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二章 雨順

  第893章 雨順

  神國帝後是否再世,取決於四國是否風調雨順,更貼切的說法是…取決於楚越的眼前的形勢。

  聽承惜念叨著世子夫婦混入東越拯救曉夷大澤之事,聽得他耳朵都快長繭子了,三天兩頭拿驚奇古怪的消息來梅珍堡換珍玩,誰讓他好奇?

  換得他全是淚啊!

  任征遲疑的眸光轉向那個氣定神閒女子,心裡又愁了愁,方才那些話里有沒那麼簡單啊!

  什麼叫尊上的娘親?前陣子攝政王府大肆慶祝添了世孫之事有蹊蹺?

  一個織雲島任憑差遣,已經確信聽到了不該聽的消息,心裡那叫一個愁啊!

  瞅了瞅那桌上的狐徽,再看看手上的信箋,他…會不會被滅口?

  看懂了任征眼底的憂心,相汯不由得笑了出聲,「有小妹兒心思縝密,定會讓你安全帶著兄長回家的。」

  而且,知道顏娧心中所望,自然不會破壞她的願想,況且尊上二字也不是很樂意喊出口,能多喊幾聲小妹兒就多喊幾聲吧……

  「相家主可真是高看在下。」看著那帶著些許落寞的眸光,顏娧遞上了一抹心悉的溫和淺笑,大約只有相汯知道,為何她執意致力於船隻的興造。

  不光是漕運船,她也希望容家有朝一日,能再次造出能夠遠行的海船,滿足了想真正走遍這片山河的心愿,倘若被困在那個名諱里,她要如何走訪天下?

  雖然感激相汯能記下幼時在漕運會議那時的童言童語,可惜那片落寞不是她能回應的執著,眸光僅能淡定地飄向窗外,那艘緩緩行走在月色黯淡里的船隻。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出發吧!」

  ……

  兩道輕巧的身影,如蜻蜓點水般緩緩飄過靜謐江面,桅杆上的兩道身影,在確認彼此安全才隱秘地沒入船艙。

  顏娧借著燈下黑,閃避了值夜的棹郎,按著相汯的指示潛入艙底尋人,找了幾間艙房都沒找著任劭,提心弔膽地來到最後一間艙房,裡頭傳來一陣陣特意隨著潮流聲不知在攪動著什麼細微聲響。

  在她打開艙門時,所有的動靜都停了下來,幽暗的空間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隻船槳空蕩蕩地隨著河流上下搖擺。

  躡手躡腳地來到一隻需要兩人環抱的木桶前,果真在毫無光線的角落裡找著了任劭的蹤跡,正雙手顫抖地握著匕首準備隨時攻擊來人。

  見著熟悉的身影,他喜極而泣也不敢哭出聲音,捂著唇瓣不停落著淚的手,抓著顏娧的衣角後,忍下心中害怕地細聲說道:「這是最後一桶油了。」

  「很好,不管相若要將東西送去哪裡,那裡的百姓都會感謝你的付出。」顏娧低聲地安慰著。

  一路上她看見那些受了取魂針的棹郎,猶如一句句挺直的屍首般,全都面向船身佇立在船艙里,若不是出發前相汯有特意說明,只怕嚇得比任劭還要驚恐。

  「那些人還算活著嗎?」任劭眼底儘是恐懼也沒忘記那些人的安危。

  他知道相若有多狠心,卻不知道狠心至斯,若能多救一個人,都總比留在船上來得好。

  「算也不算。」顏娧莫可奈何啊!

  那些受了取魂針之人,沒有及時受到救治,被破壞了腦部的運作,現在不過是一具能聽命行事的活死人……

  聽懂了她話里的意思,任劭驚顫的眸光回望著睜著眼佇立在門口的身影,心中暗自慶幸沒有落到那樣的境地,「我…們…能順利離開嗎?」

  他受命躲入艙底破壞這些廢油,果真如顏娧所交代的那樣,入了艙底只有那些沒有自我意識的棹郎,他找到貼著任家標識的木桶,從裡頭取出了大量草木灰,再一桶桶打開桶酸臭沖鼻的廢油的瓶蓋,加入她交代的草木灰量數。

  有江中浪潮的幫助,再加上他辛勤的攪拌,直到幾十桶廢油已全部改變了原有的模樣,變成一桶桶細碎濃稠的豆汁兒,才躲到不起眼的角落裡等著人來救。

  夜越深,那些沒有話語只會固定動作的棹郎行動越發遲緩,直到完全僵直佇立在艙底各處不再動彈。

  「我們該走了。」聽得甲板上的喧鬧聲,顏娧拉起膽怯瘦弱的長臂,沉穩淡定地保證,「相家主能帶你上船,就能帶你離開。」

  任劭跟著顏娧的身影,穿梭在僵硬的人群里,原本還有幾人巡視的甬道已是一片漆黑,兩人二話不說地往船尾的方向前行。

  他們等在一處機關閘門前,待到船板上傳來陣陣雜沓的腳步聲,顏娧明白離開的機會到了,不徐不疾地開啟船尾機關,借著那些聲音掩蓋機關的轉動聲。

  機關室內狹小四寸見方的冰冷江水,正是與外界唯一的通道,這也嚇得任劭怯步連連,顏娧關上機關閘門後,沒有給他後悔的機會,一抬手便將人給打暈再推入了冰冷那片黑暗裡。

  前行極緩的船沒有阻力影響,她托著任劭的下頜緩緩游出船體,幽夜裡也不受影響地游向停泊在數尺之外的小舟。

  等在船上的春分利索地接過昏迷的男人,正想回身拉起主子,人已經消失在平靜無波的江水裡,喊也喊不得,只能欲哭無淚地看人又回到船上去。

  褪去濕透的勁裝,顏娧散去了髮髻,佇足在船帆之上,月白衣衫上的水珠正啪咑啪咑地落在木板上,細微的聲響原本不惹人注意,然而在相汯有意無意地停下腳步,惹來一陣靜默的同時變得格外的清晰。

  驚恐氛圍在第一個回首往上遠望時來到的最高點,被恐懼前後夾擊的幾人,再也沒忍住害怕的顫抖著腿腳地癱軟在地,上氣不接下氣地指著桅杆上纖弱的身影,連話也說得不完全了。

  幾個神志清醒的棹郎全聚在一起,舉著船槳指著一身血漬的男性身影,雙眼似乎失去了焦距,漫無目的地在船板上前行,嘴裡不停呢喃著同樣的話語。

  「姑母…為什…麼?」

  倏地,樓閣上的艙門開啟,相若漫妙身姿緩緩映入眾人眼帘,眸光凜冽得有如寒冬冰雪,狠狠瞪視著那個渾身血漬的人影,語調里冷淡得宛若陌生人。

  「都多大的人了?還喜歡玩這種幼稚的遊戲?」

  中午好,大猴子放假回家,隨玉繼續當煮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