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廣袖下的指節收緊,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沒有散出半分內力波動,只能用依靠痛覺緩解湧上來的不適。
為了不驚動他人,面色如常的起身離開了宮宴,順著長廊朝著人煙稀少的後殿走去。
途中被幾個太監裝扮的人攔阻,這才內力翻湧夾帶著怒火揮出幾掌,將幾個不長眼的東西掀翻。
隱匿在身邊跟隨的暗九立時閃身出現,將不知是湊巧還是預謀的幾個番國侍女攔擋。
侍女身姿曼妙腰肢纖細,卻各個身手了得。
藍慕瑾閃身將靠近過來的人震退,捏住了其中一人的脖頸,伴隨著眩暈與陣陣湧上來的氣血。
指節發力瞬時將對方頸骨扭斷。
霎時感覺氣力受阻,頭腦虛浮。
四周有清晰的交鋒聲,可皇宮之內就在此時此處,竟然沒有出現任何侍衛御林軍前來查看情況。
預謀已久。
與番國皇室合謀。
在頭腦混沌中他幾乎都分辨不出來人是誰,只靠著深厚的內力支持,胡亂剮殺了靠近過來的所有人。
血腥味逐漸濃烈,不清晰的視線中背靠過來一個黑影。
抵禦著數人的攻擊將經脈氣流亂竄的皇子護在了身後。
暗器破空聲,利刃入體聲,身軀倒地聲。
一片混亂。
藍慕瑾也數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遭遇這種刺殺,或是算計。
這種四面危機孤獨受困的感覺,實在太過於熟悉了。
一次又一次,層出不窮的陰謀詭計。
即使在這貴人云集的皇宮裡,一個百官在場的宮宴上,都仍然不會放過自己。
那大概只因為,自己頂著個父皇器重的名頭。
有著眾人全都認定自己就是那個最有勝算的人。
也只能無休無止的去承受這種不斷針對的洪流。
他覺得很累,卻沒辦法去停下去鬆懈哪怕是分毫。
這個與平時無異的夜晚過於沉重。
比以往任何一日都要沉重。
在御林軍趕至之前,他硬撐離開了是非之地,中藥之事絕不能讓他人知曉。
棄宮裡有陳舊的灰塵味道,仿似自己沉澱在內心深處封藏已久的記憶。
那時,他母妃還在世。
可卻日復一日形單影隻守在那孤寂空曠的宮牆裡。
守不來一絲期盼,也得不到半分憐憫。
後來,這段歲月就結束了。
瑾妃沒了。
而他這個被遺忘在一旁從來沒人過問的皇子,突然就得到了從未得到的聖眷。
可他認為的,自己盼來了母妃盼望已久的「慕瑾」,卻並未持續多久。
緊跟而來的是無窮無盡的陰暗打壓。
沒有燈盞光線的棄宮裡,他的暗衛毒深已入肺腑,即將不久人世。
這個暗九如果死了,那就是第二個從他身邊殞命的暗九了。
第一個死在陰謀刺殺中,第二個也死在無盡算計里。
暗九說,願意解毒。
只求殿下如果能有機會,將屍身帶出皇宮。
立個小小墳塋,他不想留在這人性涼薄的宮殿裡。
在藍慕瑾的注視下,暗九好似已經失去意識,仿佛已經成了一具屍體。
呵……他也死了。
他頭腦混沌的注視了許久,心中沉重非常。
皇家本來涼薄,自己也該涼薄。
那些懷揣一腔熱血伴在自己身旁的鮮活生命,最終也全會變成冰冷的屍體。
混沌中他緊攥著暗九已經沒有任何動靜的手腕,竟生出了無限自責。
他也死了。
陣陣上涌的藥性讓他極為難受,內心卻冰冷到比軀體更加難過。
最該死的,是自己吧。
他模糊不清的視線里,已經毫無動靜的人突兀抿了抿唇,自己攥著的手腕也抻扯了下。
不知是不是自己出現了錯覺,那已經脈搏全無的手腕,它仍然跳動著。
垂落緊閉的雙眼睫毛顫動,伴隨著胸腔起伏,暗九睜開了眼。
先是茫然的望了望窗幔。
灰暗光線下眼眸里都好似披落了漫天繁星,泛著無盡的生機與光輝。
那雙眼裡的瀲灩與澄澈,讓藍慕瑾覺得自己之前從未見過。
在昏暗的棄宮裡,在暗淡心緒里。
暗九跳動的心臟和沒有絲毫頹然的眼眸就好似一盞微弱的明燈。
將他已經落進深淵的心緒拉扯。
照亮了。
那雙明亮瀲灩的眼睛朝自己望過來時,藍慕瑾已經俯身低下頭去。
唇瓣碰觸到了切實的溫熱。
感受到緊攥的手腕掙扎,連肩膀都卯勁拱蹭著。
身邊人生機勃勃,有著自己所盼望的鮮活。
他竟然立刻喪失了理智,貼著唇瓣蹭過臉頰,鼻尖摩挲耳垂,又輕咬在掙扎的側頸上。
切切實實感受到了血管的跳動。
貼著暗九側頸的皮膚,他無聲發出了一聲笑。
灼熱的呼吸噴薄到了對方的皮膚上,令對方下意識顫抖了一下。
而後他清明的思緒再次混沌,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急切想去汲取這份鮮活。
他鬆開了暗九的手腕,開始撕扯柔軟的暗衛服前襟,手心去貼合溫熱的體溫。
沒想到頭頂一陣疾風襲來,照著自己的頭頂就拍了過來。
藍慕瑾蓄起內力擋住了狠命拍過來的手腕。
詫異的盯著對自己動手的暗衛,看著那隱帶怒氣的眼神。
不解詢問。
「你反抗?」
暗九的眉梢都皺起來了,怒氣沖沖朝他吼了句他半聽不懂的難聽話。
說讓他滾下去。
他當時都忘了反應,甚至都暫時忘記了藥效的難捱,思緒里只有無限的疑惑。
中毒沒能要了命,被毒改了心性?
「方才是你自己說的,自願為本殿解毒。」
藍慕瑾果然從暗九的臉上看到了無限的茫然,好似根本都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
眼眸里的灼灼亮光都隨著疑惑不解變的閃閃爍爍。
緊接而來的就是濃烈的委屈和不忿。
委屈極了。
那懵懂的委屈勁兒讓藍慕瑾心頭一軟,藥效再次侵襲到四肢百骸,他只能垂頭埋在對方頸窩邊深吸了口氣。
溫溫,軟軟,還有一股淺淡的薄荷葉味道。
能讓他汲取到自己強烈想要的感受。
真的想要他。
控制不住的撒開手去感受那溫軟柔和的觸感,順著薄薄的布料擦磨。
隔著布料還是不夠,他指節撩開衣料直接去接觸已經滲出薄汗的皮膚。
順著自己想法用力揉捏了下。
霎時令本來就掙扎的人忍不住弓了下腰,再次拍過來了一巴掌。
只是大概是身體虛弱,那一掌。
太柔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