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5章 送冰

  不過是想在不能抵抗的命運中,只想選個自己鍾情的人。

  連這丁點的希冀,都要無情抹殺掉嗎?

  寂寞時光荒度,晨間的光線緩緩隨著時間推移自窗框門檻傾瀉而入,淺淺落在淡紫色裙衫表層。

  趨顯出了無盡的女子孤單溫柔,白皙纖瘦的手腕抬起,嬌柔的手臂宛若蓮瓣。

  可惜,也僅僅是好看而已。

  皇城中的氛圍威壓比幾日前更加沉重,比起之前百姓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五皇子喜好男色的言論已經逐漸走向輕微。

  轉而是二皇子可能會迎娶外邦公主的消息散的人盡皆知。

  而這些被烘托到漫天發酵的議論聲,也再次被嚴嚴實實阻隔在了五皇子府牆之外。

  並不是藍慕瑾有意隱瞞,而是怕這些亂八七糟越傳越凶的消息,會影響到蕭爭喜樂的心情。

  就想多看見阿爭興高采烈的跑來跑去,斂了一堆盆筷碗勺的擺在桌上,故意賣著關子叨叨的神秘兮兮。

  「你瞅著的,我會變戲法。」

  變戲法這個說法也就只能哄騙哄騙暗十一了,藍慕瑾雖然覺得略有些小孩氣。

  但還是很給面子的端坐在桌子另一面,認認真真的看他的阿爭究竟是如何用「神力」變出了冰。

  蕭爭已經反反覆覆試了幾次,這會兒都將方法記得爛熟於心。

  無比嫻熟的在藍慕瑾面前賣弄了一番,自然能得到對面人滿眼都是自己的眼神。

  「你總看我幹什麼?」

  「看我手!你看著我手!」

  藍慕瑾這才遲遲把目光落在了蕭爭端著的碗上,開始認認真真看著。

  那一副並不意外的樣子叫蕭爭都感覺沒了驚喜,興趣缺缺了似的。

  「……你怎麼也不好奇啊?這大夏天的這麼熱我能給你鼓搗出冰塊。」

  「你都不感到奇怪嗎?你不震驚嗎?」

  換角度想,藍慕瑾先是得知了自己不是本來的暗九,偶爾還從話里吐露出來一些這個時代根本沒有東西。

  這會兒又憑空在大夏天制出了冰。

  如果蕭爭自己是藍慕瑾,那他肯定好奇的要死,不刨根問底恐怕都睡不著覺。

  可這麼久了,自始至終無論從嘴裡蹦出什麼奇怪的話,還是有多奇怪的行徑表現,藍慕瑾也一直都是像眼前這樣。

  平靜,溫柔,看過來的眼神也完全都是信任。

  「我怎會覺得奇怪?你本來就是從天而降到了我身邊,是老天可憐我。」

  「就算你會飛天遁地,會眨眼變成天上的鳥兒,變成池中的錦鯉,無論你變成什麼模樣。」

  「阿爭,只要你不要突然消失,變成什麼模樣都還是你。」

  那眼角的笑意突然就又毫無遺漏的盛滿了卑微,叫蕭爭手中端著的碗都感覺沉重了許多。

  既心安藍慕瑾滿心滿眼愛的都是自己,又心疼對方原來無時無刻都在害怕自己會消失。

  就像突然出現那樣,一聲不響的不見了。

  蕭爭俏皮的眼眸里緩緩平靜下去,眉眼間的頑劣隨之消逝,他將手中的碗擱置到了桌上。

  站起身走到了藍慕瑾的眼前,突然就沒了往常跳脫的孩子氣。

  而是在藍慕瑾茫然仰著下頜看著他時,好似瞬間就變成了成熟穩重的樣子。

  「藍慕瑾。」

  他就那麼看著藍慕瑾微仰著頭,從對方深邃漆黑的瞳色里尋出了明顯的依賴,滿眼都宣示著我沒有你不行。

  蕭爭淺淡的面容上浮起溫柔的笑容,伸出冰涼的手心捧著對方的臉頰。

  就像藍慕瑾經常抱自己那樣,也將對方圈抱在懷,輕輕將對方的側臉貼到自己胸口。

  讓藍慕瑾隔著衣料依然能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那心跳聲砰砰順著耳際砸在藍慕瑾的心頭,鏗鏘有力與蕭爭給出的承諾話語落成了同頻。

  淺淺掠過躁動的思緒將那隱隱的擔憂掃的一乾二淨。

  「我哪也不會去。」

  「只要還有你在,就算我真的還有能再回去的機會,我也不走。」

  「只在你身邊,藍慕瑾,我只留在你身邊。」

  飄蕩在無盡孤寂中遙遙沒有盡頭,藍慕瑾感覺自己終於命定扎了根,依靠在對方胸膛,將日夜緊繃的脊背變得鬆緩。

  貼著暗衛服柔軟的領口,溫溫牽起了嘴角。

  臨近午時日頭是一天中最濃烈的時候,時節已經即將步入深夏,蕭爭趕在午時之前鼓搗出了不少冰塊。

  還得到了五皇子心甘情願的幫忙。

  所以守在府里府外的幾個暗衛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變相的收到了主子親手製成的避暑福利。

  蕭爭就跟個撲棱的小雀一樣在圍著府里府外竄來竄去,取兩碗送兩碗,自己都跑了滿頭大汗。

  在藍慕瑾剛要喊住他不准再跑的時候,他也就是嬉皮笑臉的打岔。

  「這可是你親手來的,我不得也親手一份一份送去?」

  「要不然怎麼顯得咱倆齊心協力呢?等下次,下次我就讓十一送,他稀罕這差事。」

  對於眼睜睜盯著蕭爭第一次製冰成功的見證人,暗十一當時瞪的眼都快能把蕭爭裝下了。

  差不點就敬仰到想把他當成菩薩供起來。

  剛才也是滿心歡喜的捧著冰碗去找暗七了,要不然還得追的蕭爭屁股後頭甩不開。

  蕭爭好生再三保證了自己絕對不會出府,就只趴在府里牆頭上喊一聲暗十,藍慕瑾這才無奈鬆口叫他去了。

  蕭爭自來到自己身邊,只出府去了趟轄地,還危機重重受了一身傷。

  除此之外,便也真只活動在府牆之內。

  藍慕瑾有些心疼。

  心下思忖究竟何時才能叫他的阿爭不用再面對那麼多緊盯的眼睛。

  可以自由歡快的邁出府門。

  即便蕭爭並沒有提過半句煩悶,依舊在他眼前歡快的好似沒有任何憂慮。

  那道高聳的府牆,既是護佑安穩的保障,也是拘禁自由的防線。

  暗十已經守在府牆外好幾日,除了一兩次抽空回去更換了衣衫衝去了一身汗意,他幾乎都一直在那幾個樹梢房檐上一動不動。

  就像生長在原地了一般,常常好幾個時辰過去都不挪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