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外面剛剛嘈雜起來的時候,馮厲和老天師就知道出事了。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過來通知外面有人來鬧場。但馮厲和老天師誰也沒動,氣定神閒地繼續坐著。

  老天師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師徒兩人沉默不語,宛如對峙。

  又過片刻,有人急急忙忙過來,「天師,江落師兄跑占星樓樓頂了,好像是要跳樓!」

  一直冷靜的馮厲面色微微一變,站起身就想要往外走去。

  「馮厲。」老天師蒼老的聲音響起,隱隱含著不贊同。

  馮厲腳步一頓,回頭看向老天師。

  「我剛剛和你說的話你都忘記了嗎?」老天師道,「你今天不許出這個門。」

  「我記得。」馮厲語氣淡淡,「但我還要出去。」

  「哪怕你知道你出去的後果不好,你也要出去?」

  馮厲語無波瀾,「對。」

  說完,他大步離開。

  老天師面色凝重,他嘆了一口氣,也跟了上去。

  沒人能夠阻止池尤的瘋狂和他的**,就像是沒人能夠阻止他毀滅玄學界。相比起葛無塵所說的「讓池尤願意為他付出生命」,更加了解池尤的江落知道,對池尤來說,真正彰顯他看中一個人的舉措時,他應該是為那個人壓抑自己的**。

  只有當池尤願意為了江落而壓制怒火和瘋狂時,才代表著他真正讓江落套上了韁繩。

  「你怕我受傷」,這句話一出,池尤就嘲弄一笑,但他卻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

  認識到這一點之後,他緩緩變得面無表情。

  江落看著池尤的眼神好像將他徹底看透,池尤的表情越是變化多端,江落的心裡越是快樂。就連晃著的左腳,都有些暗喜的味道。

  池尤在沉默。

  但他越沉默,就證明江落說得越對。

  江落只覺得今晚的空氣一下子變得清新美妙,地面跑來跑去的人都可愛又可憐,哪怕是沉著臉趕來的馮厲,也——

  馮厲?

  江落定睛一看,還真的是馮厲。

  他往下看了這麼一眼的時間,惡鬼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破防線來到他的身邊,倏地將他攔腰抱起,在江落沒反應過來之前,踩上矮牆從三樓一躍而下。

  猝不及防的失重感襲來,江落下意識攬住了他的脖子。

  「你他媽——」嗖嗖冷風從喉嚨里灌入,江落咳嗽了兩聲,池尤已經抱著他落到了地面。

  惡鬼抱著他往外走去,嘴中嘲諷道:「樓也跳了,你怎麼沒死?」

  江落拳頭髮癢,他故意笑著道:「池尤,你在逃避話題?所以呢,你是不是害怕我受傷?」

  惡鬼勾起了唇,笑意不達眼底,「閉嘴。」

  江落道:「我要是不呢。」

  惡鬼驅使黑霧狠狠地堵住了江落的嘴。

  江落「唔唔」兩聲,看清池尤的目的地是離開天師府後,他也不再掙扎。

  池尤一步一步走得很穩,抱著江落的手也穩如牢籠。只是他把江落抱得太緊了,江落的側臉壓在他身上的紐扣上,被壓出一個原型紐扣印。

  江落在池尤的懷裡調整著姿勢,將下巴靠在池尤的肩膀上,舒服了之後才停下。

  他能看出池尤的心情很不好,惡鬼雖然笑著,但笑容只會讓人膽顫心跳。

  很可怕的模樣,但江落卻有些想笑。他下巴得意地蹭了蹭池尤的肩頭,往後方看去,一片狼藉中,馮厲越追越近。

  「把他放下。」

  池尤腳步一停,抱著江落側過了身。他眼睛微眯,漆黑的眼眸冷漠地看向馮厲。

  江落只覺得周身氣溫不斷變冷,他拽了拽池尤的領帶,眼睛往門外瞥去,「唔唔。」

  出去。

  池尤似笑非笑地瞥過他,滿足他的心意繼續離開,但他的腳步卻不急不緩,像是故意激怒別人一樣。

  馮厲語氣壓迫,「池尤,把我的弟子放下來。」

  說完,他從袖中抽出一張黃符,倏地朝池尤擲去。

  這張黃符以雷霆之勢破空而來,在即將碰到池尤時被池尤的黑霧一口吞噬。池尤再次轉過身,故意當著馮厲的面緩緩摩挲過江落的後頸,笑著開口道:「天師的弟子在哪裡?」

  他的手太冷了,凍得江落哆嗦了一下,隨即又被池尤捏住了肉。池尤還顯不夠一樣,另外一隻手輕佻地拍了拍從膝彎穿過的大腿處,「我懷裡抱著的是我的情人,怎麼會是你的弟子?」

  馮厲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他的眼睛在池尤的兩隻手碰觸的位置停留了很久,池尤當然發現了。明明是他在故意彰顯對江落的所屬權,但等馮厲因為他的動作而看著江落時,他卻萬分不悅。

  惡鬼的神情越來越淡,江落又「唔唔」了幾聲。

  池尤這會兒不能殺馮厲,他布局了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將宿命人徹底殺了嗎?他現在要是鬧大了,讓宿命人有了防備,江落還怎麼暗算宿命人啊。

  更何況馮厲當過江落的師父,不管怎麼樣,他對江落有恩,江落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池尤殺了。

  池尤低頭看了眼他,忽然將江落的頭按在了胸膛上,在江落的頭頂落下一個吻,移到江落耳邊笑意隱隱地道:「你是不是很想讓我殺了你師父?」

  江落瞪了池尤一眼,你眼瞎?

  池尤一邊吻著他的側臉,一邊撩起眼皮看著馮厲,低聲道:「要不然,你怎麼會在我面前頻頻要我放過他?你這麼聰明的人,明明知道這樣只會更讓我想殺了他。」

  這句話裡面隱藏的意思太過明確,江落的手猛得攥緊了池尤的手,池尤收回眼神和他對視,惡鬼眼中的意味深長太過令人耳紅心跳。

  江落沉溺進去了一瞬,又連忙拔了出來,下意識往馮厲的方向看了一眼。

  下一秒,他的下巴就被惡鬼用力掐住收了回來。惡鬼道:「第二眼了,你很喜歡看他?」

  馮厲正在對付池尤的黑霧,一時之間進退兩難。

  江落這一眼之後,黑霧更加兇猛,馮厲也團著一團火氣,鬧得越來越大。

  江落眉頭跳了兩下,他乾脆利落地拉下池尤的脖子,一口吻了上去。

  大哥。

  別他媽跟馮厲玩了,我求求你趕緊走吧。

  我是想脫離天師府,順帶勾引你,不是為了和天師府結仇。

  池尤瞳孔微微一縮,眼睛隨即眯起,享受著江落的主動獻吻。

  他的手指在背後摩挲著江落的頭髮,又從頭髮到背後的衣服。江落的黑髮被他揉弄得凌亂,短短片刻,江落敷衍的一吻結束,沖惡鬼挑了挑眉,懶洋洋地揚揚下巴,指了指天師府大門方向。

  用一個吻,他指使惡鬼指使得理所當然。

  惡鬼還很受用,他指腹用力地揉了揉江落的脊背,帶著他轉身離開。

  和黑霧糾纏的馮厲也看到了這一幕,他的弟子江落主動環著惡鬼的脖子,獻上了殷紅的唇。

  他們兩個恩愛纏綿,而馮厲像是棒打鴛鴦的惡人。

  他倏地握緊了手裡的桃木劍,身上的冷意節節拔高。馮厲從來沒有這麼大的怒意,這麼大的殺意,在殺意和憤怒之下,竟然還有一股令他也驚訝的嫉妒。

  在他分神的一刻,黑霧猛地襲來,在他身上劃出幾十道大大小小的傷口。黑霧中有鬼氣,被黑霧攻擊出來的傷口會滲入鬼氣,猶如螞蟻噬骨一般劇痛無比。馮厲表情因為痛苦而猙獰,強行堅持著不顯出戰敗之態。

  他還想要往前追,老天師終於出現,怒呵一聲,「馮厲,停下!」

  馮厲猛地停住了腳步。

  老天師讓人按住馮厲,提高聲音道:「江落,你今天走出天師府的門,就不再是天師府的徒弟!以後你和天師府一刀兩斷,和你的師父也再無半點關係!」

  馮厲不敢置信道:「師父!」

  「你還記得我是你師父!」老天師狠狠用拐杖敲了敲地,「這件事我說了算,誰都不許質疑!」

  江落從池尤的肩頭看了老天師一眼,心裡知道老天師這是在還他的人情。他勸走了池尤,老天師便滿足了他的需求。

  一利換一利,互相扯平了。

  惡鬼抱著江落消失在了天師府門前。

  池尤將江落帶到了自己的地盤。

  他抱著江落進來時,將自己的屬下嚇了一大跳。葛無塵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滕畢愣了一瞬就躲在了桌子底下,生怕被江落看到自己。

  池尤無視他們,抱著江落一路去了臥室。

  江落舒服地靠在池尤的身上,朝著葛無塵眨了眨眼,示意他別忘了兩個人的交易。

  進了臥室,江落就被池尤扔在了床上。

  江落一點兒也不害怕渾身冒著煞氣的惡鬼,他饒有興趣地觀察著周圍。這裡是建在地下的一套房間,沒有窗戶,只有四面牆壁,地下濕寒,整個房間都很陰涼,適合鬼物和陰煞所待。

  等打量完了,他才看向坐在床邊椅子上的惡鬼。

  惡鬼沉沉地看著他,髮絲微微凌亂地垂在眼角,更顯俊美。氣勢強大,江落有種被他會審的感覺。

  在陌生的環境、危險的惡鬼面前,黑髮青年還笑得遊刃有餘,他悠閒地翹著腿,雙手疊在腦後,黑髮鋪散在床上,「唔唔唔。」

  池尤手指輕動,堵著嘴巴的黑霧散去了。江落終於能說話,「池尤,我渴了。」

  優雅俊美的惡鬼譏誚,「那你正好可以渴死了。」

  看他完全沒有照顧自己的想法,江落眼睛轉了轉,左腳挪到他面前,唉聲嘆氣,「腳疼。」

  池尤的臉色更是難看,半晌,他打了個響指,黑霧鑽出房間端了一杯水回來。

  江落一口氣喝完了一杯,伸手,「再來一杯。」

  他連喝了三杯水才舒服地出了口氣,剛將杯子放在床頭柜上,葛無塵就來敲了門,「主人,我們要準備晚飯了,需要給江施主準備一份嗎?」

  表面看上去是禮貌詢問,實則是試探池尤和江落如今的情況。江落聽出來了這層意思,他眼中一閃,勾起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突然低低悶哼了一聲。

  這道哼聲突兀而曖昧,放在臥室這個環境裡,不得不讓人多想。

  敲門的聲音一下子停了。

  池尤眉頭微挑,捉摸不透地看著江落。

  江落側躺著,支著頭笑眯眯地看著池尤,手指隨意玩著自己的頭髮。他嘴裡的呻吟逼真,壓抑而惱怒,像是一個可憐兮兮被惡鬼逼迫的弱小人類。

  「別……滾開!」

  「唔……」

  門外的葛無塵已經走了,但門內的惡鬼卻被黑髮青年撩撥得眼神晦暗,慾念高漲。

  江落毫不避諱他的注視,那雙明亮而狡黠的眼睛中正盛滿著惡劣和挑釁。似乎想要看看池尤能不能抵抗住他的魅力,或者又能抵抗多久。

  食髓知味的惡鬼到現在也只體會過兩次親密,他抵抗不了這麼直白而旖旎的眼神。他起身走到床邊,長腿一彎,壓在了江落的腰側旁。

  抓住江落的兩隻手,惡鬼壓在了江落上方。

  雄性荷爾蒙不斷碰撞,男人的侵略意味濃重。好像有火花在兩個人碰觸的地方閃爍,**一觸即發。

  某種涌動的、瘋狂的渴望,乍然有了宣洩的出口。

  但在惡鬼開始動手時,江落忽然道:「哎呦,腳疼。」

  池尤手指一頓,想要避開他的腳繼續,江落又開始痛哼起來了,「媽的好疼,不能動。」

  把人都快要弄萎了。

  池尤眉間浮現陰霾,他倏地起身摔門離開。

  他剛一走,江落就放聲哈哈大笑,但池尤竟然去而復返,他拿著藥抓住了江落的腳,似乎打算給江落上藥。

  江落笑容一僵,「我今天才剛換過藥,不用再換了。」

  他想要縮回腳,被池尤一把握住拉了回去。池尤慢條斯理道:「我的情人受傷,我當然要好好看一看。」

  江落都覺得池尤是故意的了。

  他右眼皮跳了跳,池尤已經快速地將他的紗布拆掉,拆完紗布之後,他就知道了江落慌張的原因。

  被紗布層層包裹的左腳完好無損,上面還沾著一些紅色藥水。池尤反而笑了,手指在江落的腳背上緩緩摩挲,「看樣子,我們可以繼續了。」

  江落心裡大呼不妙,轉身想要跑下床,但卻被池尤不容置疑地扯了回去,重重摔在床上。

  惡鬼壓上,從容地解開衣服,領帶散亂,「約會這不就來了?」

  ……

  晚上的這頓飯,江落快要到十二點才吃上。

  他懶倦地坐在椅子上,用勺子扒著米飯,眼睛困頓地快要閉了起來,眼角眉梢透著股剛從床上下來的情意。

  葛無塵默不作聲地坐在了他身邊。

  江落打起了精神,調笑地看著他,「葛無塵,你滿意了?」

  葛無塵點了點頭。

  江落打了個哈欠,脖子上的吻痕和指印駭人,「該你把剩下的話告訴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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