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9 章 安逸祥和

  傻了不是。

  四皇子那個氣性,當下以一己之力迫人的氣勢震懾了滿場,那些剛起的意見聲頓時消散。

  四皇子現在是王爺了,還是有實權的王爺。

  本來混不吝的性子不敢當著老爹的面撒野,現在坐龍椅上的人壓根懶得管他。

  本性一露聲壓朝野。

  心裡嘀咕著數落蕭爭要多傻有多傻,封王了你在那兒裝聾。

  有郡王名頭比當個官兒不強多了!

  蕭爭瞅他那模樣像是還要跺腳,趕緊謝恩接旨。

  循步走到了前頭將聖旨接在手中,那旨意落到手中一沉,他收起指節再次朝著高台上望。

  與藍長憶的目光不期而遇,其中溢滿了柔和。

  暫且給你個郡王封號,待你逸和郡王的名聲傳遍三洲,從郡王真正封王才是名正言順。

  我守這江山安穩遍布每個角落,只為你身處何處都是盛世太平。

  盼你順遂喜樂,予你安逸祥和。

  宣讀的旨意迎著晨光和初冬第一縷冰涼,清亮響徹在宮牆的每個角落。

  讓那某扇緊閉的窗門都被推開了一條縫。

  推窗的蒼白指節被握住,想遮擋住從窗縫瀉進來的縷縷寒風。

  「殿下,還是關上窗吧,免得著涼難受。」

  可那纖瘦的手還是執意擋在窗縫處,指尖試圖去觸摸現在季節的溫度。

  恰然聽見了追封自己為王的旨意,片刻發出了一聲淺淡的輕笑。

  三皇子唇色蒼白如紙,眼眸里卻有了些許真正的和緩光亮。

  「你瞧他。」

  「還拉扯我個死人做什麼,藍羽塵已經埋入皇陵化作黃土,是不是王爺都無用了。」

  指尖被窗縫滲進來的寒風冰的發顫,他順著搭在手背上的指節回握。

  微微側了側視線眼睫被晨光照耀的微眯,聲量清淺。

  「讓你陪我留在這等死太愧疚,你該走出這扇宮門,才能到外頭逐風去。」

  身旁人好似並不善言辭,只將他凍涼的指節捧在手心裡捂著回溫。

  卻也生怕影響他才剛好起來的心情,而並沒有去關上窗。

  「你在哪我就守在哪,等明年天暖和起來,我們再去逐風。」

  藍羽塵病色盡顯的面容上浮起牽強的笑意,並沒有將自己大概活不至來年暖季的話說出口。

  自己還被照料在這宮牆之內苟活,可憐受他牽累的蘭情,菊落還不知被圈禁在何處。

  讓他如今連站都站不起來,邁不出眼前的房門只能日日愧疚。

  傳位大典到了午時才算結束,朝臣也迎著終於有些暖意的光線返回。

  像是散落四處將要遷徙的鳥群緩緩徐徐的走向了宮門方向。

  也終於沒有人在旁看著,蕭爭繃了好幾個時辰的勁兒倏地就鬆懈了,拉著藍慕瑾就要朝議政殿裡跑。

  「欸我二哥穿龍袍簡直帥的慘絕人寰!我得上近前瞧瞧!」

  藍慕瑾任由他拉拽了出去,走了幾步腳步就顯得有些緩慢。

  蕭爭轉回身十分疑惑的看著他,又看了看還站在原地的藍望離。

  「幹啥呀你們倆?!」

  「你們可別跟我說什麼他現在是皇帝了,君臣有別的那種屁話!啊我不聽不聽!」

  「就算他披上了龍袍,他還是他。」

  藍慕瑾自然猶豫的不是此事,他相信藍長憶就算如今成了天子身處高位,也依然心懷坦蕩。

  可也正因為藍長憶的過於坦蕩,才讓藍慕瑾有種本不應該出現的愧疚。

  同樣是給予阿爭愛意,藍長憶的愛意永遠都在看不見的地方卻無處不在。

  身為皇子,長憶願為阿爭排除萬難,身為天子的當刻,也不舍遲給阿爭最好的名分。

  「你先去,我與四皇兄有話要說。」

  蕭爭遲疑著反應了一會兒,想起來自己的身世還沒完全坦白給表哥。

  也不知滿腔真心待自己的表哥若是知道他們之間並無真正的血緣。

  是否還能願意聽自己一聲稱喚。

  「……那,其實我也有話跟表哥說,我……」

  眼見著蕭爭支支吾吾,藍望離愈加疑惑,總覺得幾日間這倆人好像還有什麼秘密瞞著自己,他頓時有些生氣。

  「鬧半天我也抵不過個外人,什麼事兒說還說不得!我沒資格聽?」

  蕭爭看著他一時不知該怎麼開口,眼巴巴的模樣更顯得可憐。

  藍望離莫名起來的怒氣又莫名的消了個乾淨。

  「行了愛說不說吧,我也不見得想聽。」

  當下蕭爭想奔去議政殿尋藍長憶的心思也沒了,蔫蔫的詢問道。

  「表哥,你封王之後不去後宮看看長公主?」

  提及北離長公主,藍望離豁達的情緒倏地沉鬱下去。

  母妃想要的是他坐上那龍椅,封個王爺能有什麼可說,恐怕提起來他母妃眼皮都不會抬一下。

  藍望離有些不再想看她那失望的樣子。

  思慮間便又想起如今大局已定,是他自己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根本不想爭這泱都皇位。

  只是他一個王爺身份,要如何才能帶著蕭爭回北離救回生母。

  蕭爭此時提及讓自己去看母妃,定然也是在擔憂自己的生母吧。

  「恐怕你母親……我暫時沒法子救回。」

  而藍慕瑾方才也是想提此事,因著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將蕭侍姬救回,所以他不想提前讓蕭爭聽見掛心。

  此時既然都說到了此處,他便直接對藍望離開口道。

  「你坐不坐的上泱朝皇位,與北離沒有半點干係,你是泱朝皇子,北離只不過想要利用長公主這唯一處於皇宮的人,來謀取吞併國土。」

  「長公主是和親遠嫁,思鄉心切才會偏執受了矇騙,你怎得還真能確信北離王不會過河拆橋?」

  「你信他的理由是什麼?別告訴我只因為連著份血脈你還叫他一聲舅舅。」

  「他兒女多的數不清,受了苛待的親生子嗣就擺在你眼前送來當細作,怎麼會對你個外甥多加重視。」

  藍望離皺著眉一言不發,下意識看向蕭爭,耳聽藍慕瑾並不嚴厲的質問。

  「難道阿爭當初的傷痕累累你不是親眼所見嗎?」

  這些他都知道了,藍望離都知道那又如何,他原本要的只是母妃能給自己個正眼,那看他的眼神里真正帶上欣然喜悅。

  現在。

  「我如今只不過是想給表弟討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