」
陸燈胸口微微起伏,抿了抿唇,想要找到個準確的形容,片刻才又開口:「很清楚。」
他曾經只是一套複雜的高等數據,而他出身的世界也並不是這樣平和的現實世界,而是充斥著永恆殺戮和懷疑的末世世界。
他始終不知道要怎麼和顧溪徹底敞開心扉,怎麼才能把一些事情用更容易理解的辦法來解釋給他,卻沒想到舅舅會找到這樣的辦法。
無論對方會不會相信,會相信多少……
陸燈閉上眼睛,貼上那個懷抱,將臉頰靠在他胸口,聽著裡面清晰的心跳聲:「我想和你一起,行嗎?」
顧溪屏息半晌,收緊手臂,淺笑點頭。
「樂意之至……」
《執光者》在國內上映的時候,梁遠興奮地扯著顧溪去看,顧溪沒去。
3D巨幕的影院被奢侈的包了整場,就只坐了兩個人。顧溪握著陸輕舟的手,屏幕的光影變幻,灑落在安靜空蕩的坐席上。
……
房門打開,腳步聲靠近,少年蜷緊身體發著抖,往衣櫃更深的地方躲進去。
衣櫃的門被拉開,發出陳舊木質摩擦的咯吱聲。
少年的四肢蜷縮到最易格擋的姿勢,本能地想要反擊,男人高大的身影卻在衣櫃前跪下去,將他整個抱住,抱在懷裡。
掙扎的動作被結實有力的懷抱所盡數容納,護持在背後的手始終恆穩。掙扎慢慢變成顫慄,本能的畏懼著陌生的體溫和碰觸,卻又不捨得退開,終於小心翼翼的一點點靠近,小獸似的在頸間輕拱著。
陽光透過窗縫,塵埃飛舞,落在純黑的眼睛裡,於是慢慢蓄起水色。
……
陸輕舟在放映機的光芒下抬頭,湛黑眼眸被映得仿佛盛滿群星。
顧溪微笑起來,握緊那隻手,在柔和的光影里覆住他,深吻下去。
他曾困於深淵。
見人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