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就那麼嘰里咣啷造著動靜。
從屋裡飛速追到了院裡,借著剛剛升起還算皎潔的月亮。
在院中來了好一陣你追我逃。
一個只顧著卯勁撒氣追,一個仗著自己輕功好左藏右躲,半天了根本逮不著。
反倒讓還未完全養好傷的暗十隻能停下了追趕,立在院子正中氣喘吁吁。
那個模樣看著更生氣了。
輕功好!輕功好了不起?!
他暗自在心裡發誓,一定要儘快恢復體能再研習輕功,不能光想著保持一副單一的銅筋鐵骨。
硬碰硬自來就已經是吃虧了。
從那日差點死在對手手上,這十幾日的養傷時間裡,暗十早已經轉變了當初你死我活的心態,更加深刻懂得。
只有方方面面都比對手強,才有真正的勝算。
比如北,輕功佼佼,力量也驚人,為了鍛鍊體魄常年佩戴重鐵。
所以他膽敢做出一些別人不敢做的事,敢擅自偏離主命聽從自己的決定,也是因為他有絕對的把握。
回過神暗十又在心裡唾棄自己,輕易就被對方一而再羞辱,還不是因為自己確實不如對方輕功好。
也沒有對方精明。
憤怒的人突然安靜了,讓暗十二察覺他的不同尋常當下也不再出聲。
就盯著暗十默默恍神了好半晌,再動作的時候卻是看向了府牆的方向。
在一片黢黑中仿似真能看見了什麼東西。
暗十二順著他的視線定睛看了好一陣,都無法確認牆角底下真是有什麼東西嗎?
最後乾脆他也不猜了,腳步輕盈的朝對面奔了兩步,身形迅速的一躍而過,等暗十回過神反應過來。
他已經翩翩然落到了牆角黑暗處。
這下暗十可緊張了,急的朝那個方向疾奔了兩步又堪堪止住。
結結巴巴口不擇言,有了點此地無銀三百兩那個勁兒。
「你你你上牆嘎啦里幹什麼去了!大晚上!黢黑!」
「逮老鼠去了你!!」
喊著喊著等看到暗十二彎身從牆角撈起了一堆鐵疙瘩,就顯得聲音變小了一些,一時間周圍突然安靜了片刻。
只剩了金屬發出的磕碰動靜。
叮叮咣咣每一下都撞在暗十的耳邊心頭,刺激的他渾身不自在,掩飾般的故意臭脾氣。
「能不能撒手扔了!什麼東西你都撿!」
「沾一身土!!別朝屋裡拿全是土!!!」
但他儘管喊的聲音挺大,暗十二就像聽不見的似的繞過他伸過來的手,拎著東西就不撒手。
「挺好的東西你扔了它幹什麼?」
暗十不說話,撈不著他就直接跟個門神似的擋在了屋門外頭,截住了暗十二的去路。
「扔回去!」
倆人各不相讓的站在院裡對峙了片刻,暗十二挺無所謂的眨眨眼,居然將手裡提著的重鐵直接摟進了懷裡。
「你不要拉倒!」
「扔牆角落灰!生鏽!你不要我要!」
「你扔了,我撿了,你不要我要行了吧?讓開讓開……」
他也不管暗十氣敷敷的反應,直接用肩膀撞了對方一下,嗖嗖嗖就又竄回了屋裡。
沒一會兒房間裡就有微弱的燈光灑落。
暗十不發一語心事重重的邁入門檻時,就看見那副護腕就又被重新擱置在了靠牆的桌子角落。
靜靜待在了本來的位置。
心裡存了一大口氣,暗十是怎麼都勻不下去,但他突然也不想再跟暗十二揪扯下去。
整個人都顯出了幾分疲累,有氣無力的轉開了話題。
「你不是在客棧外守著那個外邦人?怎麼又回來了。」
暗十二撿出了一身乾淨的衣裳,這會兒已經將自己護腕扯鬆了,打算將沾染了一身灰的衣裳給換掉。
笑了一聲還是沒什麼所謂的態度。
「皇宮裡派了人守在客棧周圍,有宮裡盯著,哪還用的上我?」
宮裡派人就是天子的意思。
大致也是因著早朝時候公主贊麗的那番話,不論是心儀五殿下還是有用和親奉上國土的心思。
這話只要說出了,即使是沒多少真心實意的假話。
帝王也會將假的變成真的。
這消息暗十二在回住處之前就已經先去主院稟報給了主子,只不過因為進府之前暗八攔住了他。
說是擔心暗十情緒有些不好,讓他抽空回來看看這個正在彆扭的暴脾氣。
「要不是暗八不放心讓我回來瞅你一眼,我哪能匆匆忙忙就從主院跑回來?怎麼也得跟阿九再多說兩句話。」
這話暗十二也就是瞎說,這會兒天都已經黑了他怎麼可能再久留主院。
就算蕭爭想跟自己說話,主子那臉上冒的冰碴可都快要給他戳死。
好像哪怕多待一小會兒,就跟耽誤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似的。
在藍慕瑾眼裡那可不就是了不得的事,自蕭爭午時跟他撒了嬌。
從膳食撤下去,到畫那個奇怪圖紙,又等著蕭爭匆匆忙忙的跑去了藥院子,藍慕瑾可滿心都盼著天黑呢。
好不容易蕭爭從白先生那兒回來了,將問個不停的問題也搞清楚了,天也快黑了,終於離休息的時辰也不遠了。
晚膳才剛撤下,就又闖進來了個暗十二。
雖然暗十二是正正經經帶著消息回來的。
宮中派侍衛將客棧給看守了起來,美其名曰是為了「保護贊麗公主安危」。
實際也就變相的監視。
接下來,龍椅上的人為了那不知真假的外邦國土,恐怕是真的要舍下去些什麼。
至於是不是真要損失到藍慕瑾身上,一時還不得而知。
將消息帶到時,藍慕瑾還是面容平淡溫和的模樣,這些事他早就在心中有許多計較。
直到眼睜睜的看著蕭爭又跟看見了親人似的,興高采烈的就撲了出去,湊到暗十二邊上說說笑笑不亦樂乎。
好一會兒都不打算讓人走。
他那個臉色,一點,一點,黑了。
蕭爭背對著他壓根不知道,暗十二那可是個通透的,立馬就察覺了出來。
逗了兩句貧嘴半會兒都沒再留。
說了句「走了」,走的悄無聲息。
快到消失在還沒完全黑下的天色里跟個鬼魅似的。
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的作風倒叫蕭爭覺出了幾分新奇。
「這兔崽子怎麼跑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