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8章 品頭
不確定瞟著掌中的印信猶豫許久,溫得熊終於忍不住地吶吶問道:「難道你們就這麼放心我?」
「因為比起你還有更不放心的人啊!」
顏娧換上了一襲鵝黃半臂襦裙,青絲挽上靈動可人的雙平髻,從二樓雅間探了半身出來,慧黠的眸光格外惹人憐愛,唇瓣勾起溫暖弧度的同時,也撩動了樓下三人的唇瓣。
身旁兩人回神恭謹揖禮,溫得熊還沒找回飛到天外的思緒,眼底仍冒著甜美的笑顏,被楚風一扯才敢忙跟著揖禮。
聽著兩人恭謹地喊小丫頭為主子,溫得熊直覺有些詭異面熟啊……
剛剛進去兩個男人,現在成了女子,一路上陪著他們幾日的兩名男子,是女子?還沒來得及消化心中疑惑,雅間裡又出來了一人。
那英姿挺拔的身影覆著一襲墨蘭繡面的錦緞,窄腰上懸著雕琢著蟠龍禁步更是越看越熟悉,奇了個怪的是男人竟然不笑了……
路上對主子呵護備至的小廝,竟搖身一變成了儀態優雅,恰似集世間雍容於一身的矜貴公子,反觀原來那濯濯如春月柳的少年公子,現在成了甜美可人的小丫鬟,這倆人有那麼喜歡角色扮演?
入了暮春城不光角色變了,連性別都變了?
顏娧輕巧小跑下樓,斂手於後,繞著溫得熊走了一圈,品頭論足道:「不錯不錯,穿上官服還是人模人樣啊。」
「爺。」看著久未謀面的承昀,楚風與慕鈞心裡高興啊!紛紛湊上前去就像狩獵成功等著嘉許的忠犬,非要等到主子的誇獎般熱切。
溫得熊:……
聽著兩人圍著男人頻頻關心,他全然沒搞懂眼前什麼情況,現在的小丫環叫主子,原本的主子叫爺,貴圈真亂啊!能不能給點注意力?就誇他人模狗樣?
倒是丫環打扮的顏娧偏著頭打量著他好幾次,令他一顆心慌得蹦蹦跳,一時間搞不清楚現在到底是誰的主場?
高官厚祿的確足以吸引他,貪念啊!誰能真正放下貪念?
偏偏他長了一張令人失望的臉,始終沒有得到被上峰正視的機會,都已經年過五十還不過是個小縣城的老捕頭,現實早就磨平了他的雄心壯志了。
因此,穿著這身威武挺拔的官服,心裡多少都有點膈應……
「姑娘?」被品頭論足了半刻鐘,溫得熊終於不確定地開口喊人,「據小的了解,暮春城的謝同知來歷可不簡單。」
「不是問題。」顏娧落坐在四方桌前,淡定地添茶品茗,直到熟悉的白牡丹茶香沁入心肺,才噙著似笑非笑的眸光看向男人,「眼下的暮春城聽慕將軍的,以後的暮春城聽你的。」
「怎麼可能!即便是守城的駐軍也得聽從謝同知」號令。
溫得熊的話語消失在那明媚可人的注視下,對於幾人的來歷更憂心了……
「暮春城戰不得,但是劭縣得戰,而且東越必敗。」承昀跟著落坐,接過那茶香四溢的茶盞相邀,「這時候當真要來盞茶壓壓驚。」
溫得熊:……該壓驚的是他吧?
「該給你的幫助,都會給你備上,這座城除非你撒手不干,否則沒人奈何得了你。」慕鈞邊說邊掏著身上的各式令牌,最後將鱷軍虎符也擺在桌上。
附近幾個郡縣的所有兵力都在這兒了,幾位假官空有名銜,真要決定什麼事兒,沒有他們這些人手來執行,能變出什麼花?
主子的確說了,要給他們官位,沒說要給實權啊!而且事關邊境大城的安危,怎麼可能真交託到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手裡?
溫得熊:……
絕了!真的絕了!當了那麼久的總捕頭,怎麼可能認不出來桌上的那些令牌,原來有備而來可以這樣用的……
「你嘴裡的謝同知已是一抔黃土,現在的謝同知怎麼來也不需要細究,好好敬著,做你該做的事兒就好。」
楚風沒等慕鈞話畢,不著痕跡地緩緩走到支摘窗旁,跟主子交換了個眼神後,將窗外的隔牆耳給拎了進來再關上窗。
那動作迅速且一氣呵成,把溫得熊嚇得不輕,再看清來人後,吶吶指著還在地上打滾唉嚎的男人,「田江?」
跟在他身邊多年的小捕快,怎會在外頭偷聽?他跟著兩主僕的腳步來此,還特意交代了他,要好好安頓帶回來的村民,轉眼間他也被跟蹤了?
「你看看,多少人盼不得暮春城平安無事,你心裡想要的不見得是別人想要的。」顏娧唇瓣噙著一抹事不關己的冷笑,睇著溫得熊那心驚不矣的手足無措。
關於要交託事關四國安穩的大事,裴諺可是做足了功課,將狐徽送往越城回來之後,就想盡辦法調查關於溫得熊的一切。
溫家在厲耀還沒進戲秘盒之前,也算得上一方猛將,只是厲耀倒下後,不願臣服兩王,堅決恪守純臣之名,沒多久就被告老還鄉了。
也是因為自小沐浴在老父親不畏權勢所迫的忠貞信念,溫得熊混得再怎麼差也沒有埋怨過父親半句。
時勢造英雄,當下的東越不需要溫家盡忠,那麼他就秉持心念,在家盡孝,靜待時機。
眼前的田江,那身份就有點微妙了,應該是梁王還在理政時,就安排在溫家的探子,可以見得梁王有多麼不放心曾在海上稱雄的溫家。
若說相家維繫了東越南海的和平,溫家就護衛了北海的祥和,因此即便溫家退居邊陲地帶過著清苦日子,在北海的威名仍是可望而不可及,不安排個人監視溫家的舉動,朝堂上的男人如何過得安穩?
更何況,溫家的勢力是被卓家兼併的,可惜了花了十數年的光陰也沒能真正將北海的海軍真正納入卓家手裡……
「田江,你跟著我作甚?村民們都安置好了?」溫得熊正想靠過去將人扶起,未料迎面而來的竟是一閃而過的寒芒。
溫得熊警覺地閃身而過,仍在頸間留下了一道淺痕,鮮紅血珠滴落在嶄新的衣物烙下了點點紅梅,他難掩驚愕地捂著頸項,不敢相信自小一同長大的兄弟,竟在此時想要他的性命……
還沒來得及提問,他頓時直覺眼前一片黑,接著失去氣力半跪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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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