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立冬

  顏娧縴手單指輕敲著回春棲歇的手背,光火地命令說道:「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為何定要吃掉方琛。」

  回春蛇角明顯的瑟縮了下,被嚇到般迅即想將顏娧魂體送回軀體,還沒來得急施行便被一把掐住了蛇脖子。

  果真!只要在魂體狀態,她便能傷害這隻假仙。

  「我說就是。」回春暗自哀鳴著,這是找了什麼很角兒?

  不是說好四國一統後,便可以回到大仙身邊?

  如今本該斷了往來的裴黎承三家,偏離了該有的因果,全因為面前這不聽話的命體。

  回春怯生生地回道:「方琛希望魂體離開這個異世,他想去看看生養你們的世界,我答應他了。」

  「我白流這麼多眼淚的意思?」顏娧挑了柳眉,又掐緊了回春蛇頸,察覺似乎不對,嗔怒問道:「還能離開?」

  「不能來回只能單向,你本就屬於那裡,來了回不去,大仙也不會准。」回春吐著舌信解釋道,

  「大仙喜歡找一些意外身亡的人來這異世,發生意外找不到魂體,嚇得魂飛魄散很正常,不容易被上頭發現。

  外頭是怎樣,這裡是怎樣,只是朝代不同的平行時空,同樣會隨著時代發明慢慢進步,別問我以後會怎樣,因果這東西,不是我說得准,我們只是個看門的。

  更別問我這異世那麼多人,怎麼來的,大仙也不清楚,我更不清楚,總之就是,大仙施法後就在了,因果,因果,沒人知道因果會如何。」

  「你還真是條討人厭的牙膏!」顏娧瞧著被掐得癱軟在虎口上的假仙,氣急敗壞嗔道,「逼你一點才說一點?」

  回春萌動眼神儘是無奈,不就還好混過現代,不然被罵得都不知道啊!

  「你知道這是神後紋飾,還坑方琛?」顏娧抓著蛇頸抵在紋飾上。

  「我真只是有求必應而已,你不用求我,你要的我辦不到……」回春越說越小聲,想閉眼不瞧她也沒辦法。

  沒有眼皮啊!

  ……

  「師妹快走!」

  強壓在立秋身上重力未減,手腕上的力道逐漸式微。

  羅衫盡褪,裡衣薄披,掩不去頸項胸前紅痕,淚痕濕潤了眼角。

  視線交會,立冬狂燥眼神褪去泰半,原先端正俊逸臉龐扭曲糾結,似乎正努力壓制抗拒。

  立秋察覺飄渺了一個多月的內息,似乎正緩慢重返氣海丹田。

  順利抽回被壓制於頭頂雙臂,推開一臉掙扎趴伏於胸前的男子,迅速拉回幾乎被褪盡的羅衫,抹去淚痕,葇荑覆於立冬命門之上,試探問道:

  「師哥?」

  立冬眼裡流泄出僅屬於她的溫柔,猙獰臉上不相符地勾勒著一抹淺笑,大掌試著撫去鵝蛋臉頰上淚痕,經過頸項試圖掐住粉頸而在掐與不掐之間掙扎。

  表情又痛苦了幾分,迅即抓住皓腕覆上髮髻,強忍神色痛苦領著葇荑找出不適源頭。

  立秋觸摸到髮髻里的長針,眼眶熱淚無法克制而落得如斷線珍珠。

  「一直…以…來,你一直…是老夫人…最引以為…傲的得力…助手,博聞…強記如你,很…清楚這…是何物。」

  立冬扭曲神色,掙扎說出與意識抗拒的請託道,「殺…了…我,師妹,求你…師哥求…你了。」

  他察覺屬於山門的內息不斷湧入丹田,然而如今的他已無法再隨心使用,取魂針無法可醫,與其如同廢人生活,他寧可一死。

  「師哥,立秋下不了手。」立秋不敢哭出聲音,深怕引來宅子裡其他人。

  一入東越她便脫離了厲煊與楚風,前來奕王封地尋找立冬,她沒有立即上前查探立冬狀況,而是租下在他茶館附近小院住下,悉心觀察了好些日子,早已預料會看似師兄又非師兄而處處提防。

  後來側面知曉血洗暮春城兵營之事已傳回奕王耳里,奕王大為不悅四處尋找能探得消息之人。

  原本不認得她的師兄,一個月前竟突然察覺蹤跡而潛入宅院以殮馨蠱擄走她,企圖透過她知曉更多關於顏娧之事。

  奕王由立冬口中得知,她長年侍候顏娧而多數以禮相待,就在昨日得知邊境被血洗的營地,完全查不出何人所為,所有屍體在一夜之間消失無蹤,僅殘存血漬警示眾人曾發生屠殺。

  這個消息使奕王發了狂,摔壞王府許多昂貴家俬,看似禮貌拘謹的立冬也在今日發了狂,就在剛剛差點強行要了絲毫無力抵禦的她。

  「東越…無消息可…去亦…無消…息可返,師哥沒有…對不…起山門,也…沒有對…不起師妹。」

  立冬握著師妹葇荑,顫抖的大掌努力想為她整好衣著,想了一輩子的執子之手終究盼不到了,怕兩相抗衡的力量又傷了她而緩緩放開葇荑,內息恢復得越多,顱頂疼痛更加劇磨人,疼得幾乎無法將話說完。

  「快…給師…哥一個…痛快,你知…道師哥…沒有…將來了。」立冬露出了一縷不甘,慘笑道,「山門內…息完全…消竭…那日,我知…道有人來…找你了,謝…謝他,讓我能…在清醒…那瞬見…著你,他在你…宅子…住下了。」

  立秋無畏疼痛緊緊回握著立冬,這是她見著立冬最清醒的一刻,真是師哥醒來,而他竟要求痛下殺手,直叫淚水如同潰堤般無法停止。

  楚風不知何時出現在床旁,無奈說道:「你在延長他的痛苦。」

  「住嘴!滾!」立秋別過臉不看來人。

  立冬看著面前體格健碩英氣颯爽的黑衣男子,扭曲臉龐僅咬著牙關逬出話語:「幫…我,別讓…師妹…髒了手。」

  「好。」楚風毫不猶豫頷首。

  他清楚取魂針用在清醒之人的痛苦,下針之人信念越蠻強,抵禦得越痛苦,如同他現在面部扭曲,不斷在放手與抓人之間痛苦掙扎。

  取魂針已下,如今的他即便有裴家之力護身,僅僅徒增痛苦。

  「照...顧...師妹。」立冬疼得雙眸逐漸渙散,心裡慶幸當初果斷將師妹送回山門,得以免受今日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