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邁步間已經漸漸遠離了西院,蕭爭聽著隱隱約約斷續的小孩兒笑聲,臉上神色替上了幾分自責。
「晨間沒能給卿歡選出個合適的人照看,只能讓她再將就幾日了。」
迎上對方似已經察覺是出了什麼岔子的雙眸,蕭爭將今日沉吟許久的想法猶豫著的告知,他是生怕藍慕瑾會擔憂不放心。
「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太子派了暗衛混進了府,蕭爭沒有即刻將人趕出去,而是鋌而走險留在了府中。
對方在暗,自己在明。
這些潛伏在暗地裡的算計總是防住一次還有下次,叫人焦頭爛額寢食難安,蕭爭不想讓藍慕瑾為自己將一切危險都擋住。
叫他沒日沒夜的因為這些絆子煩心。
時刻提防沒完沒了。
這太累了。
蕭爭覺得任由這樣下去讓藍慕瑾太累了,與其兵來將擋,不如將麻煩留下。
或許能利用對方送過來的麻煩,反其道而行之去麻煩對方。
之所以他會有這個想法,也不是一時衝動,而也是因為他認出了紫雁。
那個在太子府牢獄,存留著良善,好心給他撒下傷藥的姑娘。
這世上的人虛虛假假,蕭爭並不認為會有人在自己毫無還手之力,已經狼狽徹底的時候。
還有心在他面前強裝假意。
再說那時候他幾乎一直都是人事不省,能恢復幾分神智也只是在恍惚之間,即使自己與對方並不算相識。
也並沒有產生太大的交集,也或許紫雁肯定不會對太子生出異心,終會會冷心冷血的置自己於危險境地。
但他仍然想給她一次機會,若不成,也只當還了對方這滴水之恩。
「不行。」
聽了蕭爭的意圖,藍慕瑾毫不猶豫的給了拒絕。
明知道不管是太子府還是宮裡,這個時候都在緊盯著阿爭,他恨不得都想將阿爭給藏起來護個嚴嚴實實。
不叫外頭哪怕丁點的危險靠近過來。
如今太子府暗衛都已經探到了眼下,也暫時還不能預料會有什麼動作。
叫他怎麼可能不擔憂,怎麼可能會放心?
意料之中的拒絕讓蕭爭沒有過多情緒,只是面上依然掛著惆悵揮散不去,垂眸看向了兩人牽在一起的手。
指節收緊指尖輕輕蜷縮起來,切切實實的感受著對方手心溫暖的傳遞。
「我們需要提防的太多了,藍慕瑾。」
「太子府要防,三皇子要防,北離還隱藏著滔天的陰謀。」
「若是能提前扳倒太子府,那防不勝防的危險就能提前撇下一半,就算勝算沒那麼大,我也想試試。」
眼見著蕭爭試圖用利弊說服自己,藍慕瑾反將他的手指攥緊,他知道阿爭是想著去替自己承擔,也知道他說的並沒有錯。
將計就計反將之利用,確實不失為當下最好的選擇。
若是以前,藍慕瑾根本不會出現半分猶豫,一切都能料想謀劃的妥妥噹噹。
但如今他不是孑然一身了,他有阿爭。
一切的決絕都突然開始變得拖沓,無數疑慮擔憂不可控制的縈繞在他思緒心頭。
望向蕭爭摻雜期盼的眼神,藍慕瑾感到一陣酸意,再開口就不那麼果斷了。
「阿爭,這還是有些冒險,我只是怕自己一不留神……」
……一不留神就將你給弄丟了,再受傷了,怕有那麼眨眼間的看不住。
「我最近需要看顧的事情有些多,除了應對那附屬國公主會生出什麼亂子,還有今年的雨水並不算多。」
「入夏以來皇城也只下了兩場雨,轄地那邊只濕了丁點的地皮,這樣下去恐怕會影響今年作物收成。」
「所以還要撇開各方眼線先後派人去轄地,引溪流灌溉田地,以防乾旱。」
所以只怕在這既要提防算計,還要看顧轄地混雜不清的忙亂中,藍慕瑾真的生怕自己有半點疏忽。
叫鑽進來的細作使了什麼手段將阿爭傷害。
至少,這確實不是萬無一失的時機。
乍然聽到這些話,蕭爭惆悵的神色褪下了些許,覆蓋上了幾分深思。
這是藍慕瑾第一次對自己提及他身邊需要掛心的事,以前明顯是不想叫自己摻和,也無意叫他跟著一起操心。
蕭爭自醒來就已經是入夏了,他來的並不久但現在也幾乎有了全部記憶。
今年的雨水確實不多,最大的一次就是闖太子府那夜。
不過皇城離著轄地並不近,這邊落了雨那邊也僅僅是將土地潤濕了一點點,或許都淺到來不及下滲就干在表層了。
好在轄地有條奔流不息的清水河,往年藍慕瑾都會派一些侍衛軍幫著百姓將溪水引進田地里。
所以五皇子轄地的收成總能比其他地方的收成多上一些。
蕭爭心覺藍慕瑾需要勞神的事情,要比他想像中還要多。
思索了一小陣,他將此刻讓對方煩心的話題直接岔了過去。
就著轄地引渠的準備緊跟著問了句。
「提高收成不光要提防乾旱吶,你不得給打藥避免讓蟲子啃光啊?」
糊裡糊塗的話扔出來藍慕瑾一時根本沒聽懂,難解的將這句話琢磨了一遍最後還是滿眼茫然。
「什麼藥防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