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 章 切磋切磋

  皇城五皇子府,下人已經退出了主院。

  暗十和暗八已經悄無聲息的隱匿待命,穿戴整齊的皇子穩步邁出了寢殿。

  藍慕瑾身著玄色武服,護腕緊束身姿卓立。

  寶藍寬幅腰封勾勒出結實勻稱的腰身,墨發高束一絲不苟。

  整個人平日身著蟒袍的金貴清冷消去了大半,換上了一身放蕩不羈的風流。

  他淡淡瞟過院內樹梢,兩個身影先後閃落跪在了近前。

  「去練武場,暗八跟隨,暗十留下守在府外。」

  暗十頓時眉心微擰,猶豫一瞬還是詢問。

  「殿下,多事之秋四處都是探子盯著,您今日出府……」

  還只有暗八跟著,還是去練武場。

  殿下平日可從不去那,到那摸爬滾打土嗆嗆的場地去,免不了要與口直心快的四殿下碰到一處。

  到時候讓四皇子口無遮攔的再嗆嗆幾句,那不是平白無故惹了自己不快。

  「天子腳下,野心再大也無人敢造次。」

  暗十隻聽見主子留下這一句,人就已經朝著前院方向去了。

  暗八默不作聲起身尾隨而去,暗十沉沉的勻了口氣,也聽從吩咐迅速攀飛躍牆而過。

  府門外下人已經備好馬匹,另有兩名侍衛跟隨,身後攜帶著長弓箭矢。

  藍慕瑾利落翻身上馬,提拽韁繩朝著城邊練武場而去。

  武服下擺隨著馬匹跑動輕緩跳躍著,緩步在皇城偏街上,英姿颯爽面色平靜。

  轄地與皇城間的途中必然是有別府探子,多少雙眼睛都盯著自己會如何處理眼下橋樑坍塌的麻煩。

  那些信得過的喬裝工匠,還有尾隨緊趕而去的三人。

  都有被發現攔堵的可能。

  藍慕瑾昨夜就已經思慮了今日的行程。

  就去一趟練武場,特意去尋他那好似長在靶子邊上的四皇兄。

  四皇子向來以自己騎射箭術為傲。

  藍慕瑾今日偏要去他跟前走一圈,掃掃他的興致。

  也亂亂四處探子的眼睛。

  馬匹緩緩停佇在練武場外圍時,連守在場外的兵將都生出了明顯的詫異。

  沒有任何人想到,衣角向來不沾此處半分,為人冷漠又不與人過多牽扯的五殿下。

  會突然來這閒雜人頗多的練武場。

  立時整個場外都陷入了片刻的寂靜,而後才有人迎上去恭敬行禮,垂頭屈身從五皇子手中接過馬繩。

  練武場地很大,即使現在還是晨間,裡頭已經馬蹄翻騰鬧成一團。

  不斷捲起陣陣污濁的土塵,模糊了片片視線。

  四皇子已經掛在馬上疾馳了第二圈,肩後掛著箭筒,手中攥著長弓。

  疾馳的駿馬攜帶翻騰著滾滾土浪,擅長騎射的皇子身形壯碩威武,堅實的腰背傾身在馬上,暗紅護腕下指節如鐵拳一般鉗制著長弓柄中。

  手臂探向肩後,十分熟絡的取過一支羽箭。

  動作利落的從長弓穿過,寬厚結實的肩臂輕輕鬆鬆拉開了弓弦,傾身朝向靶心方向。

  劍眉下眼眸眯起,專注到神色冷硬。

  弓弦緊繃發出吱吱呀呀的緊湊聲響,「嘭撲」一聲弓弦彈回。

  箭矢嗖嗖掛著破空聲直直的朝著靶心射去。

  寬厚的指節緊緊攥著長弓,那根回彈的弓弦還隨著慣性顫抖擺動著,還未靜止下來那根羽箭就已經準確而有力的插入了靶心。

  馬匹的鐵蹄依然在場地穿梭未停。

  「中了!」

  守在外圍的隨從瞬時高喝一聲,四皇子看也沒看,滿不在乎的調轉方向,提拽韁繩返回。

  毫無意思。

  日日都來這練武場,不論是兵器還是騎射都練的數都數不過來,現在閉著眼都知道那個靶子豎在哪。

  實在是沒意思。

  只是他才扯著韁繩緩緩走出場內一半,另一匹黑鬃駿馬就從消散下去的土塵掠過。

  出現在了他視線中。

  四皇子眯著眼盯著對面人看了又看,目光從對方服帖的武服領口掃過,最後停留在那張沒什麼情緒的面容上。

  眉目清秀略帶英氣,面白如玉精雕細琢到跟畫上走下來的似的。

  不是他那好似不是凡人的五弟,還能是誰?

  四皇子還以為自己早晨沒睡醒做夢呢,居然能在練武場看見藍慕瑾。

  這還不跟見鬼了一樣一樣的?

  藍慕瑾被他這種瞪著大眼完全不可思議的眼神盯得厭煩,率先開口平和的詢問。

  「四皇兄這是眼神出毛病了?可看過太醫了?」

  嘿!四皇子這還沒來得及揶揄,就先被陰陽怪氣了一番,整個人霎時就冷哼出了聲。

  「呦呵,可不就是眼神不好,我還瞧這是誰呢?」

  「……原來是我那謫仙下凡一樣的五弟,來練武場難不成是特意想沾沾灰?」

  藍慕瑾壓根就沒在意他那種刻意找茬的態度,直接略過這種無效的交涉,轉而切入主題。

  「得了一把順手的長弓,想來試試力道。」

  說著朝身後招手,隨行侍衛立刻將一把尺寸約有半人高的長弓遞了過來。

  舉過頭頂時還廢了把子力氣,讓視線落過去的四皇子眉梢低了低。

  長弓表層紋樣繁複,手柄處雕著好似圖騰樣的防滑紋路,整個弓身漆黑如墨。

  在晨光映照下只散發出些許的霧色寒光。

  看起來重量可不輕。

  可那看起來較為沉重的長弓被藍慕瑾接過,輕鬆的拎起攥在了手中。

  再次接過箭矢,回眸朝著觀望的四皇子牽唇淡笑,笑容溫和。

  「皇兄素來擅長騎射,不如今日與臣弟切磋切磋。」

  四皇子帶著疑慮目光緊盯了那把長弓一瞬,又轉回落到藍慕瑾臉上。

  藍慕瑾依然沒什麼情緒,好似隨意的哼笑了一聲。

  「皇兄難不成是怕輸,還是嫌沒有賭個彩頭?」

  「……那不然就將這把長弓壓下,若是皇兄贏了,弓便留下了。」

  這明顯激怒自己的風涼話四皇子就算知道,那也根本受不得。

  輸?

  他自幼研習騎射,從六七歲能夠的上馬背,就已經時常拎著弓箭掛在馬肚子上了。

  他都不知道他這目中無人的五皇弟,突然轉了冷淡性子,那大話是怎麼就如此坦蕩的說出口?

  「五弟來送禮,皇兄自然得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