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沒想到,真的沒有想到。

  江落本來都已經因為那些資料放棄對白葉風的懷疑了,沒想到竟然就這麼機緣巧合地扒了對方的馬甲。

  這一個發現,讓江落的心情急速轉好了起來。

  他掩下止不住的笑意,擦乾淨了手指間的紙灰。恰好他剛擦好手,徐岩就從外面回來了。

  徐岩不知道去了哪裡,鞋面上有些泥點子,江落回頭看了他一眼,徐岩就警惕十足地瞪了回來。

  江落笑了,「回來了?再晚一點外面就要下雨了。」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江落笑得這麼漂亮,他的話又很是自來熟,輕而易舉地化解了兩個人之間微微敵對的氛圍。弄得徐岩都不好意思再瞪著他,僵硬地「嗯」了一聲。

  江落拿起暖壺倒了兩杯水,自然道:「坐啊,站著幹什麼?」

  徐岩猶豫了一會,走到桌前坐了下來。

  江落也坐了下來,笑眯眯地托腮看著他。他的黑髮上蓋著灰色的擦頭毛巾,面容白皙,眉眼修長而顏色絢麗,眸色如水墨點過似的通透,唇如鮮艷丹色,乍然一看,猶如是頂著頭巾唇紅齒白的少數民族美人。

  「同學,你和白同學認識多久了?」

  徐岩下意識道:「六年了。」

  「哦,」江落恍然大悟,好奇追問道,「白同學這麼熱心親切的人,以前也是這樣嗎?」

  徐岩聽他誇了白葉風,對他的敵意消散了一些,「白哥一直都這麼好。」

  他想了想,才遲疑地發現以前的白葉風在他的腦海里竟然沒什麼印象了,「以前……白哥以前比較低調。」

  江落:「我聽說他是從五年前開始向上奮進的,那會才高一吧,果然有天賦的人,高一開始努力也不晚。」

  「是啊,」徐岩不由多說了一些,「白哥上高中之前,我們都沒看出來白哥還有這樣的天賦。」

  江落笑了笑,「天才嘛。」

  五年之前。

  那時池尤還沒死呢。

  這簡直就是一個驚天大秘密,江落雀躍得都想要立刻坑一坑池尤。但他很快壓下了這種的想法,這麼大的一個秘密,他當然要將其發揮到最好才好。

  江落隨意地和徐岩聊了一些其他的話題,將這兩句問話帶了過去,等白葉風和卓仲秋從浴室回來後,就看到他們之間氣氛稱得上是融洽地在聊天。

  白葉風笑著上前:「在聊什麼?」

  「聊山海大學的異聞傳說,」江落道,「你們學校挺有意思的。」

  他的神色沒有分毫異樣,對待白葉風的態度比對待徐岩多了幾分冷淡,這樣的態度才正常,畢竟江落才被白葉風以捧殺的手段坑了一次。

  白葉風沒有懷疑,笑道:「江落同學,歡迎你來我們學校玩。如果可以,轉來我們學校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卓仲秋「嘖」了一聲,「公然挖牆腳呢?」

  窗外突然轟然一道雷聲,電光閃過,一群人抬頭看向窗外,驟雨猛得落了下來。

  雨剛下就兇猛極了,刺破長空落在了地上,將玻璃窗拍打得啪啪作響。

  白葉風看了暴雨半晌,道:「休息吧。」

  老校區的信號不好,為了防止備考生們玩手機,學校也沒有加固過信號。他們的手機沒法上網,最多打個電話發個簡訊。

  無所事事的時間格外讓人升起睏倦,伴隨著雨聲,江落慢慢進入了睡眠。

  直到夜色漸深。

  半夜的時候,江落突然被手機鈴聲吵醒了。

  他睡眼惺忪的拿起手機,來電是個陌生電話。

  宿舍里安安靜靜,呼吸淺淺,沒有人說話,一切都被寂靜包圍。

  江落按下接通,閉著眼睛道:「餵?」

  「……」

  江落:「你是誰?」

  「……滋啦……滋啦……」

  嘈雜的電波聲斷斷續續,一個女聲在破裂的卡段中響起:「我……滋啦,我在……我在這裡……」

  江落猛地從睏倦中醒了神,他坐起身,一股冷風順著窗戶縫竄了進去,他握緊手機往周圍一看,什麼都沒有。

  「滋啦……」

  僵硬的女聲繼續說道:「我和你……背靠背。」

  電話猛地斷了。

  江落額頭突突兩下,冷風吹得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坐起身靠在白牆上,打開手機查詢來電信息,但剛剛看到的陌生號碼卻消失無蹤了。

  他反覆翻了通訊記錄好幾遍也沒有看到剛剛那一通電話的記錄,江落徹底確定,他遇上了靈異事件。

  我和你,背靠背?

  他轉過身緩緩往身後看去,他的背後,除了一堵牆之外什麼也沒有。江落正要收回目光,卻陡然定在了牆上。

  難道是牆裡面有什麼東西?

  會是2012年失蹤的女生嗎?

  江落背後有些發涼,他坐起身遠離白牆,打開手機的光,細細在牆上巡視了一番。

  宿舍內部的牆面上不比外面破舊,牆上並沒有牆縫。江落輕輕敲了敲牆面,傳回來的聲音沉悶,似乎並沒有異常。

  他想了想,拿起手機往其他牆面上看了一圈。另外三個人躺在床上沒有動靜,剛剛電話鈴聲這麼大的響聲,也沒能把他們吵醒。

  江落低頭看了看時間,這會才半夜兩點。

  「你在幹什麼。」

  一道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江落頭皮瞬間炸起,他「蹭」地往後一滾拿出枕頭下的符,夾在兩指間擋在自己的身前,卻在手機慘白的燈光下,看到了白葉風的臉。

  白葉風沒有戴眼鏡,白日裡被銀框眼鏡所柔和的臉龐在此時黯淡的燈光下,卻顯得陰寒和詭譎。但他很快就笑了起來,「大半夜怎麼不睡覺?」

  江落收起了符,「突然想上個廁所。」

  「一起吧,」白葉風道,「我也正好想去廁所。」

  宿舍內只有洗澡間,沒有衛生間。但和一個披著人皮的惡鬼一起去廁所,尤其是這個惡鬼還對江落不懷好意,江落又不是傻的,他們還能去比誰尿得更遠嗎?

  江落低頭碰著手機,「我玩一會手機再去,你先去吧。」

  白葉風笑了笑,「好。」

  腳步聲漸遠,幾分鐘後,白葉風才回來。

  睡覺之前,這位冠軍預備役還溫柔地同江落道:「江同學,憋尿對身體不好。」

  江落:「……」呵呵。

  剩下的半夜,江落沒再入睡。他一直等到天色亮起,雨聲停歇。

  卓仲秋起床的時候就看到他眼底青黑地坐在床上,驚訝道:「你怎麼起這麼早?」

  江落道:「我就沒睡。」

  他翻身下床,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對卓仲秋道:「我們去找把錘子和鏟子。」

  他們兩人去一樓管理員處借上了工具,又返回了六樓。白葉風和徐岩正坐在桌邊談著話,瞧見他們拿著工具過來,兩個人都有些驚訝,「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江落言簡意賅道:「砸牆。」

  卓仲秋這才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麼活,她問:「江落,真要砸牆?」

  江落點點頭。

  卓仲秋活動活動手腕,乾淨利落道:「那就砸吧。」

  白葉風勸道:「我們走了之後學生們還要回來,你們把牆砸了,他們怎麼辦?」

  果然不愧是一朵善良體貼的白蓮花,江落笑容完美地看向白葉風,「等他們回來之前,我們會把牆補好的。」

  白葉風嘆了口氣,做出一個「請便」的手勢。

  江落和卓仲秋把宿舍床拉走,對著白牆就開始砸。宿舍的牆壁質量沒有多好,很快就砸出了一個小口子。

  洞口最後被砸出了一個垃圾桶那麼大,但出乎江落的意料,牆裡面並沒有他想像中的屍體,只有幾隻爬來爬去的白蟻。

  他眉間沉思,是女鬼騙了他,還是他理解錯了女鬼的意思?

  「我和你背對背。」

  按照正常的意思來理解,不就是應該在牆裡面嗎?

  一旁坐著喝水的白葉風悠閒地問道:「發現什麼了嗎?」

  他的姿態閒適極了,像是早就知道牆裡面沒有東西一樣。江落眼中一閃,想起了徐岩昨天腳上的泥濘。

  在還沒下雨的時候,大部分的地面都是乾燥的,徐岩除非白葉風吩咐不會離開白葉風的身邊,所以徐岩是聽了白葉風的話,去了有濕潤泥土的地方?

  「沒有,」江落遺憾地嘆了口氣,反問道,「白同學,你發現什麼了?」

  白葉風好笑道:「江落同學,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到現在還沒出過宿舍,能發現什麼?」

  江落道:「我看你不是很著急的樣子。」

  「啊,」白葉風的眼神從江落的黑髮發尾上划過,重新移到了江落因為一夜未睡而發紅的眼尾處,他舌尖抖動著,輕輕笑了笑,「急也沒有用。」

  江落餘光瞥過他,和卓仲秋從宿舍離開,把借來的工具放回原處,出門去找同伴們。

  卓仲秋在路上問他:「為什麼突然想起砸牆?」

  江落把昨天晚上接到的那則通話告訴了她,卓仲秋聽完了,沒有先思索電話里的內容,而是先感嘆江落的體質,「你可真夠倒霉的。」

  江落覺得得替自己解釋一下,「我也不是一直這麼倒霉。」

  至少在遇見池尤之前,江落還是……也還是挺倒霉的。

  他改了話頭,「他們好像到齊了。」

  一群人仍然是昨日見面的地點,江落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他們,「我準備去檔案室查一查2012年學生的宗卷,誰要和我一起?」

  卓仲秋和葉尋站在了江落身後,陸有一和塞廖爾也舉起了手,但江落不想帶蠢貨,「走吧,卓姐葉尋,我們三人一起。」

  聞人連托著下巴思索,「那我和匡正去找一找有泥地的地方。」他彎唇笑了笑,蔫兒壞,「既然白葉風給我們透漏了信息,我們不收下來這份禮物,實在對不起他。」

  江落欣慰地點頭贊同道:「我也這樣覺得。」

  陸有一問:「我們呢。」

  剩下的三個人眼巴巴地看著江落。

  江落笑眯眯地道:「你們要去幫我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幫我加上每一個參賽者的聯繫方式。」

  「越多越好。」江落朝他們眨眨眼。

  兵分三路,江落三個人率先找到了學校的檔案室。他們到的時候,檔案室已經有了許多人,人人抱著一摞的宗卷坐在地上滿頭大汗地看著。

  他們走到2012年存放檔案的柜子,上面的資料已經被拿走了大部分。

  作為提前知道比賽信息的人,江落他們比這些人好上一點,雖然他們不知道當年失蹤女生的真實姓名,但他們卻知道這個女生是哪個班。

  高三(4)班。

  他們找到高三(4)般的宗卷,一頁一頁查詢著其中的信息。

  女生失蹤的時候還沒畢業,她的學業成績應該在她失蹤的那一刻開始變得空白。這樣的信息很好找,他們很快就找到了對應的人,但是對應的女生竟然有兩人。

  葉尋低聲道:「當年第一個女生失蹤後,後面又連續失蹤了幾個女生。」

  符合條件的兩個女生,一個叫王欣慧,一個叫付媛兒。

  宗卷上有她們的照片,她們看起來不過十八歲的如花年紀,對著鏡頭羞澀地笑著。

  江落記下她們的樣子,繼續對比著兩條宗卷的信息。

  兩個女生,一個先失蹤,一個後失蹤,在這段信息中,必定有一個人要比另一個人多空白一段時間。

  江落很快就確定,叫付媛兒的女生,才是當年失蹤的第一個女生。

  他拿起手機拍下了付媛兒的信息。

  照片中,付媛兒的模樣瞧起來溫柔又有些內向,臉上有些微的雀斑,正是人人審美里對青春期初戀的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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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受:一起上廁所,比誰尿得遠嗎?

  攻幽幽道:可以比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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