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家嫡系對鬼紋深惡痛絕,池尤對鬼紋的感官也極為複雜,但他一直以來的目標,就是剝離鬼紋,作為「人」活下去。
他不想成為一個鬼。
但未來的他卻讓他失望了,以後的池尤已經成為了一個沒有人性,瘋狂而扭曲的惡鬼。
池尤費力地抓住軍裝大少的褲腳,將他的腿拽下去,冷漠道:「你已經不是人了。」
軍裝大少抬頭看著一旁的大樹,乾枯的樹枝上鳥雀黑漆漆的目光注視著他們。
死寂從他身上傳來,他突然笑了,帶有一絲享受和愉悅,「真是天真的想法。」
他道:「死亡只會讓我重生。」
……
江落琢磨著時間差不多後,就拿著紙筆回到了湖旁。他過去的時候,池尤已經從地上站起來了,除了一身髒污和血水,面上看不出其他的痛色。
甚至笑著接過紙筆,「多謝江少爺。」
他說完,就走到了池田旁邊。
提筆寫字的時候,手還有些微顫抖。池尤面不改色,避開江落的視野,盡力穩而迅速地寫完了一份認罪書。
隨後抓起池田的手,沾上他臉上的血跡之後在認罪書上按下了手印。
池尤將認罪書仔細地收起來,尚覺不夠,又將池田身上的衣服給扯了下來,猙獰的指甲痕跡遍布了池田背上的肌膚,那是一個女人極力反抗掙扎的結果。這就是最有力的證據了。
他剛做好這些,就有一大幫人腳步匆匆地跟著小廝趕來了這。
池家的這些長輩們腳步蹣跚,但滿臉怒火,瞧著就是要找茬的節奏。江落現在見著他們就很是厭煩,鏡外世界中,他回到岸上就被馮厲送到了連家,根本沒來得及報復池家,結果鏡中他們還變本加厲,更加讓人忍無可忍。
一口氣全部弄死多好。
池尤好似察覺到了他不耐煩的心理,對他道:「你先回房等我吧。」
「不必擔心,」池尤眼中稍暗,「我稍後就回去找你。」
以後的池尤是個惡鬼,現在的池尤則是個毒蛇,無論是哪個池尤,江落都不擔心。
他不想看這一遭會令他生氣的戲,也就乾脆利落地離開了戰場。但江落並沒有回房,而是去找了連雪他們。
連雪剛剛安撫好李小,見到江落之後就嘆了口氣,「李小害怕死了,她怕下一個死的就是她。」
「不過如果是我,我也會怕,誰讓死的都是她們那一批人呢……」連雪,「師兄,咱們還是儘快出去鏡中世界吧,我總感覺越來越不安心了。」
江落也是這個想法,他回到房後,就將目前所有已知的信息列了一遍,整理清楚後,再將紙拿到火燭上點燃。
門外忽而傳來了三道敲門聲。
「篤、篤、篤。」
一道陰影停留在門外。
現在還是白天,鏡中世界的鬼都在晚上出現,所以江落放心地打開了門,但門一打開,門外的雖然不是面目可憎的鬼,但卻是比鬼還要可怕的惡鬼。
軍裝大少抬步走到了房內,房門在他背後嚴絲合縫地關閉。
江落只微微挑了挑眉,就進入了身份角色,疑惑地後退幾步,「大少,您怎麼來這了?」
大少抬手摘下軍帽,輕輕放在桌上,他悠閒地在桌旁坐下。惡鬼沒有拆穿江落表演的打算,也跟著似笑非笑道:「池夫人,我來這裡自然是跟你詢問你的丈夫池尤,」說到這裡,他微微一頓,有些玩味地繼續道,「他昨晚到底有沒有外出殺人的事。」
被未來的池尤叫做「池夫人」,這感覺奇怪極了。江落垂著眼睛,完全融入了角色,眉頭一皺,想要升起怒火但最終忍了下來,「大少,我已經在湖邊說過了,昨晚他整夜跟我在一起,我可以作證,他一整夜都沒有出去。」
大少問道:「你要怎麼作證?」
江落道:「他脖子上的吻痕還不夠嗎?」
大少笑容一頓,隨即笑意更深,他敲了敲桌子,拖長音道:「好極了。」
他站起身,摘下身上的披風。修身的暗灰色軍裝刀鋒般逼人,一步步走向江落,「從現在起,你把我當成昨晚的池尤,讓我看一看你們到底做了什麼事。」
江落睜大眼睛,「這怎麼行?」
「你不願意?」大少腳步一頓,深邃眼睛凝視江落,壓迫感強勢,「你不打算配合的話,你所說的證詞,我也要好好琢磨琢磨是真是假了,想必池家少爺也很願意和我們走一趟。」
這個戲接得好!
江落差點沒忍住樂了,他怒火中燒道:「你!」
大少好整以暇,「江少爺覺得如何?」
江落掙扎半晌,臉色煞白頷首,「好吧。」
大少走到他的面前。
江落抬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慌張的神色褪去,轉而變得笑意盈盈,「池少爺,時間不早了,上床睡覺吧。」
「確實該休息了,」惡鬼環住他的腰,帶著他緩緩往床旁移動,「夫人今天做了什麼?」
兩個人腳步交錯,在緩慢的動作間,像是一支旖旎的雙人舞。
江落從惡鬼的腦後一直撫摸到脖頸,「做了很多無聊的事,但都沒有和池少爺在一起有趣。」
惡鬼笑了,忽然將江落壓倒在了床上,「是麼。」
黑髮披散在紅色被褥上,江落的一隻長腿被壓在床上,另外一隻卻垂在床旁,腳尖著不到地。
他絲毫不慌,甚至興致勃勃地接著演下去,「池少爺,你還記得白天答應我的話嗎?」
惡鬼壓在江落的身上,身形將江落包裹著。他身上的森然鬼氣太過於明顯,被惡鬼用這麼危險而充斥占有欲的姿勢包圍,江落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上一次和他親密接觸的床事。
在那時,他還不知道原來池尤有這樣的過去。
在床上掌控惡鬼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江落這時又升起了隱秘的壞心思。想要再戲弄他一次,讓池尤想要又得不到。
惡鬼問:「什麼話?」
江落眨眨眼,促狹道:「學小狗叫。」
惡鬼眯了眯眼。
江落道:「池少爺要說話不算數了嗎?」
這番「情景再現法」,當然是江落說什麼就是什麼。惡鬼卻悠悠地順著江落的話道:「對,我要說話不算數了。」
江落一噎,沒忍住翻了個白眼,語氣稍重,「大少,昨晚池少爺可是乖乖學了小狗叫的。」
惡鬼低著頭看著江落,慢條斯理道:「是嗎?」
江落真誠地點了點頭,惡鬼道:「江少爺,略過這些無用的對話,還是直奔主題比較重要。」
「比如,」惡鬼低頭,漆黑的眼睛逐漸貼到江落面前,「這之後,你們又做了什麼?」
江落在這雙眼睛裡好像看到了逐漸成型的暴風雨,初看冷靜,實則已經波濤洶湧,輕易就能粉碎萬物。
他好像很在意,江落有沒有和鏡中世界的池尤做更親密的事。
江落突然躍躍欲試了起來。
他總是喜歡做刺激池尤的事,池尤越不喜歡,他越是高興,能讓惡鬼不開心的事,那他更要做了。
「我們做了許多,」江落朝著池尤懶洋洋地笑了,他突然抓著惡鬼的手,覆上了自己的臉頰,然後帶著惡鬼往下,從自己的下巴到自己的脖頸的喉結,「池少爺,你忘了嗎?昨晚你從我的這裡……」
他帶著惡鬼的手到了自己的胸膛,再順著流暢的曲線滑到腰間,「到了這裡。」
黑髮青年躺在被褥上,殷紅的唇角勾起,他身體緊繃著,惡鬼能感受到他說話時喉間的震動、胸膛的輕顫,還有手指下皮膚的緊實柔韌。
惡鬼情不自禁地越來越全神貫注,好像真的成了所扮演的角色。
江落的一舉一動帶著故意的誘導,但哪怕知道這是陷阱,獵人也會心甘情願地踏入其中。他精準地踩中了惡鬼的所有跳動著的神經。
惡鬼眼中暗火升騰,握著江落手腕的力道在一次次的加重。
他藏在皮下的的慾念,就在力道中展露無遺,越發濃重而強烈。
「然後……」
江落緩緩抬起上半身,惡鬼也微微起身,同他一起坐了起來。江落朝惡鬼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拿過一旁束縛床幔的繩子,將惡鬼的雙手在背後捆在了一起,「然後,池少爺就被我綁了起來。」
惡鬼任由他動作,隨意地靠在床邊,姿態輕鬆,「哦,那之後呢?」
江落不好意思地一笑,「之後的事情,就不適合再和大少做了。」
大少薄唇高高揚起,「但你不做,我又怎麼知道你們做了什麼?」
江落眉頭一挑,正要說什麼,卻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了腳步聲。一道身影從窗戶旁走過,即將走到門旁。
那身影極為眼熟,是鏡子裡的池尤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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