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照做

  「茶樹這樣移株也能行?」舒赫瞧其葉態肥嫩伸展,毫心銀白肥壯,色澤灰綠,芽葉肥嫩,應屬於東越所產大白茶樹。

  這奇也怪了!沒來過東越的小師妹竟能知曉東越茶樹所在?

  他在東越打混這麼多年,這野生白茶樹還是頭一回仔細端看呢!

  莫紹細心包覆茶樹,沒忘回身叮囑舒赫一番,再認真不過地說道:「我家姑娘交待的話,照做便是!」

  「我都不曉得曉夷山事態如何,你們倒是挺有信心。」

  舒赫見莫紹那深信不疑的笑臉,搖著頭捻著八字鬍走近荒山破廟裡,抬頭便見破了個大洞的屋頂笑了笑。

  在廟內廟外都無所謂了啊!朝著供台上的恭謹稱道號表示不甚打擾後,恍若自言自語地對著一室黯淡說道:「惜命啊惜命!」

  拂塵在四周輕揮了幾下,沒多做停留,返回廟外與眾人閒話。

  承昀翻烤著串上的野兔,風涼問道:「二師兄又勸世了。」

  「總得先勸勸,勸了還來,業不在老道。」舒赫搖搖空蕩酒壺,心塞道,「沒進城連酒都沒得喝了,有銀子何用?」

  「有的有的!」楚褚抱著舒若屁顛屁顛跑來,給主子與舒赫遞上酒瓶。

  「你進城了?」舒赫吶吶無言地看著手上酒壺,看著哄著若兒入睡的楚褚毫無猶疑的點頭,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還想一群人飛躍於山間的趕路方式,怎麼會泄漏蹤跡,竟是眼前當了奶爹的護衛帶回來的。

  「還好我沒打算自個兒帶若兒,否則我八成也會跟著傻。」舒赫搖了搖酒壺,打趣問著承昀道,「能喝不?」

  「反正毒不死你這老道士,喝了解酒蠱吧!」承昀見一旁翻滾著的鳥蛋也差不多火候了,接著取出晾涼準備搗鼓給舒若。

  多個孩子真緩了他們不少速度,偏偏眾人皆愛舒若那天真笑容,從沒有人開口念叨過半句,還主動照料孩子的各種突發狀況。

  承昀瞧著破廟內如蛛絲般的細絲布滿廟內,搖頭問道:「師兄是不是該網開一面?否則沒人稟報又有人接著來了。」

  在邊境等著的刺客毫無回音,自然會讓奕王著急,好歹留個活口透漏訊息,好叫不知如何盤算的奕王安心。

  況且與奕王這場博奕仍需不少時間,得有人時不時遞個消息回去才好。

  「這不是留了?」舒赫挑眉示意著屋頂。

  承昀忍俊不禁,搗鼓著鳥蛋笑道:「網開一面在頭上,我怕悟性不高。」

  「啊嘶——」舒赫愣得差點燒了拂塵。

  方才布局的確沒考慮悟性問題,可也不願再進廟。

  「希望能相安無事,來來,喝!」

  酒壺一倒,舒赫口中涓滴不剩地全噴在面前篝火上,火勢一發不可收拾,承昀護著面前食物沒遭酒灑,楚褚瞬間提氣抱著舒若飛離,傻孩子還開心地咯咯笑了,全然不知剛才差點他就頂上無毛了。

  嗆咳不停的舒赫難過不已地說道:「好傢夥!你上哪兒買來的馬尿?」

  悶死他了!為這馬尿布塵絲禦敵,叫他如何甘心?

  「出門在外沒有郁離醉,我情願暫時戒了,想來道長剛離開歸武山不久還沒適應。」莫紹嘿嘿笑著,又一個臣服在郁離醉瓶下的敗將啊!

  「小師妹這比毒還糟糕了。」

  舒赫瞧著酒瓶無奈的隨手一拋,加入整頓晚膳行列。

  在簡陋的荒廟院裡,眾人只求充飢,留下來只因舒若需要清理與餵食,而原先想接著趕路的心思被廟內埋伏破壞後,眾人紛紛佯裝疲累假寐。

  子夜悠悠,螽斯夜鳴。

  藏於廟內神像後三名刺客,倏地飛身而出,不難察覺欲速戰速決之意。

  舒赫迅捷提氣,朝著他們直奔而來的人與劍成了碎塊,月光黯淡映照下,渾纏於破廟內的塵絲仍留了些許血漬。

  「師兄這法門可真不好修。」承昀瞧著難分你我的三人,嘖嘖稱道,「就說你網開一面開錯邊了。」

  「不關我事!他們不動殺念,我也不馭氣。」舒赫抱過熟睡舒若,指示道,「清理了,老道來念場法事。」

  楚褚不敢異議,深怕下一個被超度的是自個兒,這個修道之人得罪不起!

  「道長這是做了什麼?」莫紹吃驚望著一地血跡斑斑。

  「我看起來像殺生之人?」舒赫甩甩拂塵,抱著舒若轉身,冷哼道:「老道看著像?你可看到老道動手了?你可別亂說話!」

  「只有道長進廟裡啊!」莫紹差點被那泰然自若給噎死。

  兩人年齡相近也沒這麼好的睜眼說瞎話之能,他是慈悲為懷的修道人?

  拂塵一揮,三人寂滅,大抵連如何消亡都無法知曉。

  「這次是暴斃自毀?」承昀甭想也知道,舒赫不可能承認出了手。

  「自個兒撞上來殞命,老道願意念個經超度,他們得感恩戴德。」舒赫捻著八字鬍站著淺淺笑意道,「何況老道都讓他們要惜命了。」

  「師兄講的道虛無飄渺,我都沒感覺被慈沐,何況是他們。」承昀也跟著打趣道,「說好留個人報信的!」

  「誰說沒有?少在那兒假惺惺,說假道。」舒赫見眾人動作迅速的刨好坑,也費了時間拼湊屍塊,叫亡者能入土為安。

  「師兄這道修得我心驚驚。」承昀聞言苦笑搖頭。

  舒赫布下的塵絲的確為預防用,如若刺客動手,等他們離去,自然塵絲也不會起了作用。

  真要歸咎殺孽於任何人,都該是三位刺客無誤。

  「收起你無用的驚驚,指不定你們出手都是不得善終,再不然就是其他人幫我們送終。」舒赫將孩子交給承昀,飛身躍上頹圮院牆上念起滅罪經。

  「是。有勞師兄幫他們送終了。」

  承昀凝視著在頹圮院牆上踩著七星步祝唱的舒赫,深深覺著自個兒是不是選錯了人,當初應該選擇同大師兄前往北雍都城批發布料。

  再想想也就放下了,如若布料不小心染上血漬,貧困如斯的大師兄不該抱著布料痛哭流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