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 章 出門看黃曆

  五皇子府就算處於一個並不顯眼的位置,也還自始至終都處於風口浪尖。

  在每個人都揉不得容不下的地方。

  所有皇子府邸,大大小小的官員眼線,還有宮中無人能察覺的影子,都像惡犬般緊咬著藍慕瑾不放。

  夙夜聽從主命,自昨日府禁解除便已經悄無聲息的守在了五皇子府外。

  他的身影完全隱匿在無人察覺的地方,可以晝夜不分也不會挪動分毫,身體上的麻木不會讓他皺哪怕一絲眉頭。

  他的雙眼仿佛是一汪沉寂的黑潭,可以一眨不眨盯著進出的所有人,眼角的微紅不能讓他顯出半分疲憊。

  依舊如山鷹般銳利機警。

  不過一夜一日而已,府內外進出的人並不是很多。

  只昨夜五皇子在天色都已經擦黑時出了府,帶著少數侍衛軍遲遲趕去城門處。

  遲迎番國贊麗公主。

  此後便是幾個黑衣暗衛悄身尾隨,在夙夜看來,都不失為功夫極佳的高手。

  若不是他是特意尋了高處謹慎觀望,或許也會遺漏其中的哪個。

  而他默然守在此處一日一夜未挪動分毫的主要目的,是聽從天子旨意,要尋得那個畫橋樑圖紙的暗衛。

  進出頻繁的暗衛他靠細微動作已經分辨出了三個,也並不是沒有懷疑過。

  或許其中的某一個就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但那也僅僅是一點點猜測而已,照五殿下向來謹慎防備的心思,必然不會讓這個人在近日內輕易出了府邸。

  所以夙夜便仔細觀察了幾個從視線中出現過的暗衛,細細的分辨。

  將每個人幾不可查的一些身法特點牢牢記住。

  以便日後好準確辨認出真正該找,卻還沒出現過的那個人。

  與往常一樣,與其他皇子府相比,五皇子府依舊是最安靜看起來幾乎沒什麼動向。

  若說有什麼異常不同,便是四皇子近日晨間駕馬而至,氣勢沖沖的闖進了府門。

  並且出乎意料的沒有撒了通脾氣很快離開,反而十分反常的久待到了快午時。

  邁出府門的時候手中還提著一筒上等羽箭,仿似愛不釋手般在眼前看了又看,才掛在馬鞍上匆匆離去。

  這讓一心留在府外打算緊盯的夙夜產生了些許的懷疑,甚至生出了撇下暫時還不能得到答案的任務。

  有了幾分想尾隨四皇子去看清緣由的衝動。

  若是四皇子與五皇子有了什麼不該有的牽絆,或是達成了什麼暫時私下結盟,這對於陛下來說可能會脫離計劃好的掌控。

  眼觀這反常行徑的並不只有夙夜,還有其餘各府的眼線。

  除了二皇子府依舊分毫未動,其他的簡直是傾巢而動,各自撤下一半緊盯四皇子,返回主子跟前稟報此事。

  當下被盯的嚴嚴實實的五皇子霎時變的無比鬆懈。

  那些緊盯的眼睛一時間只剩了寥寥無幾。

  形成了自出宮建府以來,從未有過的輕鬆。

  太子府象徵性派去客棧問候番國公主的手下還未復命,反倒是一直沒什麼動向回稟的眼線先回了府。

  皇城依舊似往常那般平靜,也並未因為番國車駕去而復返顯出太多波動。

  如藍慕瑾意料中的那般,皇宮果然沒在第一日傳出任何要召見贊麗的消息。

  龍椅上的人仿佛是因為國事過於繁忙,一時間沒想的起這件事,其實每個人心知肚明。

  沒有什麼拙劣的把戲能從一朝天子眼中矇混過去,能好生將來人招待不代表就能給多少好顏色。

  多多少少,還是象徵性要給點下馬威。

  對此贊麗也並未顯出有多失望,她回城之前便已經知道自己此般難免被人多生疑竇。

  她也無心做那些無用功去澄清什麼,泱朝皇帝不急於召見她也並不在意。

  這次已經周密計劃好了一切,絕不可能像上次那樣只使些暗地裡的拙劣手段,再讓藍慕瑾給輕易避開。

  返回途中贊麗便早已經傳信回關外,快馬加鞭也不消幾日便能送至王兄手中。

  加上車駕緩慢返回皇城已經耽誤了幾日,此時大概王兄早就收到消息。

  這一次,她要將所有事情都托舉到明面。

  讓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讓藍慕瑾想賴也賴不得。

  贊麗輕輕嘆了口氣,囈語般柔柔自話。

  「五殿下,贊麗有什麼不好,讓你百般看不上。」

  隨後興致缺缺的看向桌案,桌面上擺放著太子府方才派人送來的東西。

  看起來是一些料子金貴,無論是刺繡還是做工都價值不菲的裙衫。

  纖細修長的指甲輕輕撩動,撩開了那些仿佛碰一下都能勾壞的衣料,從摺疊中取出了一張掩飾的並不高明的紙張。

  捻開隨意看了一眼,鬆手又落回了桌面上。

  「太子殿下還真是著急啊。」

  可惜她與太子之間,將來也是敵非友,這種目的性過於明顯的示好。

  她不稀罕。

  在那紙上的內容,倒是正合她意。

  當下便起身到了銅鏡前,將本就美艷的妝容飾品更加精緻了幾分,隨後便出了客房。

  身姿裊裊的邁著窈窕步子走下樓梯,邊走邊朝著手底下人吩咐。

  「將馬車備上,去五皇子府。」

  藍慕瑾沒給半分好臉色,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她的示好,那又如何。

  難道我主動登門,你還真的能毫不在乎他人的視線眼光。

  將附屬國公主擋在門外不成?

  城西客棧雖然在城西,可並不顯得蕭條,人說買賣扎堆,這話絕對不是信口而來。

  客棧裝修典雅,光是站在門庭在看上幾眼都能尋出貴氣,仿似在貴客來往登門間。

  無形流露著財源滾滾。

  引得無數商販聚集於此,不約而同覺得將買賣擺在此處很可能借上光。

  久而久之,城西客站這條街,白日裡圍繞著客棧為中心,兩邊皆是琳琅滿目的攤販。

  熱鬧程度已經完全比過正街,喧鬧無比眼花繚亂。

  受命盯守在客棧外的暗十二並未藏匿在某個角落,反而是換了身不起眼的裝束堂而皇之就處於街頭。

  著了一身有些髒污,明顯新舊疊加看起來就是洗了無數遍,也已經洗不乾淨的麻布衣裳。

  尤其頭上還罩著個不定哪般年代的舊帽,滿臉未來得及剃的胡茬。

  像是清晨臉都沒洗。

  就這種邋遢到身上沒有半點利落的漢子,眼前擺了大大小小一堆青黃不接的葫蘆。

  不僅壓根沒幾個人過去想靠近照顧生意,連旁邊的商販都遠離了一些。

  他就清閒的像個被家裡婆娘趕出來換錢的痴漢。

  懶到連挪都不想挪,半靠半倚散漫的沒邊。

  手裡提著個葫蘆瓣晃晃悠悠的甩著,估計天黑也換不來一個銅板。

  眼觀著番國公主從客棧中走出,暗十二漫無目的的散漫中溢出了一聲笑。

  「想出門你可得看黃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