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凌晨。
天蒙蒙亮。
「陛下,不......不好了!」
「陛下,大事不好了!」
「......」
楊廣還在睡夢中,忽然聽到這驚懼的聲音,還有四周兵馬走動的聲音,當即驚醒,如臨大敵,而後將隨身的寶劍緊握。
魏氏等幾個宦官驚慌的進來。
噗通!
直接跪在了地上。
「陛下,臣失職啊!」
「昨天臣一直在兢兢業業的阻攔消息傳播,但不知為何,天一亮,整個中軍的士兵都知道了,他們......他們北營鬧事了!」
「部隊裡面有壞人吶!!!」
「......」
魏氏等幾個宦官聲淚俱下,控訴著,哀求著。
楊廣聽到只是鬧起來,心神一松。
將手中長劍放下,想了想,又拿了起來,重新換了套軍裝,赤色戰袍,持劍走出了軍帳。
他倒想看看,究竟是誰在鬧!
剛走出軍帳,就看到沈光一身戎裝站在軍帳旁,警惕的望著四周,劍已出鞘,霞光下,泛著紅芒,如鮮血噬人。
從聽到軍隊鬧事,沈光就連忙趕到了楊廣所在的軍帳前,嚴陣以待。
楊廣的臉陰了下來。
他這麼相信沈光等人,讓他們嚴查了一天,就給了這麼一個結果?
這次還僅僅是鬧事。
那下一次會不會是營嘯?
再下一次是不是要直接造反,取他首級?
他對禁軍非常非常的失望!
不過。
為帝者,喜怒不形於色。
楊廣很快就調整過來,下令道:
「立即派兵去鎮壓鬧事者,但凡有抵抗者,格殺勿論!」
「同時嚴查此事,定要將肇事者揪出來!」
「還有......」
「將全軍聚集起來,他們不是想知道嗎?那朕就讓他們知道,朕親口告訴他們,這次戰爭究竟意味著什麼!」
事到如今。
楊廣也徹底豁出去了。
原本他還想著將那份檄書掩蓋下來。
但既然已經傳遍了。
那就沒有遮掩的必要了,而且越遮遮掩掩,越會動搖軍心。
作為一軍統帥,楊廣分得清輕重。
「諾。」
沈光抱拳,帶人離開了。
楊廣長身而立。
眼中充滿著冷傲和自信。
他無所畏懼。
他要將這次的鬧事,變成一個提升士氣的機會。
「你們都想看朕的笑話,都想要拖延朕的時間,但你們又如何知道,當一個人的境界足夠高時,一切麻煩都會變成機會。」
「曾經,朕不懂!」
「但現在,朕懂了!!!」
......
長安,唐國公府。
大堂內。
李淵,竇威,任瑰分次而坐,每人手裡都拿著一份檄書,一份剛剛從遼東傳回來的檄書。
李淵雙眸開明,沒有一絲縱情酒色的模樣。
他這些年一直在韜光養晦。
高坐其上。
李淵將這份檄書來來回回看了數遍後,忍不住問道:「竇威,任瑰,對這份檄書你們有什麼看法,楊廣他究竟藏有什麼禍心?!」
這份檄書來的猝不及防。
即便以李淵的老謀深算,都完全看不透其中究竟藏有什麼玄機。
竇威和任瑰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他們同樣看不出其中含義。
這片檄文通篇都是在誇大靺鞨的戰力,裡面的一些描述已經有些駭人聽聞了,而且裡面還營造出了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迫感。
仿佛不勝,將國將不國。
隋廷不復。
兩人無論怎麼看,都感覺這不是隋廷會寫的檄文,反倒像是靺鞨給自己寫的,自娛自樂,誇誇其談。
李淵一臉憂色的再問:
「你們可否聽說過靺鞨,它真的有這麼強?」
「難道,我隋廷真的危矣?」
竇威拱手:「唐國公,你就不要杞人憂天了。」
「或許靺鞨的確有一些實力,也真的會幫助高句麗,但高句麗所在地方,原本就環境苦寒,糧食生產不易,現在又增添了靺鞨大軍,恐怕根本不用打,多耗幾天,自己就崩潰了。」
任瑰也是苦笑。
他實在是想不出這份檄文是出自誰的手,通篇都在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跟以往隋廷正義凜然的征伐檄書完全不同。
而這,竟然還能傳的滿城皆知。
難道隋廷對朝堂的掌控力已經變得這麼弱了嗎?
「國公,這篇檄文真的是從遼東傳回來的?」
李淵點了點頭:「千真萬確,而且不止是一人,長安、洛陽有名的大門大戶都收到了這份檄書,甚至就連一些小城鎮都有傳言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
「這是有人在為這次戰事造勢啊!」
李淵滿臉愁絲。
不知道他是在為自己憂愁,還是在為隋廷憂愁。
造勢?
竇威眉頭一皺。
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楊廣,不過在他看來,楊廣雖然好大喜功,但還不至於這麼昏庸吧?畢竟真的效果不大。
甚至只有反作用。
但一想到近些年楊廣的動作,他又心頭微動。
沒準還真是楊廣做的。
多年的順風順水,早就讓楊廣迷失了方向,滿腦子都是文治武功,標榜秦皇漢武。
本以為前兩次的失利會讓楊廣清醒,結果反倒是變本加厲。
昏招迭出。
妄想誇大高句麗的實力,從而來洗刷前兩次的失利。
這動作未免太過下乘。
竇威滿心不屑。
李淵再問:
「那這份檄書,我該怎麼處理?」
「不管不顧,還是假借他人之手,推楊廣一把?」
任瑰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反問道:「那要看國公自己作何選擇了,是想要繼續隨波逐流,還是想力挽狂瀾,救萬民於水火?」
「但無論國公做什麼選擇,臣都緊隨國公左右!」
「臣竇威亦然!」
任瑰和竇威朝李淵一拜。
李淵臉色大變,一臉戚色的怒罵道:
「你們兩人這是何意?」
「這是要將我李淵放在火上烤啊!」
「你們這是要將我李淵置於不忠不仁不義啊!」
嘴上說著,李淵卻順手將兩人託了起來。
「主公。」
「主公。」
李淵輕嘆一聲,仿佛不堪其重。
「唉,孤為之奈何?」
「臣以為國公當務之急,應離開長安,謀取兵權!」
「孤應以何理由離都?」
「討伐賊寇!」
「天下賊寇何其多,孤又當去何處?」
「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