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先將就,那明日呢?」
還是應該尋個妥帖的法子,蕭爭望著藍慕瑾眉梢突然低了下去,扔出半句揶揄。
「誰讓你把莊子裡那些花魁大姑娘……」
也只說了半句,他就識趣的把下半句咽了回去,要不然藍慕瑾那滿目溫柔突然生了氣。
他也遭不住啊遭不住。
天色完全黑透,便有下人將膳食撤走,蕭爭默不作聲的坐在窗邊桌子上犯著愁,桌子略高他倆腳沾不著地。
晃晃蕩盪沒什麼目的擺動著。
藍慕瑾走過去習慣性伸手攥住了他的指節。
入手依然是一片冰涼,這讓藍慕瑾不禁力道收緊了幾分。
妄圖用自己手心的溫熱將對方捂熱,心中也不禁更加擔憂。
「要不然勞煩白先生來看看,這麼熱的天,你怎的還是手腳冰涼?」
蕭爭毫無所謂的晃了晃頭,任由藍慕瑾緊緊攥著,隨口扔出一句。
「手涼沒人疼。」
說完了他自己都覺得有那麼點不要臉。
還沒人疼呢,堂堂五皇子整天圍著自己轉,捧著抱著哄著。
邪乎到都怕磕了碰了。
念及此他有點繃不住,抿著嘴吭哧吭哧樂,藍慕瑾嘆了口氣把他從桌子上拉下來,牽著他朝旁走,邊走邊回應。
「我已命人聯繫了牙婆,明日便選個伶俐的丫頭進府照看卿歡。」
「但。」
蕭爭剛精神起來又被他下半句打斷,面上平靜心中隱含著點惆悵。
「今日宮內沒有傳出消息,明日父皇定然要召見贊麗公主,恐怕是要上朝的。」
所以藍慕瑾明日晨間大有可能早早就要出府了,就算他提前計劃好也沒有讓暗七出府,明日蕭爭身邊也有人照看。
但只要有哪怕那麼短短几個時辰看不見阿爭,他就覺得心中難以安定踏實。
若不是有番國人一而再的與人謀劃摻和搗亂,藍慕瑾就算再忙,也總能想辦法抽出時間儘量守著蕭爭。
提起上朝,蕭爭也能明白他心裡在擔憂什麼。
蕭爭有過往記憶,泱朝作為盛世大朝,天子卻是個另闢蹊徑的作風。
不僅久居天璣殿,更是過於隨意的免了三日該有一次的早朝,只叫底下官員日日將上奏的摺子交到太監總管手中。
再由老太監帶人移送至天璣殿。
早年這種過於閒散甚至可稱為昏庸的做法,可是讓許多大小朝臣存了可以鑽空子的心思。
反正早朝鮮少,那些暗地裡貪污受賄自私自大的腌臢事,也難以傳到足不出戶的皇帝耳中。
殊不知天子半步未離天璣,眼線卻好似遍布邊邊角角,四面八方。
接連毫不留情的處置了幾個頂風作案的大臣之後,底下人蠢蠢欲動的小心思便全部又被藏到了私下。
無人再敢頂著掉腦袋的風險犯錯。
除非有不得不勞動眾臣商議的大事,如今早朝依然鮮少,可該上稟天子的摺子卻一件不少。
人人自危,人人自律。
偌大的皇城和整個朝廷內外,都按部就班井井有條。
明日要上朝了,蕭爭能察覺,藍慕瑾這是憂心自己會有什麼閃失。
他緩步隨著藍慕瑾走至外殿,轉身下巴就墊在了對方肩膀上。
「放心吧,我聽話著呢,不出府,不惹禍。」
「好生等你回來。」
雖然蕭爭性子跳脫了些,經常撒潑耍賴故意為難藍慕瑾,可輕重他還是能分得清的。
隨後又岔開話題冷不丁就直起了身,皺著眉頭追問。
「你要給我看的東西呢?在哪呢?」
是不是他要是沒想起來主動提,這岔就糊裡糊塗搪塞過去了?!
那個只有他才能露出來的賭氣勁頭,再次把藍慕瑾給逗笑了,將方才隱隱的擔心都掃去了大半。
拉著蕭爭走到了紅檀方桌旁,伸手取過桌邊擱置的黑木匣子。
托在手心湊到了蕭爭眼前,兩人面對面他打開了盒蓋。
匣子裡是平滑的紅綢緞面,上面擱置著一枚手掌長短的金屬器件。
蕭爭反應遲鈍般的反應了幾秒,瞬時眼睛瞪大臉上揚起了驚喜的笑容,樂不可支驚喜萬分的伸手去盒裡掏。
「你做好了!」
藍慕瑾端著盒子的手躲了些許,有些想提醒蕭爭小心些。
但看見阿爭喜不自勝的激動樣,當下便由著他抓取過去仔細看,沒多加阻止。
反正這腕弩他也多次斟酌改進過,取回來也仔細檢查了是否安全,並不會非常容易得觸發傷及自己。
眼見著蕭爭拿著翻來覆去的研究著,那高興模樣簡直比他早先藏金子都更上心。
甚至還等不得的去扒著看哪裡是針孔,哪裡又是機關。
最後還掂了掂重量,不吝誇獎十分滿意。
「挺好!藍慕瑾你可太邪門了!」
藍慕瑾:……??
「啊不是,我說你太聰明了你太棒了你怎麼這麼有能耐!光靠我那幾條線你就能改成這樣!」
蕭爭說這話可是發自肺腑特別真心,人比人可真太氣人了。
「就這一個嗎?」
說著還想去翻匣子裡,看看還有沒有第二個,藍慕瑾卻也是今日才取回來這一個,午時跟蕭爭說的時候還沒拿回來呢。
就等拿到手中,第一時間分享給蕭爭看。
「還不清楚用處多大,就先試探做了這一個,能有用再備上其他。」
當然蕭爭其實也猜到了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許多。
能這麼短的時間內就造出個秘密武器,都已經超出他的預計。
但他翻找的動作停頓,卻沒有立時抬起頭。
因為多餘的腕弩他沒看見,卻從匣子裡捏出了一張摺疊整齊的紙。
光看背面都滲出了不大明顯的墨跡,是寫了什麼字的。
他將紙張抻出來,捏在指尖疑惑的看向藍慕瑾。
「這什麼呀?」
但對面人並沒有回應,而是朝他溫溫漾起笑意。
滿眼都是不經掩藏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