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0章 暗衛踏痕

  即便知道主子是故意在懲罰自己,即便是自己沒有將耳朵堵上,也根本沒人知道。

  但尋微還是十分聽話的抬起了雙手。

  將自己兩個醒目的耳朵用手指朝里一折,規規矩矩的堵了個嚴實。

  天璣殿內,夙夜還在犯愁沒法子寬慰天子。

  殿外大太監就急急忙忙的探進半身,小聲也不小聲的喊了句。

  「陛下——」

  「六殿下求見。」

  夙夜的心情提起來的簡直比天子還快,眼見著神色沉鬱的帝王驀然抬了眼,他也就跟著一起喜悅了幾分。

  「陛下,六殿下誦完經,便記著來看您。」

  天子面上不顯,心中也有了些許動容,畢竟是多年分離久不見的幼子。

  自暉善寺歸來進宮都好似刻意略過了面見自己,直接回了空置的落辰宮,此時乍然見到六皇子徐徐朝著內殿走來。

  那已經明顯頎長的身量,和與上一次見面也更加舒展的眉眼,讓天子不禁騰升起了些恍如隔世之感。

  承衍今年已經年歲十五。

  直接揮阻了六皇子要行禮的舉動,盯著六皇子未完全褪去稚氣的眉眼,淡淡嘆了聲。

  「承衍長大了。」

  六皇子不動聲色的笑了笑,顯出了少年的純澈。

  「父皇久不見兒臣,才覺得轉眼就成長了。」

  面對藍承衍看起來絲毫沒有嫌隙的神色,天子沉默一瞬詢問道。

  「你是怪朕。」

  那笑容明朗的少年便用點漆般明亮的眼睛盯著他看,彎著唇角露出了讓人恍神的情緒。

  舉手投足間都有了熟悉的模樣。

  「兒臣可不敢,兒臣一個……才長起來的小孩兒,初來乍到能依賴的當然只有父皇。」

  六皇子自詡年幼,讓天子也恍然才覺得,不過才十五歲而已,當初老五出宮立府都已十七。

  老六在寺廟中卻已經生活了十四年,難免又有些愧意,看向六皇子身側立著的疏影才再次開口。

  「朕身邊四大暗衛,三個身負奇異的高手都給了你,身邊只留了夙夜一人,朕還沒慌,你倒覺得沒了依賴。」

  身側的疏影默默負手而立,未作聲。

  反而六皇子卻看向了眼神閃動的夙夜,盯著夙夜露出了些許熟絡的歡喜。

  「父皇還不是留了個最聽話的在身邊,兒臣也喜歡。」

  「不如將夙夜也給了兒臣算了。」

  一旁默不作聲的疏影淡淡看向夙夜,見對方果然顯出了些許慌張。

  每次夙夜奉命到暉善寺看望六皇子,都會被六皇子有意玩笑,叫他留在寺廟裡。

  也是次次疏影都能看見像這樣心慌的小舉動。

  忍不住心裡暗自腹誹。

  ……不僅是最聽話的,也是最不會掩飾的。

  天璣殿內興許是相談甚歡,守在外的宮人偶還能聽見一兩聲笑音,甚至於夜深時分六皇子邁出殿門要返回寢宮之前。

  身邊除了本來跟著的疏影,突然又出現了個身材高挑且纖瘦的男子。

  一身黑衣嚇了老太監一跳,卻也開始自我懷疑究竟是因為此人早在此處,穿了身黑沒注意到,還是憑空鬧了鬼了。

  下一幕更是讓太監總管受了更大的驚嚇。

  只聽六皇子淡淡的瞟了殿門一側一眼,發出靈動的少年音,懶懶念叨了句。

  「父皇不大方,只肯舍一。」

  「踏痕,搬著吧。」

  那個身材眼見著纖瘦高挑的男子一言不發的走了兩步,屈身抓起了殿門旁的神獸石雕。

  稍一用力前後哐當哐當搖晃了幾下。

  就在老太監眼睜睜的注視下,沒入地中兩分的石雕就被他輕而易舉的拔地而起。

  連氣都不喘的扛到了肩上。

  六皇子笑著誇讚。

  「沒吵到父皇,走吧。」

  太監總管和宮人瞠目結舌,六皇子帶著人,人扛著石雕。

  一走了之。

  於佛子回城第六日,是選定祈福的黃道吉日。

  自此之前不徇將軍又帶了道口諭送至五皇子府,除各位皇子素裝到場不可缺席之外。

  特意又傳喚蕭爭在祈福儀式開始之前面見天子。

  導致五皇子府整府上下都緊張無比,生怕蕭爭到了當刻被侍衛軍五花大綁捆上,扔在台子上成了祭祀品。

  其實藍慕瑾心裡十分清楚,六皇子是佛子名頭,自幼修行於寺廟。

  即便是祈福求雨也不會答應殺生,何況殺人更不可能,那豈不是律例糟粕草菅人命。

  在眾百姓眼前信任盡失,名譽掃地。

  可只要是牽扯到了蕭爭,哪怕是沒有丁點可能的可能,藍慕瑾那個沉穩的心就慌的變了卦。

  忍不了半點讓蕭爭獨自待在帝王跟前。

  反倒是蕭爭自己在一堆不放心的眼神注視下,百無聊賴的蹲在了旮旯里勸了這個勸那個。

  最緊要的還是藍慕瑾那個心事屬實是掛在了臉上,愁的恨不得現在就進宮。

  「你爹那不都說了,是因為我多次化險為夷有福分。」

  蕭爭來來去去把這些話又說一遍,哎一句一句的引導。

  「祈福讓我鎮場子,他怎麼能把福分給宰了呢?」

  「再說就算他想宰,那不你也在場嗎?」

  好歹藍慕瑾的臉色被蕭爭無條件的信任哄的終於算是緩和了些,還沒緩下去多少就聽他後邊又接了句。

  「你要不放心,二哥也在啊,你倆大活人還薅不回我一條命。」

  他心裡對自己的穿越者的身份早有定位,反正蕭爭認定老皇帝好不容易又遇見個特殊,不可能千方百計那麼麻煩就是為了宰了自己。

  可他不提「二哥」這倆字還好。

  一提起來,藍慕瑾本來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更沉了下去,憑空就堵了一大口氣,沉默看著蕭爭就開始勻。

  讓蕭爭看起來就沉重到好像立馬要給自己送終似的,給他也瞅鬱悶的不行,眉梢一低開始嚷嚷。

  「你幹嘛又那種臉色?」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哎不是我想問問你這幾天……你是哪根筋搭錯了!」

  「怎麼只要我一提起你二哥!一提起他!就跟他欠了你多少銀子似的,臉一下子就垮了!」

  「倒是他又怎麼惹著你了?不前兩天你還說他這些年過的苦,才多大功夫就變臉!」

  藍慕瑾:……

  心疼歸心疼。

  心塞歸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