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暗十一跑不了一點,另一隻寬厚的手掌就攥在了他的窄腰上。
他像個受驚的貓兒一樣眼裡顯現了點驚疑,餘下所有的不適全都被堵在了口唇中。
半晌都說不出話,只能發出受傷的嗚咽。
突如其來的疼痛刺激的眼裡瞬時浮起淚意,眼角微紅泛著濕潤水光。
看在暗七眼中可憐萬分,倍感憐愛。
無辜又難受。
仿佛並沒有早就心裡準備好。
暗七即刻產生了點後悔,開始怪自己衝動,怪自己怎麼能這麼快這麼輕易去傷害他。
想法一出人也表現出了退卻,顫著嘴角輕輕安撫。
「先……不,十一別怕。」
聽出了對方難受後悔的情緒,暗十一緊著太陽穴眼眶漲紅,硬忍著讓眼淚不掉下去,伸手抓住了想後退的人。
聲音顫抖,伸著雙臂輕輕出聲。
「別走,哥哥抱我。」
他不在乎什麼傷痛什麼難忍,只要是暗七所願,那便是他心中也願。
何況此時他無比強烈的感覺,今時今刻,就在這種感受中,暗七是真正屬於他自己的。
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坦誠相待,可以融為一體的。
踏實溫暖的懷抱給了他更多的安全感,對方略顯沉重的呼吸就在身邊,還有猶豫不定的停頓。
「可以。」
「……我可以。」
雖然聲音都抖了,委屈的不行,但語氣堅定無比。
「我好喜歡你。」
少年仰起了下頜索要親吻,暗七貼過去飽含著濃厚的愛意。
那積攢深厚的感情沉重而猛烈,隨著少年緊繃的下頜線,努力隱忍的眼淚最終還是洶湧決堤。
隨著輕微的顫音。
掩蓋在漫長深邃的黑夜中。
夜晚總是能掩蓋太多的心事與回憶,晚風微微泛著些許涼意,吹不散有情人身旁繾綣的溫度。
院中樹梢上那一窩鳥蛋依偎在溫暖的巢穴中,在呵護備至之下。
也不知是否明日就能破殼而出了呢?
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洗的乾乾淨淨的蕭爭蹲坐在床沿邊,被藍慕瑾用絨毯裹成了一團。
裡面也是光溜溜的一絲不掛。
他潮濕的髮絲被細細擦拭著水分,愛護他如世間至寶的五皇子事無巨細的替他做著此般小事。
沒有任何不耐,沒有任何焦躁。
看他閒不住的晃晃蕩盪,聽他叨叨咕咕想起來什麼有意思的事。
「昨個暗十一說……」
「哎你先別那副臉色!我還沒說完呢!」
藍慕瑾默默運了口悶氣,從昨日到今日,總能從他嘴裡聽見暗十一暗十一,說來說去都是暗十一的名字!
但他仍然沒有打斷蕭爭說話,就不大喜悅的聽著。
蕭爭怎能不知道這人又在吃亂七八糟的醋,有點懷疑人生的開始琢磨。
暗十一看起來難道長了個會搞對象的腦子嗎?
這小崽子擱誰眼裡都不像個能讓人吃醋的人兒吧!
連個小黃書都看不懂,單純的掉渣,蕭爭抬眼盯著藍慕瑾沒什麼表情的臉色,撇了撇嘴。
這人……也忒小氣了。
但是自己也確實總拽著暗十一跑,都忽略了男朋友感受,確實有錯!
他鼓秋挪動著被包在絨毯里的身子,跟個企鵝似的搖搖晃晃蹭到了立在床邊的藍慕瑾身前。
仰著頭認錯態度十分良好。
「不是要提他,是要提你。」
伸手想去摟對方腰,一張開雙臂那絨毯便從身上出溜了下去,立馬赤條條的脊背暴露在空氣中。
涼颼颼冒著小風讓蕭爭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慌忙又去撿棉毯。
藍慕瑾屈身迅速抻過一旁的被子,將有點潮濕的毯子一扔,用被子又把他再次裹得嚴嚴實實。
這才挨著縮成一團的人坐在床邊,伸手連被子帶人圈進懷裡。
「要說什麼?」
被子裹上蕭爭早就不冷了,再說現在都夏天了哪也沒那麼涼,但他還是故意裝蒜縮進藍慕瑾懷裡。
風吹不得雨淋不得的嬌氣德行。
「爬樹來著,看見一個大鳥窩。」
「鳥窩裡面有七個鳥蛋兒!」
「暗十一說,是暗七,暗八,暗九,暗十,他自己,暗十二。」
「……哈哈還有你!」
藍慕瑾:……
這種幼稚吧啦的鬼話也就這倆傻東西能說出來,藍慕瑾抿唇不大想接這個茬。
誰想承認自己是個鳥蛋?
可蕭爭就像沒察覺一般貼著他下巴重複。
「你聽見沒?你總想轟出去的那個電燈泡!在他心裡可沒落下你的位置!」
「甚至在他心裡,你和暗八暗十他們都是一樣的。」
即使是每次見到都嚇得縮肩膀的主子,也沒有什麼不同。
藍慕瑾聽了沒在意,在他心裡,自己與暗衛,與百姓,與活在這世上的所有人。
都並沒有不同。
令他關注的卻是另一個點,貼著蕭爭溫熱的額頭用疑慮的語氣詢問。
「……電燈泡是什麼?」
哈?蕭爭一個不注意又把新鮮玩意從嘴裡扔出來了,他想了想,指著桌上扣著燈罩的燭火說。
「就跟那個差不多,照亮的。」
摟著他的人沒有立刻回應,反而盯著桌上的燈盞沉思。
心想在阿爭那個世界,連照亮的燭火都跟這裡不一樣。
也有很多不一樣的,神秘的東西。
但蕭爭不提,他便也不問。
似是與他想到了一處去,蕭爭瞅著他看著桌子發呆,很是不解的喚他。
「藍慕瑾。」
藍慕瑾將視線收回落到蕭爭臉上,聽蕭爭疑惑詢問。
「都過去好幾日了,你怎麼從來都不問我是從哪來的?我是怎麼來的?」
「我來的地方是什麼樣?又有什麼東西?」
這完全都跟別人的反應不一樣,若是這個地方的任何人知曉蕭爭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是個從天而降的人。
不管是哪個皇子,哪個百姓,還是皇帝或是外頭那個將軍。
肯定會鍥而不捨的立即想知道他這個「神秘人」的一切,甚至可能會將自己關起來,最起碼也是要問很多問題的。
但藍慕瑾卻沒有,他什麼也沒問。
蕭爭說自己是從天而降的,他就信了,一點也不追究好似也不好奇。
藍慕瑾怎麼會不好奇,他又怎麼會不想知道關於阿爭的一切。
他想了解阿爭曾經經歷的所有,想跟阿爭有更多能討論的話題。
可是,他不想問。
環著蕭爭的臂彎收緊,他額頭上貼上來溫柔的碰觸,傳來的話語也是溫柔萬分。
「若是問了,萬一惹的你想家怎麼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