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好酒

  「是呢!跟我嘮嘮噪噪做甚?我才七歲呢!」

  黎祈想低頭笑也不是,抬頭笑也不是,正好一高一低的夾殺,他能閃哪去笑?

  天啊!他一定會內傷......

  黎承一時間突然想不起來怎麼對顏娧說話,從來都是知於禮言於禮,普通話怎麼說?

  顏娧看了兩兄弟的神色,咯咯笑了,把半筒酒遞給黎承。「大哥哥請用。」

  黎承接了酒正思索怎麼說謝謝,顏娧又咯咯笑了,「大哥哥也喜歡自然佳釀?」

  「嗯!」黎承點頭,鼻尖靠近竹筒逆時搖晃,使得陣陣清香逸散,這才輕啜了小口,讓酒香在口鼻間纏繞一番才入腹,口中的綿甜竹香,餘韻悠長讓他沉吟許久。

  「好酒!」

  顏娧墊起腳困難的勾的他肩下輕拍了兩下,欣慰道。「大哥哥也是好酒之人,這郁離醉遇上知音了。」

  見他品酒的風雅可比一般人牛飲好上許多,對酒沒有一定的了解,還喝不出方才的沉吟,看樣子這竹韻真有勾上他的饞蟲,否則怎會破天荒要了半筒酒。

  「我就說,三哥一定會愛,三哥的藏酒種類又要多上一款了。」黎祈興奮的搭話。

  「看樣子,酒肆還沒見好,酒客倒是收了一枚。」顏娧又咯咯笑了。

  「歸武山真要起酒肆?」黎承吃驚的問。

  一座只能枯山真能改變?

  在京城也有聽聞有人花了大筆銀子買下貧脊之地,所有土地都重了荏。

  再看看這竹香芬芳的郁離醉,收下這裡可見並非突發奇想。放眼望去岩山似乎沒什麼改變,只見著不遠處似乎正在起橋連結兩端。

  顏娧認真的點頭。「是呢!明年七月應該就能見著君子笑開張。」

  這些日子莫叔已經開始規劃包廂與客座,如果能行,她還想找個說書人呢!

  「這次上山比起去年,雖風景沒兩異,卻看得出來山道修建上可下了大功夫,過些日子馬車都能順利上山了。」

  黎承方才在香絲樹上遠眺了一番,看得出來整個山路的規劃都堪比官道了,還鋪上了大小不一的岩片為底,這心用得了得。

  「大哥哥好眼力!莫叔的工事可是完美無瑕的。」看著莫叔一點一滴的完成圖面,她每天想著的都是給莫叔送上好吃好喝的,她的設計圖真的快完成了呢!

  黎承見掛著甜人的憨笑顏娧,苦笑的搖頭,方才她訓黎祈他可都看清了,這是想讓他也放下心防嗎?

  方才離去的小廝神色凝重不敢離去的模樣,不難猜測她應該是這片山林的主子,而她卻表現得像沒她相關,更不難猜她對他有戒心。

  他還能對她一個沒十歲的娃怎麼著?

  「在下黎承,天下承平。」方才黎祈才險被澆水,他想著還是越簡單越好。

  「瞧!還是大哥哥上道。」顏娧對黎祈使了個眼色。「小妹顏娧,顏色美好。」

  「到時候開張可別忘了給哥哥下個帖子,哥哥一定來。」黎承恭敬的做揖。

  「真噠?」雖說酒香不怕巷子深,可能多個常客誰不愛?

  「小妹子到時可別忘了跟我三哥要個墨寶,掛在店裡最顯眼的地方,包準客似雲來順順噹噹。」黎祈湊近以摺扇誇張的演示。

  「這小子還想埋回去不成?」黎承和煦眼裡帶著淺淺威脅,黎祈瑟縮了下。

  「哥哥沒吃到烤雞沒關係,到時來君子笑,娧兒準備冰脆雞給兩位哥哥嘗嘗。」她睨了黎祈一眼,「到時祈哥哥要是又吃獨食,也會給承哥哥再準備個坑。」

  「坑就別了吧!」黎祈哭笑不得。

  「那祈哥哥可得記得規矩。」表演自來熟她也很行的。

  黎承唇邊也捻著笑花樣道:「先備著,不聽話可以直接埋了。」

  冰脆雞?適合在盛夏里上桌的名字,他期待了。

  「聽承哥哥的。」顏娧正想聽話的福個身,才蹲不了半個膝蓋,就被扶了起來,含著責怪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

  「可不是任何人都承的起姑娘福禮的。」立秋儀態清冷不卑不亢的回視兩個不速之客,「入山應有人告知整建期間不得上山,來此做甚?」

  這穀雨也真放心就把姑娘跟陌生男子留在此地!方才不是說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少年?怎麼這會變成兩個?

  「娧丫頭!不是說不能咬文嚼字,這位姑姑嚼了不少呢!」黎祈抓到小尾巴的興奮。

  顏娧噗哧的笑了。

  「祈哥哥!你可是我身邊第一個敢跟秋姑姑叫上板的。」話畢,這假膽大居然躲到黎承身後,只露出半個頭來觀望。

  黎承還驚訝於立秋的迅捷,方才都沒注意到有人靠近,連身後的暗衛都沒給他示警,沒人沒發現?

  黎承覺得身後冒了冷汗。

  「黎某多有打擾,舍弟失禮了!」黎承又一個恭謹揖禮道,「借貴寶地埋了舍弟二日,今日來接回舍弟。」

  黎承可不敢在這蒲柳美人面前言笑,眉眼的那份沉著淡定並不一般,更別說方才這麼迅速的來到顏娧身邊,連口大氣都沒喘,還能指責他們無端上山。

  光是方才那腳下功法,即便他身後有暗衛,來不來得及救人都還是問題,他帶著黎祈更絕非對手。

  立秋看了一身土的黎祈釋懷笑了,這樣的家教法她也喜歡。「懲戒不肖子弟,相信我們家姑娘是願意的,公子無須客氣。」

  「......」

  這是訓戒孩子人人有責?黎祈一臉哀戚。

  顏娧聽完話整個笑開了,真不愧是立秋,黎承也難掩笑意。

  「姑姑!郁離醉又多醉了一人了。」

  「姑娘的郁離醉本就非黃湯可比,誰能不愛?」連不嗜酒的她都會貪戀那份綿柔竹香,何況本就愛酒之人。

  姑娘說了,目前這些三個月取出的都只是解饞,這郁離醉若能養上三年,對於身體康健有絕大幫助,不單單只是為了喜愛黃湯之人而備。

  黎承從懷中掏出了一面玉牌遞給顏娧。「娧丫頭!開張之日定下了,記得給承哥哥送帖子,拿著這玉牌送到協陽城城南陽誠胡同的黎府,我們定會前來。」

  顏娧看著上好的冰種飄花玉牌在她面前晃蕩,還真不知該不該收下,這種象徵身份的東西能亂收?

  她還在猶豫收不收時,黎祈卻一把將玉牌塞進她手裡。「娧ㄚ頭!別不識貨啊!這玉牌我家承哥哥可不隨意拿出來的。」

  這象玉牌可是見令如見人,可以見得黎承說要來送開張之禮並非玩笑。

  顏娧乾笑望著雕篆草寫體黎承的玉令,「那麼等堪輿師選好日子,娧兒會派人送上拜帖的。」

  立秋月見那篆體的玉令越發麵熟,一時間也想不起這篆刻著四方雲霞的玉令出於何方,只覺著半年後要還回去了,也不需要太上心。

  「那黎某與舍弟就此告別,謝娧丫頭佳釀。」黎承可沒打算放下手中佳釀,篤定要帶走了。

  看那怕被搶酒的模樣,顏娧嘴角抽了抽。「承哥哥,若是喜歡,就帶走吧!在酒肆開業前別太過張揚,省得給娧兒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為何?」黎承還以為酒肆開張就能暢飲了。

  「哥哥手上的郁離醉只養了三個月,娧兒希望能養上三年,即便酒肆開賣也只能少量販售,大抵還是得三年。」

  「在下明白!」

  三年呵!

  至少在協陽城這些日子有酒相伴了!

  ......

  年三十

  這日莫紹滿意的回報工程的進度提前,今年冬雪來得稍晚,大年三十才來第一場大雪,使得整體工作大幅減少了困難度。

  顏娧與大夥在後院荷花池畔一同包餃子,準備年夜飯與晚上守年夜的點心,麵粉裹著好幾人身上都是塊塊白粉漬。

  「這還是第一次這麼多人同我一起過年。」葉修樂呵的裹著餃子餡。「往年只有一池鯉魚陪我,今年可鬧騰了。」

  「是呢!這也是我第一回不在寄樂山過年呢!」立秋見了顏娧臉上又被沾了麵粉,連忙幫忙去了。

  白露與穀雨相視而笑,他倆也是第一回在山下過年,平時都是跟著小主子一同......

  實在想不出該怎麼形容裴諺,作奸犯科還不至於,俊秀是有,乖巧伶俐又像做夢,該怎麼形容不挖坑給自個跳,還跳不利索的大孩子?

  裴諺的功夫能越來越好都是一次次逃離更困難的束縛,就像這次被關在瀑布不到一個月輕功又突破一層,開心沒幾天又偷跑下山想來顏娧這。

  被一路監視的立夏在他躍進葉修宅子即將與顏娧四目相對時,一把給撈進懷裡,在顏娧目送之下又被打包回山了。

  據說,莊主有感於他輕功大有斬獲,於是加了第二套玄鐵重裝,現在又往瀑布更深一層送了。

  「諺哥哥只能在瀑布里過年?」顏娧想到前幾日裴諺絕望的神色嘴角又抽了抽。

  男孩窮養她知道,可能這麼虐孩子的可能沒幾家肯做。

  嗯.....好像還有一家,顏娧想到那個被埋土裡的黎祈。

  腦中才晃悠過黎祈,下一瞬,就傳來有人從空中掉落的聲音。

  「葉叔!魚!魚!魚!」顏娧一聽落點可能在池裡,連忙催促葉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