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惡鬼語氣危險。

  快一周沒見到池尤,他在這時忽然出現,江落倒是有些蠢蠢欲動。

  嘲笑、興奮、戲弄……

  在朋友們面前無比正常的神經跳動著,再次扭曲成瘋子的形狀。

  怎麼,這是還沒被他玩弄夠?

  江落隱下嘴角笑意,好了,這條甲板上不止有兩條魚了,還有惡鬼這個比血鰻魚更危險的存在了。

  這簡直是困難模式的開局。

  甲板晃蕩,海風吹起了巨大的波濤,重重拍打在遊輪身上。

  江落將池尤說的這句話在腦海里過了一遍,很快就琢磨過來了味,惡鬼這是明顯記著他曾經對他說過的「我玩膩了你」的話。

  你說玩膩了我,卻有心思看魚?

  江落忍著笑,故意說著更為烈火澆油的話。

  「看這兩條魚滾來滾去是很噁心,」江落道,「但總比調教你更有趣。畢竟我只玩了二十分鐘,就玩膩你了。」

  但說真的,如果硬要在身後的惡鬼和身前的兩條魚中選一個,江落非常願意冒著生命危險虎口拔牙去調教惡鬼,他一點兒也不想要看這兩條腥臭滑膩的魚在甲板上滾來滾去。

  捏著下巴的手驟然收緊,池尤的語氣揚起,「那我更要看看了。」

  惡鬼從江落耳側往甲板上看去。

  空中驟然亮起一道閃電,撕裂黑夜。轟鳴聲震耳欲聾,暴風雨快要來了。

  在天地間猛然亮起的一瞬,雌魚和雄魚翻滾在了一起,地面上的粘液反著寒光。兩頭魚七八百斤的重量,讓地板都有微微震動。

  池尤興致盎然地看著。

  這種事本來會讓他興致缺缺,連看一眼都覺得無趣。但現在麼,倒是多了幾分能讓他多看幾眼的耐心。

  在這副略有些詭異的場景中,江落卻瞬間想起了池尤曾經被一部電視劇教會什麼叫**的回憶。

  這兩個魚被池尤看著,不會教會這傢伙怎麼**吧?

  ……還是算了。

  為了以防這可怕的萬一,江落後退一腳踩在池尤的腳上,雙手用力,掙脫了池尤的手後迅速用巳蛇攻向惡鬼,自己則朝著血鰻魚衝去。

  雄魚聞到人類的味道越來越近,在求歡的時候被打擾,它暴躁地發出低低吼聲,利齒大張,警告著讓江落不要靠近。

  江落無視它的警告,跑入了滑膩的粘液地帶時,他壓低身子,借用著助跑的慣性飛速地滑向兩條魚。

  他手裡拿著金色符文化成的匕首,雙眼銳利。

  粘液將摩擦力降低到極限,在即將到達血鰻魚身邊時,壓住雌性血鰻魚的雄魚兇狠地朝江落甩去尾巴。江落一手放在地上,漂亮地改變方向躲開雄魚的尾巴,等快要撞上雄魚時,他一腳踩上血鰻魚的身體,借力往後一躍,一個優美的後空翻騰空而起。趁機向下刺去,江落手裡的刀從雄魚背後一直剌到腦袋,下一瞬,他乾淨利落地帥氣落地。

  黑髮青年這一套進攻思路清晰,動作輕盈漂亮。翻起身在空中划過雄魚的脊背時,黑髮飄散,在海風中張牙舞爪、囂張至極。

  對付著巳蛇的惡鬼目光不自覺地定在了他的身上,目光如實質的在黑髮青年躍起時浴袍滑落露出的大腿處掃視。

  這道眼神黏膩如毒液,可惜光潔緊實的雙腿只露出短短一瞬,江落在下一刻已經落地,浴袍垂落到膝蓋。

  惡鬼嘆息一聲,感覺到了無比的可惜。他的目光在江落的身上留戀不舍地打著轉。從脖頸到手背,從小腿到腳踝,在他分神的瞬間,巳蛇第一次近了他的身,成功咬上了惡鬼的手臂。

  疼痛換回了惡鬼片刻的注意力,惡鬼不在意地低頭看了一眼巳蛇,再次朝江落看去。

  黑髮青年已經注意到他的視線,他擦過臉上濺落到了雄魚的血,眉眼挑起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將衣服理回了原樣。

  烏雲翻滾的夜色下,泛著玉質冷色的手撫平浴袍,腥味濃重的甲板上氣氛突然變得微微奇異了起來。

  人類與惡鬼隔著血鰻魚分開站立,血液從雄魚的脊背上噴灑而出,如同一個小小的血色噴泉。

  雄魚痛苦地翻轉了一圈,從雌魚身上滾了下來。它憤怒地看著江落,對人類的仇恨大過了求歡的本能,雄魚在地面上快速朝著江落而去。

  人魚怪物的速度很快,類似人類的四肢支撐著它沉重的身軀,看上去好比一個長相噁心些的鱷魚,但卻是鱷魚爬行速度的兩倍。

  江落收回了手,視線重新放在雄魚身上。面對面與雄魚搏鬥,危險可比他剛剛偷襲的那一下要高得多。雄魚的牙齒鋒利如鯊魚,一旦被它咬上,頃刻間就能被它咬碎骨頭。

  江落剛剛那一擊是占據了雄魚沒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便宜,正面對上雄魚時,最好不要和它們硬來。他的餘光在甲板四周上掃視,突然轉身往扶手邊跑去。

  雄魚瞬間追著他而去。

  轟隆一聲,豆大的雨水砸落在地,大雨終於落下。

  江落的身上只穿了一個浴袍和一個外套。剛剛洗過的頭髮瞬間被雨水打濕,船隻被風雨吹得晃動,甲板上的雨水和血鰻魚的粘液混在一起,變成了和溜冰場一樣的效果。

  雨水蒙住了江落的視線,從他的額角滾到下頷。雄魚的血水和雨水混雜,流到了唇邊,江落嘗到了一點腥味。他飛速脫著外套,將外套捲成繩狀一端纏在自己手中。

  雄魚緊追不捨,腳步聲越來越近。江落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他扯起一抹笑,突然將速度提到極致,彎身一滑從欄杆最下方的空隙中滑下了船!

  雄魚追得太緊,完全沒剎住速度,也跟著濕滑的地面倏地從欄杆最下方滑了出去,從船上掉落的一瞬間,它看到拴在扶手欄杆上的人類笑容燦爛地朝它揮揮手,幾秒中後,海面傳來「噗通」一聲巨響。

  雄魚落水了。

  用外套纏在欄杆上拽住自己的江落看了眼深沉的海面,哈哈笑了兩聲,眉開眼笑地從船外側重新爬到了甲板上。

  爬到一半,大雨中,一雙皮鞋出現在他的手邊。

  江落抬頭看去,惡鬼先生一絲不苟的髮絲被雨水打得凌亂,發梢滴著水,陰沉沉地垂在他的臉側,將那張俊美至極的臉氤氳的鬼氣森森。

  巳蛇的頭顱被他捏在手中,金色蟒蛇裹緊著他的手臂,手臂和蛇相互僵持著,誰也不放開誰。

  池尤用本體趕來了。

  嘶——江落心道,差點忘了這還有一個更難纏的了。

  他往惡鬼身後看了看,雌性血鰻魚已經爬走了。

  江落的目光移了回來。

  他實在想不明白,池尤為什麼會再次來到這個船上?

  還專門換了本體回來。

  池尤每一次的行動都有強烈的目的性。但這次,江落實在搞不懂池尤的目的是什麼。

  腦子裡在想這些,江落也沒有忘記爬上甲板,提防這隻惡鬼再把他扔進海里。等雙膝碰到甲板上,江落皮笑肉不笑地準備站起身,「看夠了嗎?」

  從欄杆下爬上來的黑髮美人猶如惑人的海妖,腰身柔韌,身體曲線流暢而不失力量。

  惡鬼眼神幽暗,他彎下腰,壓住了江落想要抬起來的頭。

  池尤從來不會被任何人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勾弄得心緒起伏。

  比起這種骯髒又無意義的事情,他更喜歡人類皮囊下包裹著的惡意。

  人性、黑暗、**,越是爛泥,越是讓他興致勃勃。

  「你讓我變了好多。」

  磅礴的雨聲中,惡鬼貼近人類的嘴唇,濕氣與寒風從他們的身軀之中穿過,唇與唇似有若無的相貼,海風席捲的聲音就在他們耳側,在漆黑動盪的甲板上,在冰冷親昵的觸碰下,惡鬼低低地道,「你成功讓我分心了,江落。」

  人類的眼捷全是水露,血水已經被雨水打去,江落鼻息之間的熱氣跟隨著海風席捲兩人的氣息,他被惡鬼壓著,脊背挺直,一隻腿還單膝落在地上,「我?」

  他嘴角勾著,覺得有趣地笑了,「那可真是我的榮幸。」

  「啊,」惡鬼慢條斯理地道,「你。」

  下一瞬,惡鬼便低下了頭,壓著江落後勁的手抬起,屈尊降貴地吻住了他早就想品嘗的人類的唇。

  傾盆大雨從天而落,惡鬼的吻也和雨水一樣毫無溫度,但卻更為可怖和強硬。密密麻麻地奪取了江落的呼吸和抗議,如同漁網一般從天而罩,沒有分毫逃竄的空間。

  江落呼吸微微一滯,一秒之後,便雙眼一眯,抬手抓緊了惡鬼的頭髮,用惡鬼的身軀支撐著自己,熱情啃了回去。

  密集的風雨之間,黑沉沉的天空與海水之中好像只有這一艘安戈尼塞號,安戈尼塞號上只有這一個甲板處於世界中心。

  甲板上的一對仇人熱烈的親吻著,裹著血腥味和力的對抗,在不平的搖晃間進行著誰也不退讓的廝殺。

  江落拽著池尤的衣領,猛得將他翻到在地。唇齒離開一瞬,下一刻又被惡鬼壓下重新貼上了唇,兩個人糾纏著往甲板內部翻滾了兩圈。

  惡鬼將人類壓在身下,他低笑著道:「這種時候,要聆聽老師的教誨,不要忤逆老師。」

  江落兩隻腿絞住了惡鬼的雙腿,頃刻間逆轉姿勢翻身坐在了惡鬼的身上。他冷笑著道:「像你這樣占學生便宜的老師?」

  一拳向惡鬼面部砸下,被惡鬼包裹住手心。惡鬼巧妙地卸掉了江落的力道,反倒優雅起身,將江落的雙腿環在自己腰間,帶著黑髮青年走到扶手旁,將他壓在欄杆之上,「像我這樣的老師,也會被你這樣的學生害死。」

  他的手掀開了江落濕漉漉的浴袍邊緣,在腿上肌膚滑行。

  江落哼笑兩聲,抓起他的手扔下,然後借著背後的欄杆倏地蓄力踹了惡鬼一腳,側身掙脫出這窄小的空間,從惡鬼身後勒住了他的脖子,「說起這件事,我還沒有問你——你為什麼要問我是誰。」

  江落知道,池尤大概率是看穿了他不是原身。

  真是不甘,但不甘之外,勝負欲被前所未有的激發,讓江落無比想挖掘出池尤最大的秘密。

  他又低罵了一聲。

  池尤太高了。

  高到他從身後挾制住他時,能明顯看出兩個人那點身高差距。

  一定都是因為神像身體高,所以他才會這麼高。

  暴風雨越來越大,甚至遮住了視線,江落的一個眨眼間,身前的池尤便被黑霧包裹著消失不見,轉瞬出現在他的身後。

  江落反應迅速地格擋住池尤伸過來的手,凌厲地眼神朝後方射去。

  「這個問題,應該是我來問你,」惡鬼笑了笑,往後退了一步,輕鬆地避開了江落的一擊,「體術不錯。」

  他像個看到學生飛速進步的好老師一般,欣慰無比地道:「那麼這節課,就讓我來教導教導你的體術。」

  惡鬼側過身躲開江落的踢腿,伸出兩指,從江落的小腿彈琴似地快速往上飛躍,「體術,有時候可比術法更重要。」

  說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在喘息之間滑到下頷。

  明明室外極其寒冷,江落的身體和心理卻越來越是燥熱。

  這樣的燥熱讓他動作開始浮躁,也讓他的心緒升起莫名其妙的悶熱。他的速度在惡鬼的對打之中越來越快,雨水卻沒有為他帶來一分清涼。

  不對勁。

  這絕不是運動之後自然的生理熱度。

  江落突然停下動作,鼻息微重,他撩起眼皮看向惡鬼,「不打了。」

  一股蠢蠢欲動的炙熱像是正在冒著煙氣的柴火堆,江落舔舔濕潤的嘴唇,眉心狠狠蹙起。

  怎麼回事?

  這種感覺,也太像是吃了鹿鞭喝了大補湯後的燥熱了,快要把他整個人都給燒了起來。

  他煩躁地扯了扯領口,突然想起來被他誘導跳下海水裡的雄魚。

  難不成是發情期的雄魚的血落到了他的嘴裡,所以才……

  想到這個可能,江落的臉色驟然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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