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請莫叔砍了幾株湘妃竹以火烤掰彎繞成螺旋狀,把葉叔酒窖里的酒餾成了竹韻香雪酒,酒母與香雪酒再到竹筒里住上二十天,才能讓縮時的竹筒酒也有這番香氣。
葉叔這會顫顫的抱著兩罈子酒,面漏驚喜連說話都不順當了。「姑娘!這不是我的酒!這不是啊!」
香雪酒哪有這等醇香?哪個大丈夫能不好幾口香醇易入喉的佳釀?
「葉叔,以後就是了!只要繼續給我酒母與香雪酒。」顏娧軟糯甜蜜的娃娃音,又攻陷了葉修。
「成!只要能喝到姑娘親釀,整個酒窖都歸姑娘了。」葉修彷佛至寶般護著顏娧給他留的兩小罈子不放。
「葉叔!我一個人做不來的。」顏娧抱了抱莫紹的脖子。「都是莫叔幫我的。」
「沒事!葉叔保你一直有人用,老莫敢膽離開歸武山,我讓人用玄鐵鏈把人綁在你院子裡。」葉修嘴上恐嚇,還是把一罈子酒遞給莫紹。
賄賂成了還怕喝不著?
「好你個老不修,為了幾杯黃湯膽敢把我賣了?」莫紹嘴上雖抱怨,還是立馬把酒收進兜里。
「莫叔!是青湯呢!」顏娧被兩人逗得咯咯笑,還沒完全酵成的酒還是略青,得上了時間才能漸漸成琥珀。
「對對對!是青湯,姑娘的酒非凡品。」莫紹深覺這趟來歸武山太有意思了!
工隊有做不完的事本就開心,每次做的又是燒腦、集思的趣味活,顏娧彷佛有出不完點子,他陪著幹活也有趣!聽著她被敬安伯府給關養到遇上公子才得出生天,這樣看來這敬安伯府是蠢的啊!
「葉叔莫叔可以放心幫娧兒也把酒樓給起了吧?」顏娧嘴角掩不去淺笑。
原本葉修莫紹還覺著酒樓沒有好酒難生存,勸著顏娧先把書院起了,吸引些文人騷客再來起酒樓,現在他們卻只想把書院拋了起酒樓。
「不就起個酒樓?那能有什麼大事?叔們會讓君子笑以最快的速度給起好了!」莫紹拍著胸脯保證。
噗哧!顏娧忍不住的笑了。「莫叔!連酒樓都給起好啦!」
「你們倆這為老不尊!」立秋好氣又好笑的聲音從田地中傳來,篝火也在這時淋上火油點著,周圍的火盆也跟著燃起,照亮夕陽後的微暗天色。「幾罈子酒就把人都賣姑娘了?」
「本就姑娘的人!」莫紹示威的展示肩上的女娃。
「是!都是!」立秋無奈的笑道。「還不吼上幾個嗓子把人都喊來。」
莫紹給了身邊人頷首示意,所有人飛也似的往四處奔馳,一柱香後,顏娧舉辦的千人宴就在篝火冉舞映色下溫馨開宴。
顏娧接手的個把月內,願意參與她發起的工事,她都管上一頓飽,因此不論男女老少能動的都來參與了,就連挖往護城河的工事也進行了大半。
看著原本面黃肌瘦的人漸漸有了人色,她覺得這些日子大夥的忙碌都值得了。
......
冬至之日蚯蚓結
清早完成立秋教予的課學後,顏娧就扒在正要上山的穀雨背上怎麼也扒不下來。
「姑娘!工地危險重重,就別為難小的了......」穀雨嘴角抽了抽。
山上的路還沒鋪好,馬車上不了,他只能像少爺這樣拎著她跑,還沒像莫叔的功力,能不慌不忙的把姑娘肩載上山。
「今天冬至,我幫莫叔帶上剛剛請秋姑姑做好的竹筒飯,還有新萃的郁離醉,年下葉叔忙,秋姑姑與白露都去新宅子幫忙,只能靠穀雨哥哥了。」顏娧盈盈水波的眸子,楚楚可憐的小手,軟糯嬌軟的祈求聲,瞅著、揪著穀雨。
滿滿的想哭啊!若非已清楚這那雙眸子後的精明悍練,可能會被這小娃給哄了。
「我想去看看山坳的引水進行得如何嘛!」顏娧緊緊的抓著穀雨不放。
自從決定要引水入山坳,山底里的整地就越發重要,沒完善的處理,一旦淤泥累積多,整個地下渠道可就完了。
「有莫叔在還需要姑娘擔心嗎?」穀雨還真後悔讓顏娧練功,這幾個月下來調息、功法、步調都有大幅進步,扒在他背上都抓不下來了。
「我就想瞧瞧莫叔怎麼解決問題??」若能把淤泥加以利用,幾個莊子的旱地改善還能加快些。
顏娧身子下降了幾寸,把腳邊的竹籃里熱騰騰的竹筒飯推到穀雨面前。「入冬了,冷得快,莫叔要得吃冷飯、喝冷酒了,莫叔好可憐喔??」
「......」這縛體術立秋姑姑怎麼就教她了?讓她能安全點扒在他身上嘛?
穀雨莫可奈何的提起竹籃道。「行吧!姑娘可得抓牢些。」
顏娧喜出望外的攀回穀雨肩上,「會的!會的!」
於是穀雨一個提氣躍上房頂往歸武山去,一路疾馳到山坳閘門正要一鼓作氣往君子笑與工坊方向去,穀雨發覺腳踝被絆住,瞬間丟開了手上東西,把後背的顏娧揣離失去平衡前讓顏娧穩穩的站在邊坡,自個栽倒失去重心滾下山坳三尺遠。
驚魂未定的顏娧站妥後,趕忙跑下邊坡把穀雨拉了上來,一頭灰土草葉的穀雨罵罵咧咧問。「什麼人裝神弄鬼?」
慌張的巡視周圍沒點動靜後,趕忙來到顏娧身邊前前後後看了遍,深怕有一絲蹭破,回去被秋姑姑扒皮來補。
「穀雨哥哥功夫好!娧兒沒事!」方才的一番驚險可開了眼界,在這十三歲的年紀可以反應這麼好,在同年齡層的孩子已屬絕佳,方才要她都不知道頭斷到那去了!
「要是莫叔,鐵定連絆人的東西都處理了,還能站得安安穩穩。」穀雨害臊的搔搔頭,跟著顏娧開始收拾滿地的竹筒。
這上歸武山這條路他也不是沒走過,怎麼也想不透為什麼會在這栽倒,終於收拾到最後一罐竹筒酒時,看到落葉底下有一隻蔫蔫揮著的手,底下還有嗚噎聲傳來。
愣是兩個孩子膽兒再怎麼肥,看到這情況也嚇得夠嗆,兩個瑟縮的退了好幾步。
分屍?
遲疑了一瞬顏娧狀起膽,不顧穀雨阻止,過去踢了踢那隻手,那隻手果真又抓住了她的繡鞋,顏娧反而鬆了口氣,活的還有什麼好怕?
「姑娘!別......」
穀雨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她毫不猶豫的提氣把那手當蘿蔔般拉拔出來。
「......」這拔出來的孩子就跟穀雨一般年紀,怎麼被當蘿蔔種在她的地界上?
「呸!呸!呸!」黎祈半截身子終於出土,努力呸出嘴裡的爛土腐葉,還沒來得及看清來救命的人,只得哀怨的央求。「好心人救人別救一半啊!能幫我拉出來?」
「不夠高......」顏娧散漫的回拿出帕子給他擦去臉上髒污。
黎祈擦去臉上大半的泥印這才看清面前的小女娃,吶吶許久才吐出幾個字。「你救的我?」
「我沒救成,只拉出一半。」顏娧與他正好四目相望,而他還有大半截在土裡。
「......」是不是哪裡不太對?應該不出八歲的女娃,面不紅氣不喘的把他從土裡拉出半截,而他方才還是耗盡了全力才抓住一隻腳踝。
「你種在土裡能長出什麼?」顏娧眨巴眨巴的看著還卡半截不出來的人。
「人篸、靈芝、雪蓮。」黎祈玩笑的回。「施什麼肥得什麼栽。」
顏娧回頭看了穀雨,果斷的說「穀雨哥哥把他種回去,我們回家拿肥。」
「好咧!」敢跟姑娘裝?穀雨回得那叫乾脆利落。
「別啊!小姑娘家家的,真要把我種回去?」黎祈只差沒求人了。「種瓜得瓜,種人得人沒聽過嗎?」
從小到大哪時候受過這等待遇了?被三哥埋土裡就算了,拔出來還要種回去?
「是哥哥太離奇!我想種看看。」顏娧憨笑著,裝啊!讓你裝個夠。
「別啊.......」黎祈竭盡全力的抓住穀雨,能眼睜睜看自個再被種回去嗎?「我不離奇!我是黎祈。」
「......」有那麼怕?口齒不清呢!
顏娧留下了一個竹筒飯與一筒酒,把竹籃交給穀雨。「穀雨哥哥,別管他離奇不離奇了,先送去給莫叔吧!娧兒這邊等你回來接我。」
「把你一個人跟他留在這?」穀雨可不敢。
顏娧睨了大半截還在土裡的黎祈。「他還能做什麼嗎?這麼個氣索神蔫,半截入土的人還能害了我不成?」
「......」這滿滿都是淚了啊!的確半截入土了啊!
「我會被秋姑姑打死的!」穀雨如波浪鼓般搖頭。
「那你再把他種紮實點,等你回來再挖出來。」顏娧定定的再遞竹籃出去。
「這倒是可以!」穀雨沒思索把他周遭的土給踩紮實了。
「......」有沒有問過本人意見啊?
「好咧!」穀雨提起竹籃不放心的交代。「姑娘別走遠了,我馬上回來。」
「不走!我要澆水看他長什麼。」顏娧咯咯的笑著,揮著手讓穀雨趕緊出發。
穀雨頷首後提氣往君子笑方向去,顏娧才回頭尋找的山芋葉,屁顛屁顛的往山坳里荷滿水走回他身邊,那小手抖得黎祈發顫,難不成不長出點東西還沒完了?「小姑娘別啊!」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