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章 包圍太子府

  順著聲音望去,濃濃的夜色中出現了個身形明顯慌亂的黑影。

  人還未到近前,血腥味已經引動暗八的嗅覺。

  就在殿門微弱的燈火照耀下,通身狼狽的暗七從黑暗中閃出,步伐凌亂的到了近前。

  直直的擦跪到了地上。

  藍慕瑾沉鬱難安的目光閃出了從未有過的驚惶。

  他眼睜睜的看著暗七渾身血跡斑斑,身上的暗衛服逐顯襤褸。

  肩臂上的傷口血跡已經被夜風吹的即將凝固,連面具上都是噴濺黏膩的污濁。

  脖頸,雙手,全都被染成了紅色。

  他的視線快速從暗七身上掠過,慌亂驚懼的朝著暗七出現的暗處方向望去。

  卻沒再看見任何人,沒有感受到任何腳步聲。

  「主子……暗九……」

  暗七略顯顫抖的聲量才剛傳出,還未言盡就被低沉發顫的聲音打斷。

  「他在哪!」

  暗七此時難以控制的喉頭滾動,陣陣難忍的酸意瞬時衝上鼻腔,自責到達了頂峰。

  他像是即刻都想以死謝罪般一頭磕在了地面上,將臉上覆著的面具都撞的幾乎刮傷了臉。

  「暗九……被帶回了太子府……」

  暗八還未來得及察看暗七渾身浴血的情形,也還未從暗九被擒的消息中心悸回神。

  耳邊就迸發了一聲雷霆之怒的低吼。

  「將護衛府內外所有人都聚集一處!」

  藍慕瑾的眼眶瞬時通紅,平日裡淡漠如水的眉目變得冷硬肅殺。

  濃烈的殺意怒意隨著抖動的指節,無法控制隱約傾瀉出來的內力四散。

  激的人如芒刺背,頭頂生寒。

  一聲震人心魄的怒吼從他胸腹中,伴隨著心臟撕裂般,崩潰充斥在整個皇子府正院。

  「包圍太子府!」

  五皇子府瞬時燈火通明,忙亂而有序的響起了齊刷刷的腳步聲和兵器碰撞聲。

  聽暗七囑咐攔人的暗十一。

  跟隨著執拗去隻身救人的暗十二踉蹌著半跑半飛的追出了一段。

  抻扯著暗十二的手腕不准他再朝前靠近。

  此處離太子府也不過才隔著兩條街,暗十一心中其實猶豫萬分。

  理智硬壓著衝動。

  若不是心裡知道應該聽從暗七的話,等待主子決策救人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他也想即刻就翻進太子府,立刻尋找到暗九。

  不管能不能順利進府,或是進了太子府便會被立刻團團包圍,他都沒有多加考慮。

  若是暗九真的死了。

  那就死在一塊好了。

  所以他抻扯攔阻的力道並不那麼堅定,反而任由暗十二跑出去了很遠。

  最終想起暗七因為自己沒聽話而萬分失望的樣子。

  才用力鉗制住了暗十二,說出了他從城外奔波回來一路上勸慰自己無數次的話。

  「還是等主子定奪吧,不然人救不出,反而添了麻煩。」

  暗十二其實早就清楚以自己一己之力根本救不出暗九。

  太子府銅牆鐵壁,比五皇子府都嚴密更多,此時自己傷痕累累氣力虛浮。

  要用什麼本事去救阿九?

  他突然就不掙扎了。

  跪伏在夜半冰冷的地面上,朝著太子府方向眼眸里湧現無盡的酸意與淚意。

  阿九,都是我沒用。

  都是我!太沒用!

  是我保不住你,也保不住任何人。

  他眼裡泛出難解的頹然與恨意,他恨這世間為何總是無情,總是沒有一條能逃過命運脅迫的平坦之路。

  他漲紅的眼眸忽然又變得清明,緊蹙的眉梢也趨於平緩。

  目光深思的在黑暗中轉了個方向。

  看向了遠處靜謐佇立的府牆。

  「十一。」

  他從順著暗十一的抻扯從地上踉蹌爬了起來,拽著暗十一的袖子緊緊攥在了他肩臂上。

  在暗十一茫然又無措的猶豫中,聲量低沉的開口。

  「不去太子府了,先去常府。」

  佇立在正街街尾的常府只有寥寥幾個值夜的下人。

  兩人身上傷口些微散發出來的血腥味,並未被那些個功夫並不出挑的守衛發現。

  待暗十一迷迷瞪瞪跟著暗十二進了常府灶房。

  緊著眉頭萬分不解的詢問徑直走進門的暗十二。

  「你怎知常府灶房在此處?你來過?不是你此時還來常府做什麼?」

  「你是不是傷勢太重在發熱,糊塗了?」

  眼看著暗十二抬步直接走去了角落,暗十一聞著這滿屋的蔥花麵餅味都快急瘋了,壓低聲音太陽穴都氣鼓了。

  「我可不能耽誤在這!我心裡都快急的著火了!!」

  可他才剛吼完,就看見暗十二從黑暗處提了兩個桶出來。

  「那就著火吧。」

  ……

  暗十一費勁巴拉的將油桶從常府府牆往外提時,瞟見暗十二趁空隙舀了一大瓢菜油。

  潑在了灶房外的柴火上。

  而後飛身上牆,從懷裡摸出個沾染了些許血跡的火摺子。

  吹著了嗖一下就扔進了柴火堆里。

  順勢又扯拽暗十一儘快離開,在暗十一滿腦子疑惑與焦躁混雜都快亂套的時候,輕飄飄罵了句街。

  「燒死他個老不死的。」

  兩個黑影剛消失在陰暗處,常府就隱約冒出了閃爍的火光。

  常府距離太子府並未隔著太遠。

  等兩人摸到太子府附近,常府已經亂作一團。

  對視了一眼,暗十一順手從角落拾了幾塊小石子。

  分開兩路,一個以百發百中的優勢混淆視線。

  另一個以極快的輕功將菜油分散灑在了府牆花草緊促的角落。

  府外隱約的詭異動靜還未來得及驚動府內的人。

  尤其是在那個隱蔽禁院裡思緒各異的人。

  玄翼攔阻了朱雀過於逾矩的施刑,兩人反而有了一絲劍拔弩張的氛圍。

  朱雀向來是個火爆的性子,她此時將滿腔對這個男扮女裝,迷惑殿下尋了多日的刺客的怒意。

  轉而衝到了玄翼身上。

  「心懷不軌之人!為何不該用刑!」

  玄翼眸色沉鬱,盯著不能適當壓制自己情緒的朱雀,平聲反駁,沒有過多情緒。

  「殿下難容逾矩之人。」

  「不論是在情愛攀附上,還是自作主張上。」

  默然無聲佇立在角落的紫雁沒有對兩人之間這種針對搭話。

  自來玄翼與朱雀一直都性子不合。

  雖經常在一處共事,一個生性沉穩內斂,一個脾氣牽動想法。

  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鬧不出什麼深仇大恨。

  她輕挪腳步朝著那個被桎梏在枷鎖上,身上傷痕累累的人靠近了一些。

  盯著蕭爭被拍碎的衣料,和不斷滲出的血跡傷痕,立時覺得徹骨冰寒。

  當初她身上就累積了無數的鞭傷,僥倖有癒合的,也會再次被打的皮開肉綻。

  若不是朱雀實在看不下眼,偷偷給自己撒了些許的傷藥。

  恐怕自己早已經是傷口潰爛血液流盡的一具屍體,被扔在某個無人問津的角落。

  化作了一捧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