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微禾道長沉著臉看了江落半晌,「你和宿命人很不一樣。」

  江落敏銳地道:「你為什麼把我和他放在一起比,難道他也對你說過什麼讓我成為偽神的話?」

  微禾道長覺得自己在江落面前只會多說多錯,他閉上嘴巴,不想要再多說一個字。

  江落慢悠悠地道:「微禾道長,你對你的族人變成宿命人的容器一事也並不是那麼滿意,你對宿命人的做法感到動搖,甚至懷疑,對不對?」

  微禾道長「蹭」地一下坐起來,像是被江落戳到脊梁骨一樣暴怒,「你不要胡說!我沒有懷疑過宿命人的決定!」

  一個人心中想了什麼,會從細枝末節展現出來。在之前的談話中,江落問微禾道長是否恨宿命人,微禾道長卻是下意識反問了一句江落「那你呢」。

  他用江落對池尤的感覺來比對自己對宿命人的感覺。但江落和池尤可是你死我活的敵人。

  江落心裡的底氣越來越足,他平靜地道,「微禾道長,你忠於的到底是宿命人,還是宿命人嘴裡說的『未來』?如果你只是為了宿命人一個人,就瞞著連雪他們,讓宿命人在他們的身體裡安放式神,那在我看來你和作惡的鬼也沒差多少,真是自私自利到了極點。」

  微禾道長本來都被氣得火冒三丈,聽到這句話後突然冷靜了下來,「你知道什麼。」

  「連家雖然避世,但沒有一個是慫蛋,」微禾道長鏗鏘有力地道,「玄學界的未來關乎我們每一個人。你永遠也不知道我們付出了什麼,為了玄學界的未來,我們連家整個族都會以為反顧地奉獻出去。年輕一輩只學巫醫之術,是為了讓他們可以救治同伴。他們身體裡封印著式神,是為了讓他們在生死危急關頭可以犧牲自己對抗敵人。」

  微禾道長眼眶微濕,「你以為我心裡不疼嗎?!你以為我不想讓我們家的小輩無憂無慮地過一輩子嗎?!但玄學界的劫難就在眼前,我這個老頭子活了一把年紀了,也活夠了,我可以無所謂,但我們的下一代呢?下下一代呢?那些被玄學界波及的普通人呢?他們又該怎麼辦。」

  「我聽宿命人的話,是因為宿命人夠強,夠溫善,他是引領我們避開劫難的關鍵。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們連家也不想躲起來獨善其身,」微禾道長聲音提高,「如果誰都不做,你不做,我不做,那這個國家,這個玄學界,還有誰能保護?你知道什麼?!我們犧牲都是為了玄學界,為了你們這幫什麼都不知道的年輕人!」

  「哪怕所有的連家人都會死,我也認了。我做什麼事都問心無愧,唯獨愧疚的就是這幾個孩子。至於其他人,我一個不欠!」

  江落心裡也有股火氣倏地燒了起來,「你敢說你不欠池尤,也不欠我?!」

  微禾道長張張嘴巴,他想說不欠,但對上江落冒火的眼睛,這兩個字卻說不出來了。

  微禾道長是一個徹底被宿命人的謊言騙過去的可憐人。他被騙得最徹底,不止自己被騙,連整個家族的人都成了宿命人的工具。但江落卻對他同情不可憐,微禾道長可憐,那被他將靈魂煉成元天珠的池尤呢?那連雪他們呢?

  江落壓著怒火,「微禾道長,您就一點兒也沒懷疑過宿命人告訴你的話?」

  微禾道長硬生生地道:「宿命人不會說謊。」

  江落的拳頭都他媽硬了。

  這老頭明明心中也不滿宿命人對連家小輩所做的一切,但他就固執地非要壓下自己的不滿和懷疑。和他說了兩句話,江落的腦子都更疼了。

  但他不說話,微禾道長反倒像是為了說服江落也像是為了說服自己一樣,將宿命人曾經告訴過他的話告訴了江落。

  宿命人對微禾道長的話和江落想的**不離十,無非就是池尤威脅論那一套。

  這些玄學界的大佬,一個個的都很信任宿命人的話,因為宿命人是唯一的一個偽神,被默認為玄學界的守護者。因此宿命人所說的預言,能頃刻間獲得所有人的信任。而宿命人告訴微禾道長的兩個解決玄學界未來劫難的方法,一個是殺了池尤,一個是將池尤的靈魂製成元天珠,從而增強其他人的靈體,解決玄學界日漸式微的局面。

  江落質疑,「四個元天珠而已,它能解決什麼式微局面?就算被四個人吃了,也最多讓四個人的靈體變強。」

  這個疑問他早就埋在心裡了,從祁袁竟然不把元天珠留給自己家中人用,反而用元天珠招攬人才時,他就感覺不對。

  微禾道長眼中閃爍,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江落一看他這樣就知道沒啥好事,他冷不丁地道:「因為元天珠也像是池尤的鬼紋一樣可以世代承襲?」

  「……」微禾道長啞口無言。

  江落越猜越大膽,「因為池尤是池家嫡系的最後一輩,鬼紋沒有下一個宿主。所以你們認為鬼紋和池尤的靈魂融合了,於是將池尤的靈魂煉成了四顆元天珠,分別給玄學界的四個人吃下,那這四個人就會跟池家嫡系一樣,會因為鬼紋的傳承而讓每一代人靈體出眾,從而實現你們嘴裡的振興玄學界?只是因為力量被分成四份,所以他們永遠也比不上池家嫡系這麼強。」

  江落說出這個猜測都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了,但看到微禾道長的表情後,他就知道自己好像猜對了。

  江落:「……」

  江落:「你們的心真夠黑的。」

  如果江落也吃了元天珠,恐怕他的後代就變成了另一版本的池家嫡系,但他們要比池家嫡系好上很多,至少沒有「不能傷害旁系」的詛咒。

  江落想直接氣極反笑了,「微禾道長,你真的覺得能看出這種事的宿命人是個好人?用無辜人的犧牲去對付並沒有發生的未來是正確的事?」

  微禾道長還是頑固地道:「這是未雨綢繆。」

  「那如果宿命人欺騙了你預言內容呢,」江落冷冷地道,「如果你們對池尤所做的一切,才是導致未來劫難的罪魁禍首呢?」

  微禾道長心中煩亂,「我說了,宿命人不可能說謊!」

  「他告訴你們眾生平等,世間所有的生命在他眼裡沒什麼不同,」江落道,「但他卻寧願看著你們連家人犧牲,看著陷害池尤的人一個一個被池尤報復回去卻不插手,他是真的殺不了池尤,還是他不想殺池尤?」

  「他讓你們擋在他的面前,替他做完所有傷天害理的事,但他卻躲在後面乾乾淨淨,我看他他不是殺不了池尤,他就是不想斷送成神路的代價去殺了池尤。」

  「他有私心。有私心的宿命人真的是神嗎?他所說的每一句話真的是至理名言?他的預言內容,到底是池尤會殺死他,還是池尤會毀滅玄學界?」

  一句句地質問,像是一聲聲悶雷,讓微禾道長徹底心煩意亂。

  江落開始遊刃有餘了。

  只要證明宿命人有私心,就像是一個做善事從來不求回報的人突然發現他做善事是另有目的一樣,宿命人所有的話和行為都會大打折扣。

  微禾道長猛得轉身往外走去,「這是我的事,不勞你多費心!老道我先走了!」

  看著微禾道長匆匆離開的背影,江落反而露出一個笑。

  幾分鐘後,惡鬼慢條斯理地回來,抱著江落去了浴室。

  浴室里竟然有一個嶄新的浴缸,浴缸里已經放滿了水,江落肌肉酸軟,如同個殘廢一樣被池尤放在了浴缸里。

  江落頭靠在浴池的邊沿,任由池尤給他脫著衣服。

  濕漉漉的襯衫和褲子被扔在浴缸的旁邊。

  惡鬼的眼神有如實質,江落心理窘迫,面上卻裝得跟著**老手一樣的風輕雲淡,「好看嗎?」

  惡鬼笑了一聲,抬起了江落的腳,將他的內褲從腳踝上扯下,「我很喜歡。」

  江落配合著他的動作,雙手努力撐在浴缸兩旁,「這不是免費能看到的,你得給錢。」

  惡鬼將他的腿放了回去,從口袋裡掏出兩張紅色鈔票,「兩張夠不夠?」

  江落看著這兩張眼熟的鈔票,「……勉強可以。」

  惡鬼將兩百塊錢捲起,塞到了江落腦袋旁邊的牙刷杯里。

  江落和池尤坦誠相見過許多次了,如果是大家都光著身子,那江落還不覺得有什麼。但現在他在水裡一乾二淨,池尤還西裝革履,穿得一層又一層,這樣的對比讓江落很不自在。

  所以在池尤給他洗澡時,他故意地用水澆濕了池尤的外套。

  惡鬼的心情不知道為什麼變得很好,他耐心十足地將外套脫了下來,露出裡面修身的襯衫和馬甲。惡鬼捲起手臂上的袖口,露出一截緊實的小臂。

  他像是在清理一個自己最珍愛最美麗的收藏品一樣,將江落身上的鮮血與灰塵洗得一乾二淨。但洗著洗著,他卻也跟著進了浴缸,被水濕透的襯衫貼在胸膛上,而惡鬼的胸膛貼在江落的脊背上。

  江落整個人坐在惡鬼的懷裡,他的黑髮在背上蜿蜒,像一條條美麗的小蛇。人類的身體修長而富有力量,薄薄的肌肉美觀而流暢。江落的腰部勁瘦而柔軟,像個蠱人又危險的刺客殺手,也像是古印度被法老王鍾愛的床上寵兒。

  惡鬼抱著江落,一個個吻落在江落的脖頸上,他臉上的鬼紋遊動,激動而興奮。

  江落的臉上被熱氣蒸得微紅,他嘴唇濕潤,微微輕喘的聲音不知道是難受還是舒服,亦或者是兩者都有。

  惡鬼的手在江落腰間那三顆痣上不斷摩挲。

  這三顆痣代表著它的主人曾被鬼紋的擁有者徹底侵犯到了身體的最深處,每次看到江落身上的這三顆痣,惡鬼都會油然升起一股最原始的衝動。他對江落的所有愛意、憐惜、溫柔都會化成惡劣、**和暴戾。他只想不顧江落的哭饒和眼淚,抓著他狠狠侵犯。

  但惡鬼知道,現在的江落承受不住他的索取。所以惡鬼壓制住了自己,只想要一些小小的利息。

  不知不覺,惡鬼的唇順著江落的脊背一直來到了臀縫,江落打了個寒顫,腦子瞬間清醒,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力氣,他倏地推開池尤游到了浴缸另一頭,坐下和池尤正對著面。

  惡鬼眼裡的那一點猩紅更加醒目,妖異非常。他眯著眼睛看著對面的江落,卻沒有抓著江落繼續,而是露出了回憶的表情,「你用陰陽環召喚了我,作為交換,你需要答應我的一個要求。」

  江落深呼吸一口氣,有些忐忑,「你有什麼要求?」

  惡鬼道:「成為我的情人。」

  江落的心裡猛地一動。在惡鬼開口之前,江落就料到了他會說類似的話,但等池尤真的說了之後,他還是有點一驚一乍。

  我不想同意的。

  江落在心底跟自己說,我只是為了完成要求。這是四動引幽魂的規矩,如果破壞了規矩,就會遭到反噬。

  我是被逼無奈的,絕對不是主動想要和他成為情人。

  他咳了咳嗓子,覺得喉嚨內一片發癢,「……好,我同意了。」

  只是一個情人而已。

  江落努力壓下翹起的嘴角。

  是情人也掩蓋不住他們針鋒相對的事實,即便現在是情人又能怎樣?又不代表他們以後也會是情人,夫妻都能離婚呢,等找到合適的機會,江落就和池尤談分手。

  池尤緊緊地盯著江落,滔天巨浪頓起,胸腔內好像又沸騰聒噪了起來。他的眼神炙熱,暗流涌動不再掩飾。如果眼神能化成火,江落早就被他的眼神給融化了。江落被看得渾身越來越熱,池尤突然拽著他的腳踝,緩緩往江落壓去。

  「我的情人,」惡鬼的聲音隱隱亢奮,「我們是不是應該交換一個吻?」

  一個吻?

  是應該交換一個吻。

  江落一動也沒動,等著池尤過來。在惡鬼低下頭時,江落也熱情地摟住了他的脖子,火熱地送上了一吻。

  江落的情緒意外的有些激盪,他用力地縮緊抱著惡鬼的手臂。惡鬼也同樣用力地毫無章法在他的背後摩挲,池尤的手掌好像帶著火花,一路急不可耐地在江落身上點燃。意亂情迷,完全的意亂情迷。

  空氣中仿佛多了隨時可以燃燒的火星子,燥熱,潮濕,矛盾地混合為一體。江落在難以自持的吻中還艱難地殘存著幾分最後的神智,猶豫地想要不要阻止池尤繼續下去。但這種猶豫在江落腦海中轉了一圈就被立刻拋了出去。

  管他呢,他們現在是情人,繼續下去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反正早晚都會分手,這會還顧忌什麼,當然是享受最為重要。

  江落的最後幾分理智也在彼此的攻城拔寨之間變得稀碎,他的手同樣穿入了池尤的衣服之中。

  惡鬼的衣服向來合身,他的馬甲和襯衫都好好地穿在身上,只是徹底濕透貼著完美的身材,紐扣和領帶微微凌亂,瞧起來禽獸又性感。江落一顆顆地解開惡鬼的衣服,掌心貼在惡鬼的腹部。惡鬼低低笑了笑,扯開了領帶,又吻在了江落的胸膛上。

  浴缸中滿溢的水一次次承受不住劇烈晃動地從水缸中溢出,地磚和衣服被水打得濕透。濕氣瀰漫,天花板凝著一滴滴快要下墜的水珠。

  浴缸里,人類和惡鬼宛如世界末日前的最後一日狂歡般,借用著光明正大的「情人」稱號,盡情在對方的身上宣洩著自己極致的渴望。

  每一次皮膚相處都好似**,磁鐵吸食,沒有任何一刻能如此清楚明了地告訴他們:你的魅力讓對方對你瘋狂至極。

  他迷戀死了你。

  池尤的心情好得嚇人,他抑制不住地想要笑,大笑。那張俊美陰森的面孔上,鬼紋緩緩從他臉上褪去。池尤知道江落現在的身體不適,他也並不打算做到最後,但在這個狀態中抽身,這比死了都難。

  江落就是個艷鬼,讓人慾仙欲死。池尤克製得喉結髮疼,指骨在青筋包裹下含著欲色的壓抑。戾氣再眼角浮起又壓下,但他身下的江落卻完全不顧忌惡鬼的善心和自己的身體,他熱烈地迎合,幾乎讓惡鬼離開得更為艱難。

  但這樣浮躁而曖昧的氣氛,很快便被江落的痛哼所打破。江落的手倏地從惡鬼身上垂下,整個人幾乎陷入浴缸之中。他下一個就被池尤撈出了水面,血液卻不斷從口中溢出。

  惡鬼反覆擦著他唇邊的鮮血,相比於前兩次,江落好像有點兒適應這種痛苦了,他勉強抽出一份心神保持理智,哆哆嗦嗦地道:「說、說點什麼……」

  說點什麼話,讓他轉移一下注意力。

  「……」惡鬼沉沉地道:「你的血很燙。」

  很燙?

  江落強撐著往惡鬼的手上看去,發現惡鬼擦著他血的手上冒著絲絲縷縷的熱氣,好像確實很燙一樣。

  他的血原來這麼燙的嗎?

  江落神智恍惚,也是,他是人類,池尤是鬼。池尤那麼冷,他當然會覺得燙。

  這一次的疼痛持續了一分鐘,短短一分鐘對江落來說好像過了有一個小時。等到疼痛停止之後,他手臂抽搐,剛剛洗乾淨的身上再一次冒出了冷汗。

  惡鬼將他抱出浴缸,面無表情地換了一池乾淨的水,快速為江落再洗了一遍後,拿著浴巾將江落身上的水擦淨。

  江落閉著眼睛,任由他擦著自己的臉。等到惡鬼生疏地為他穿上衣服後,江落沒忍住笑了出來。

  惡鬼手指一頓,「笑什麼。」

  「你的服務很妥帖,」江落挑起唇,「我在想如果聘請一個你這樣的管家,需要每天給他多少錢。」

  惡鬼扯起唇,抱著他走出了浴室,「相比起為你穿衣服,我更想為你脫衣服。」

  「那你今晚可以實現了,」江落哼笑兩聲,在他耳邊道:「很巧的是,我也是。」

  滕畢已經將牛肉麵買了回來。除了牛肉麵,還有些小粥和鹹菜,外加兩個茶葉蛋。江落聞到飯香,精神也恢復了一些。他低頭挑著麵條下肚,但剛吃兩口,就聽到外面一陣喧鬧。

  滕畢出去看了看,過了半個鐘頭後才回來,「有個連家人趁著花狸沒有防備的時候掙脫鎖鏈逃走了,被花狸抓住後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副樣子,我和花狸廢了一點時間才制住他。」

  江落好奇問道:「是誰逃了?」

  滕畢道:「一個叫連秉的人。」

  江落拿了個雞蛋走到門旁邊吃邊看。

  連秉被花狸抓住後,來自死亡的危機讓他身體裡的式神甦醒,被式神控制後的連秉沒有任何理智,發瘋一樣對所有人進行了無差別的攻擊。

  如果不是顧忌被綁起來的連家人,花狸和滕畢早就把連秉給抓住了。

  這會兒,連秉被綁在了椅子上。他的表情猙獰,左右臉各有三道黑色的鬍鬚痕跡。他的指甲變得如同花狸那般長,鼻子尖尖,正朝著左右兩旁的人瘋狂叫吼,看上去有點像黃鼠狼。

  椅子被他帶的悶悶作響。周圍的連家人有些已經被連秉襲擊了,年長的長輩目光悲傷,年輕人驚恐不已,幾個和連秉玩得好的已經哭得眼淚鼻涕混在了一塊,一個個不敢置信。

  「連秉,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們啊。」

  「嗚嗚嗚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花狸臉色青黑地站在不遠處,看上去很暴躁。江落吃了一口雞蛋,叫道:「花狸。」

  花狸回頭看了他一眼,不情不願地走了過來,「幹什麼。」

  「他是當眾變成這樣的?」

  花狸的臉色更加難看,他沉默地點了點頭。

  聲音嘈雜,一直昏迷不醒的連雪不適地睜開了眼。然後眼睛一睜開,她就看到了連秉的樣子。

  連秉注意到了她的視線,兇狠地朝她張開嘴巴怒吼了一聲。

  連雪瞳孔一縮,她失神了幾秒,忽然抬頭去尋找微禾道長。

  微禾道長面色複雜地正看著連秉,又似有所覺,轉頭和連雪對視。

  連雪眼中含淚,她似乎是在跟微禾道長懇求地道:師叔,你用我身體裡的式神吧。求求你別讓我的師弟師妹們經歷我的痛苦了。

  那種不受自己控制,傷害自己朋友親人的痛苦。

  微禾道長猛得握緊了拳頭。

  他一一看過所有族人臉上的神情,突然懷疑起自己了。

  他所堅持的,真的是對的嗎?

  宿命人說的做的……真的是為了玄學界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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