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再報

  棉被一掀,顏娧起身指著兩人憤怒問道:「說!究竟如何叫安定公府大姑娘聽不得自身姓名?」

  方琛滅磷火點燭火,一室敞亮映照兩人,唇際掛著無奈淺笑。

  小徒兒不是說,沒找東西?怎麼突然生氣了?

  「徒兒怎麼了?」方琛撫著徒兒頭顱,試圖安撫她氣氛。

  「他們差點害我被刺死了!」她新仇舊恨同涌心頭,氣不打一處來的問道,「行啊!掌柜的!術法非常高級,差點兒把我命都玩沒了!」

  掌柜與小二,一瞧小姑娘跳出來,箭步上前擄了顏娧,短匕架在粉嫩頸項上。

  長久以來兩人都是如此配合,成功後芳霏蠱配合魅術,從沒有人醒覺揭發他們。

  「交不交?不交我就殺了她!」

  「請便!」方琛回了請便手勢。

  小徒兒有那麼容易被挾持?

  見方琛不為所動,掌柜眸光閃動異色施展魅術,自當以為已生效,示意小二放開了箝制。

  顏娧一獲得自由,倏地腕轉發招,風刃斷了掌柜手中短匕,長腿一抬踢得身後小二飛出門外。

  守在外頭的夥計沒接住小二,跟著折斷圍欄掉到一樓。

  接著來到一臉不可思義的掌柜身畔,甩手便是幾巴掌,天生嬌嫩的耍不了狠的軟糯嗓音,生氣喊道:

  「老—娘—天—生—無—懼—魅—術!」

  掌柜被這一字一巴掌甩暈頭,伏趴在方桌上,哀怨回望仍掛著淡然淺笑的方琛。

  難怪叫他們自便,北雍敢毫無避諱穿著男裝的野丫頭,怎就沒想到不容易對付?

  房內被搧得發暈的掌柜在房內哀嚎,摔下樓的小廝們也在慘嚎,幾個住客靠近客房正竊竊私語。

  連被回春咬昏頭的承昀也面色蒼白只手撐起身子,正好見著媳婦搧人巴掌。

  一時無言以對的看著方琛,嘴角抽了抽,眼神無奈詢問著:這是保護?

  方琛兩手一攤,徒兒身手好過他乃不爭事實,沒有蠱蟲能傷她不就保護了?

  兩人眼神廝殺交會幾瞬後,媳婦兒已將掌柜踩在腳下逼供了,外頭跪了一地從一樓爬上來,不敢妄動的小廝。

  「說不說?究竟如何下的暗示?」

  當初還以為這異世亦有人懂得催眠,未料竟是蠱蟲加上魅術!

  人都撞上來了,能不好好問清楚?

  滿西堯探聽解魅術之法,連承熙都帶來候在一旁,結果禍首竟在天子腳下開起龍門客棧?

  能不氣?

  「徒兒說,她差點被戳死,怎麼回事?」方琛第一次見著小徒兒兇悍,心裡頭七上八下的慌。

  「小媳婦十一歲那年,被黎承媳婦兒一隻金釵戳破了胸膛,還好命保下來了,連我都沒查出究竟被下了什麼魅術。」

  承昀苦笑得不知所措,還以為媳婦不招黑了,沒想到這些二楞子自個兒找上門!

  方琛點點頭,偏頭看向承昀,雲淡風輕地說道:「我解蠱毒,你解魅術,這群人就不需要了。」

  承昀愣了愣,回望方琛不像說假話的冷然,看著沒動怒,聽過便作罷,僅以最實際的殺心來護短。

  「你當真?」

  「你不敢?」

  承昀頻頻頷首不作聲,這人太習慣殺人不留痕跡了,可以如此泰然自若等殺人?

  「姑娘,你再打下去,掌柜都沒命說了。」有人肉墊而無傷的小二,嘶聲連連,半眯著眼看著掌柜臉腫得看不出人形。

  顏娧停下手,看著已不斷揮手求饒的掌柜,再次問道:「說不說?」

  「他不說也無所謂,為師能解。」方琛挪了挪位置,本想離開床鋪安慰安慰徒兒,思及還沒氣消又作罷,又擺正了跏趺坐。

  「小的實在不知如何害的姑娘啊!」掌柜終於等到說話的空檔趕忙澄清。

  顏娧擰起掌柜耳朵丟至兩個男人跟前,凌厲問道:「你答應了安定公府二夫人何事?」

  掌柜一見承昀看似孱弱賊心又起,正想飛身而去,只見傲嬌男人連動都沒動,眼中異色閃耀,掌柜頹圮如喪地落坐在地上,一室內外靜默得針落可聞。

  承昀嗓音低沉如魅,命令著掌柜說道:「回答問題。」

  掌柜不再掙扎,低迷地回道:「劫下北雍皇帝派往東浀城接應安定公府大姑娘的馬車,將人送往北雍國都攬仙月,怎麼也尋不著書箋、尋不著書箋,只能...只能...不能說出名字,不能聽到名字。」

  客廂外的小廝們看著掌柜跪落在地,紛紛倒抽了口冷氣。

  掌柜竟中了魅術?這些人到底何人?

  「二夫人送了芳霏蠱作為謝禮,不得再回南楚,消失不能再出現,義安侯府要我們就近看著,不讓大姑娘有機會出現。」

  「差不多了,大致相同,這下有了人證。」顏娧拍拍掌柜臉頰,恢復了嬌俏模樣落坐回承昀身邊。

  掌柜醒神甩頭,方才發生了什麼?

  看了床上的男子一眼便失去了意識。

  瑟瑟退了好幾步,拉開仨距離,驚恐問道:「你們究竟何人?」

  顏娧順著方琛指了一圈回來身上道:「路人一、二、三。」

  「交出芳霏蠱,我考慮考慮給一條生路。」方琛遞手。

  掌柜喉間一緊,這是打劫反被打劫?

  沒好氣的撇了方琛一眼,承昀挑眉不願多說話。

  明明沒打算留人性命,這是想騙得蟲蠱?

  為了蠱蟲失了格調也無所謂?

  「客棧里有幾個來客,你比誰都清楚,勸你改了門面做正當生意,下回再遇上高手,有沒有命留著可就不知道了。」她沒好氣的回望認不出人的掌柜。

  探得她想知道的,師父既然說能解,心頭重擔又放下了一部分。

  門外小二不解問道:「安定公府大姑娘都死了幾年了,姑娘探這消息又有何用?」

  顏娧回望了躲在門後的小二,「世人總會尋找當初無法解答的疑問,如同你會看著一道料理思念親人,吃的是個念想而非求溫飽。」

  「害你差點殞命,仇不報了?」方琛對這徒兒真不甚了解。

  那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好似發泄完後,怒火也跟著揭過了。

  「不報了,真死了再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