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忽然起了逗他的心思。
不是剛還覺得三皇子好相處,溫聲細語的朝人說話。
怎麼這會兒如此牴觸留下了。
藍慕瑾垂下眼帘沉吟了一陣,好似在認真考慮是不是真的要將蕭爭留在這。
蕭爭緊著太陽穴的死死盯著他淺淡薄唇,緊張兮兮手心都捏出了汗。
就在藍慕瑾薄唇輕啟,才剛出了聲 。
「那便……」
「我不不不……不行!」
三皇子的目光一下被突兀出聲的蕭爭拉扯過去,看著他結結巴巴蹦了幾個拒絕的字。
「……不行。」
唯一裸露出來的一雙大眼睛裡全是慌亂,可憐巴拉的伸著手好似想抓五皇子的衣服。
伸過去沒敢真拽又往回縮了縮。
瞪著眼驚慌失措,還偷偷朝這邊瞄了一眼又立馬躲開了視線。
簡直著急到不知該怎麼反應。
最後鐵了心一樣嗖一下蹲下身去,一把緊抱住了五皇子的腿。
攥著蟒袍緞面下擺嘴裡倒騰出來了一大套。
「我不能留下!!!」
「我對五殿下可是一往情深……啊不是!是一心一意!一片忠心!一成不變!一絲不苟!可千千萬萬不能一刀兩斷一筆勾銷!」
「我我我我……我必須得從一而終。」
三皇子:……?!
藍慕瑾:……呵。
低頭瞟了一眼跟個難民一樣抱自己腿不撒手的人,藍慕瑾忽然笑出了聲。
傻德行。
他也只是笑了一聲便迅速斂起情緒,神色淡淡仿似方才也只是被手下人拙劣的行為給意外到了。
轉而也直接拒絕了三皇子的請求,略有遺憾的回應。
「看來是留不下,還需皇兄海涵。」
三皇子默不作聲的看著藍慕瑾伸手提著小侍衛的後脖領子,把這個有意思的侍衛抻起身。
「起來。」
蕭爭抬起頭瞟了他家狗主子一眼,也根本不在意對方眼裡是揶揄還是什麼。
完全無所謂。
反正,只要沒給他留在這之乎者也,怎麼著都行。
起身對上三皇子茫然失望的視線,蕭爭都不敢多看,感覺尷尬又愧疚。
只得快速躬身告退,一門心思轉身奔著林子外走的飛快。
跑的比五皇子都領先,好像在被追殺似的。
三皇子默默盯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微微歪頭仿似疑惑了陣。
清冽平緩的聲量聽不出多少情緒,淡聲詢問身後的暗衛。
「我看起來……還是很嚇人嗎?」
這侍衛,看起來好像十分害怕啊。
身後默不作聲的黑衣暗衛恭敬回應。
「主子和善,不嚇人。」
「呵……」
三皇子發出聲哼笑,溫煦明媚的眸色突然涼薄下去,整個人霎時散發出一股子冷然寂寥。
蒼白面容沒了多少笑意,看不出喜怒的伸手捏過那把一直未打開的黑骨摺扇。
指節細長而蒼白,毫無血色。
「如此富有才學的人可不能放走,好生規勸著。」
黑衣暗衛再次恭敬應下 「是!」
白衫隨著竹片微風飄擺,仿若謫仙不同凡人的皇子垂下眉眼,視線落在陳舊的詩詞孤本上。
突然覺得紙上的字眼異常淺薄。
「唰啦」一聲金屬鈍蹭聲響,黑骨摺扇突兀展開,兩根扇骨如利器一般刺入書封之上。
空白扇面上稜角分明如同潑墨的二字一晃而過——藏鋒。
眼看就快走出竹林,蕭爭轉身才等了藍慕瑾兩步。
對上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眸,蕭爭提了口氣忍著沒翻白眼。
猝不及防手被人攥住,手心傳遞過來的溫熱驚的他差點蹦起來。
「你干……」
一股子內力從掌心湧入,直衝他的耳道,瞬間灌入無數蟲鳴鳥叫和呼呼風流聲。
直接打斷了他即將飈出的質問,雜亂的四周環境聲中,突兀而清晰的傳入幾聲利器迅疾破空聲,和紙張碎裂聲。
蕭爭怔愣了幾秒。
茫然的看向藍慕瑾溫和平靜的眼眸,聽他淡淡開口反問。
「你難道認為,三皇子就只會讀書?」
蕭爭心頭大震,一股子寒意從腳底升騰竄入下肢。
冰的他腳步都有些發麻。
踉踉蹌蹌被拽著走出了一段,又迷迷瞪瞪的被拽上了馬車。
真他媽又是……笑裡藏刀……嗎?
馬車晃晃悠悠掉頭,他才回了神。
垂頭看見自己手還在對面人手裡攥著,反應極大的往後一撤膀子要把手抻回來。
「你有病撒手啊??」
藍慕瑾嗤笑一聲直接鬆了手,蕭爭這一卯勁直接後撞在了車壁上。
「我靠你……」
「這會兒又不一往情深了?」
蕭爭:……真他媽狗,磕死爹了。
齜牙咧嘴的模樣倒叫藍慕瑾生出了一點後悔,猜測是不是撞到了後背上的傷口。
蕭爭斯哈斯哈的緩了一會兒,又安靜了下來。
盯著輕微晃動的桌面不知在想什麼,藍慕瑾盯著他垂落的眼睫沒開口詢問。
四周環境竟然鮮有的安靜下來,仿似叫他生出一種,與平時不苟言笑的同僚面面相覷的正經模樣。
也沒持續很久,蕭爭突然嘟囔了句 。
「六個皇子中,數你名聲最差。」
聽他這話藍慕瑾抬眸盯過去,還以為他開竅了要講出什麼頭頭是道的言語。
蕭爭抿了抿唇,愁容不解的大眼望過來,小聲送出了永遠不讓人失望的下半句。
「我到現在才發現…就你還能算個人。」
藍慕瑾 「……月俸不想要了?」
!!!
蕭爭 「我說是你…表里如一。」
至少就算狗,也是真狗,沒虛有其表撐出個假名頭。
出了竹林有一段,五皇子掀開車簾低聲喚了聲 「暗十。」
迅疾風流撲了蕭爭一臉,他就跟車頭半跪的黑衫惡鬼面具對上了視線。
暗十:……你怎麼在這啊?
蕭爭:……我還沒問你呢,你上哪來的?
「主子,三皇子四周還有兩名暗衛,屬下近不得身。」
藍慕瑾自然知道暗十無法靠近,表面身子孱弱毫無威脅的三皇子,能坦坦蕩蕩將自己暗衛名姓全盤托出。
絲毫不在意會被人算計。
自然是有他人無法威脅的底牌與謀略。
「不必靠近,你攔住那個黑衣暗衛,不准讓他靠近府里。」
暗十有幾分詫異,三皇子的暗衛會妄圖靠近府里?
但他並沒有多問,主子說會,那就是會。
暗十應下隱退。
藍慕瑾轉回視線看向蕭爭的眼睛,開口提醒 。
「可以揭下布料了。」
蕭爭搖了搖頭,反而將口鼻處的布料又蒙緊了些。
「不行,我暈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