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章 二皇子

  自晨間二皇子出了府邸,遠遠守著的太子府下人迅速隱退,趕回府中回稟。

  太子府內殿中除了青,朱,玄三名暗衛,另還有個紫衫暗衛跪伏在地上請罪。

  朱雀將紫雁從密不透風的那個牢籠里放出來時,紫雁的精神已經恍惚,渾身上下還帶著陳舊的傷痕。

  那是月前太子殿下親手抽在她身上的鞭痕。

  狠厲密集到將衣衫抽碎,衣不蔽體,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肉。

  之後任由那些傷口淌血腐爛,不准任何人醫治。

  如果不是負責看守禁院的朱雀私自替她撒了傷藥,紫雁如今早已經被拋屍荒野。

  那些傷口就那樣污濁著半腐半癒合,在本來細膩的女子皮膚上,形成了深淺疊加的駭人疤痕,縱橫交錯醜陋不堪。

  紫雁就跪在太子腳前,前額貼著冰涼的地面,那也沒有太子殿下落下的視線更讓她遍體生寒。

  她沒有戴面具,就那麼佝僂著脊背,面色蒼白的跪地等著主子寬恕。

  下頜至耳際的側臉邊上也有一條才剛癒合又粗糙的疤痕,讓坐在旁側的四皇子看的都太陽穴發緊,沒敢言語。

  好好一個姑娘,皇兄可實在狠下得去手。

  太子就斜靠在主位上,淡漠掃了地上跪著的人一眼,無聲勾了勾唇角。

  冷氣森森。

  他最厭那些為了金錢,地位,榮華富貴。

  妄圖出賣色相以身侍人的東西!

  後院那些女人是,眼前這個不知死活的暗衛也是。

  寂靜緊張的氛圍被門外回府稟告的探子打斷,門外人輕手輕腳的立在了門外,小心翼翼的回稟。

  「殿下,二皇子出府泛舟。」

  門內傳出一聲不知喜怒的哼笑,而後才有略帶情緒的音量接著傳來。

  「他去泛舟?」

  明黃廣袖拂過桌沿,輕攆茶盞懶散隨意的吩咐。

  「那正好,去吧。」

  四皇子聞言一揮手,身後靜靜待命的四名暗衛迅速閃離了內殿。

  另一側立著的青鸞玄翼也即刻抬步,朱雀猶豫了一瞬,被青鸞順勢拉了一把。

  半聲沒敢出急匆匆的離開了太子眼前。

  太子抬起眼帘看向伏地沒有動作的人,冷冷送出句 「你要留下?」

  魂不守舍的紫雁如蒙大赦,迅速從地上起身,用幾近沙啞的嗓音告退。

  踉踉蹌蹌奔了出去。

  太子府四周只是發出了一些輕響,各處就有數道身影避開人群翻出了府牆。

  朱玄青紫羽面暗衛和面罩獸皮的四皇子府暗衛分散開來,朝著城西天門湖而去。

  與此同時,五皇子府的暗七也帶著手下幾個隱匿行蹤,隨行在二皇子府派過來的馬車周圍。

  蕭爭此時遮住口鼻,就屈膝靠坐在馬車前沿。

  未免打草驚蛇,他沒有隨著藍慕瑾一同進馬車內。

  車夫兀自在前頭趕車,人影寥寥的街頭上不時會有行人回望。

  那輛華貴不菲的馬車前頭側坐一個黑衫侍衛,肩寬腰窄身形清朗。

  黑布蒙面反而更襯托的額前膚色瑩潤,眉眼清秀。

  只是坐姿實在有些散漫,還百無聊賴的伸手要去碰前頭顛簸的馬尾巴。

  看著就有妄圖想薅根毛下來的想法。

  坐在車內的五皇子順著車簾被吹動的縫隙,偶也能瞥見那個人不安分的小動作。

  也未加制止。

  反倒是旁邊趕車的二皇子府車夫心頭緊張,生怕他真的要扯馬尾巴,忍不住提醒了句。

  「你可別拽,馬驚了驚嚇到五殿下。」

  蕭爭:……哦,也是。

  一會兒馬尥蹶子驚嚇到老子。

  馬車穩穩行駛在皇城正街,朝著城西而去。

  城西有個貫穿小半個皇城的偌大湖泊。

  當初先帝立朝之時,金口玉言稱「凡水來處謂之天門。」

  泱朝國都傍水而居,乃天賜寶地。

  遂稱此湖為——天門湖。

  初夏時節,湖邊溫度宜人,有冒出枝芽綠意盎然的柳樹,波光粼粼水流緩緩。

  湖邊停泊一艘貴氣奢華的遊船,岸邊立著數名侍者。

  船艙隱有聲樂傳出。

  馬車停穩,蕭爭即刻跳下車頭,伸手撩開了車簾,待五皇子緩步邁出。

  默默將視線朝著湖面眺望。

  這真的是好大一個湖,幾乎一眼望不到頭。

  遠遠望見停靠岸邊大船的船頭上面,桌椅齊全。

  著一身鴉青墨發高束的皇子隨性斜靠在太師椅上。

  紫金髮冠在晨間日光晃照下,散發著冷冽烏光。

  仿似知曉要等的人到了,微微側頭朝著岸邊望過來。

  眼神里根本看不出是親疏遠近,只是不發一言的望著。

  岸邊等待的下人即刻迎上來,朝著五皇子深深行禮 。

  「五殿下辛勞,二殿下已等候您多時。」

  蕭爭瞟了恭恭敬敬的下人一眼,又看向船頭悠然灑脫的正主。

  ……真是懶得做做樣子。

  藍慕瑾默然聞聽著船艙中委婉連綿的琴音,不甚所謂的輕笑了聲。

  大致知道,青樓花魁到底是何緣由。

  二皇子獨身一人靠坐在椅背上,身旁沒有任何伺候的下人。

  藍慕瑾與蕭爭拾級而上,蕭爭踏上船板轉眸第一眼看見。

  二皇子指尖把玩著一柄匕首,黑鞘就擱置在桌面旁側。

  細長指節撩動,那柄已經出鞘,刃尖鋒利的匕首迅速在桌面上不停轉動著。

  簌簌摩擦帶動輕微的風聲,晃眼般的在指尖底下快速掠過。

  看的蕭爭下意識陡然緊張。

  !!!

  二皇子的眼神望過來,指尖的動作依舊,沒有絲毫擔憂會失手劃傷。

  蕭爭: ……你個顯眼包!手指頭掉一個少一個!

  二皇子順勢將懶散的姿態收斂了些許,指尖終於離開了桌面。

  那把匕首還因為慣性繼續轉動著。

  他那雙寡情的眸色望過來,輕扯著少許的唇角不溫不火的寒暄。

  「五弟事務纏身,能應約總還是給了面子。」

  話語字字都是客套,面容卻依然沒帶一絲情緒。

  蕭爭:……………………大早晨。

  馬車堵門口。

  怕這面子不是你自己強迫來的。

  鴉青衣袖搭在桌面上,墨色護腕緊束,二皇子仿似在衣著上更偏向於武服。

  指節輕點過去。

  「坐。」

  「不喜下人在旁伺候,五弟只得將就了。」

  待人坐定,抬起眼帘看向蕭爭,聽不出情緒詢問。

  「五弟今日怎還帶個隨行。」

  藍慕瑾淡淡笑了一聲,雲白蟒袍下擺垂墜沒有分毫褶皺。

  啟唇意有所指。

  「大概是想來見識見識,二皇兄特意請來的花魁。」

  蕭爭: ……!!!

  什麼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