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微微額首。
冷冷道:
「既然你已經認罪,那就不用朕再多費口舌了。」
「來人!」
「將魏氏拖下去砍了!」
說完。
楊廣就將目光移開,批閱起了奏摺。
完全無視了下面的魏氏。
魏氏直接人傻了。
他瞪大著眼,還處於狀況之外。
這什麼情況?
怎麼不按常理出招?
以前楊廣雖然也會動不動說砍頭,但在真動手前面,會說一下犯了什麼錯,他也就順著為自己辯解,而且基本上都會成功。
但這次。
楊廣完全沒有這個想法。
直接大手一揮,就吩咐門外的侍從動手。
毫無徵兆。
毫無理由。
沓沓沓!
門外響起了侍從行進的腳步聲。
魏氏抬起頭,用餘光瞥了一眼楊廣。
只見楊廣端坐在位置上,認真的批閱著奏摺,完全沒有要再理會自己的樣子。
冷漠的可怕!
魏氏終於開始慌了。
他感覺到不對勁,楊廣這次仿佛是真的動了殺心。
他以頭搶地,悽厲的大吼:
「陛下認為臣有罪,那臣就一定是有罪!」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臣心中困惑,臣臨死前,想知道臣究竟是犯了什麼錯,以至於陛下想要殺臣,陛下能否讓臣死個明白?」
「臣惶恐!」
楊廣抬起頭。
望著魏氏,眼中滿是不屑。
哼道:
「事到如今,你竟然還想狡辯?」
「看來你所犯的罪,比朕知道的還要多,也罷,朕就給你提示一下,讓你死也瞑目!」
「君臣一場,朕也不是不念舊情!」
「內史舍人元敏,虎牙郎將趙行樞,鷹揚郎將孟秉,符璽郎牛方裕,直長許弘仁,醫正張愷,勛侍楊士覽,這些人你都認識吧?」
「至於原因,你已經明白了吧?」
聽完。
魏氏的臉色徹底變了。
這些人他自然知道,而且跟他都關係匪淺,基本上都是他提拔上來的,但這事朝中基本沒有幾個人知道,陛下怎麼會得知?
一想到楊廣的寡恩薄情。
魏氏的身子就不由害怕的顫抖起來。
他眼珠飛速的轉著。
最後。
砰的一聲,直接雙手伏地。
聲嘶力竭的大吼:
「陛下,臣絕對沒有結黨營私!」
「這些人都是朝中的忠良之士,而臣知道朝中有奸妄,而且勢力極大,怕陛下形單影隻,這才暗中為陛下擇選人手。」
「臣真的沒有私心啊!」
「而且......」
「臣只是一個宦官,所有的權勢都來自陛下一人,又哪敢去做對陛下不利的事?臣就是有這個賊心,也沒有這個賊膽啊!」
「臣冤枉啊!」
魏氏在地上大吼,表情異常動情,仿佛真的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然而。
楊廣早已經看破了魏氏的真面目。
根本不為所動。
不過。
他卻是對魏氏說的朝中奸妄很感興趣。
畢竟,他知道的也就一個。
李淵!
至於其他的,他還沒有眉目。
他故作疑惑道:
「朝中有奸妄?朕怎麼不知道?」
「你且說一說。」
「朕倒想聽一聽,你這狗嘴裡能不能吐出象牙,若是敢在這裡胡言亂語,中傷忠良,那就別怪朕刀下無情!」
楊廣的話一說出。
原本還在哭訴的魏氏瞬間安靜了。
他低垂著頭。
眼中已然絕望。
他知道。
他完了!
他只是一個宦官,雖然有點權力,但跟朝中這些大臣,完全不能比,這話口一開,他就跟朝中的大臣形同陌路了。
但他沒有選擇。
他想活!
魏氏在腦海中思量了一下。
咬牙道:
「陛下,朝中對陛下不滿者眾多,而這裡面主要有兩個地區,一個是關中,一個是江左!」
「關中現在以李淵為首,他們早就有了不臣之心,而且私底下在太原等地,養匪自重,借著剿匪之名,多次向朝廷索要錢糧,大肆徵兵,廣結朋黨。」
「而江左則是蕭銑(xian)在秘密活動,據臣所知,他已經跟江南地區不少官員勾結,暗中籌備糧草、兵甲,如今已經小有氣候。」
「朝中不少官員都知道這些,只不過他們向上稟報時,都選擇含糊其辭,語焉不詳。」
「臣為了以正聖聽,才在朝中廣結忠良,為的就是以防陛下被矇騙,而這些信息,臣最近正在整理,只是還沒有整理完畢,就被陛下問責。」
「臣實屬冤枉啊!」
「臣對您一直是忠心耿耿,沒有二心。」
魏氏聲淚俱下的哭訴。
楊廣深深的看了魏氏一眼,他覺得魏氏沒有說謊,因為現在他已經表明了態度,一定要殺了魏氏,他犯不著為了這兩人,罪加一等。
李淵,他知道。
甚至已經派王威和高君雅前去監視。
但蕭銑,他是真沒有想到。
前朝餘孽,竟還賊心不死,妄圖東山再起,而且竟還真的讓他起了勢,他若是沒有記錯的話,蕭銑現在還只是一個縣令。
楊廣眼中寒意逼人。
他原本以為,朝中也就李淵心懷不軌,卻是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天下想要謀反的人,竟有這麼多,前有楊玄感,李密,現在又有李淵,蕭銑。
天下想造反的人何其多啊!
楊廣心中怒意滔天。
不過。
他忍下來了。
他現在沒有時間去理會這兩人,現在當務之急是解決突厥的事,等到北邊的事情平定,他再挨個處理李淵和蕭銑。
想造反?!
那是痴心妄想!
楊廣虛眯著眼,在魏氏身上來回掃動,仿佛對他的話充滿了不信。
質疑道:
「魏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污衊朝中重臣!」
「你可知那是死罪!」
「李淵是朕表兄,而蕭銑則跟蕭皇后有血脈關係,你這是在挑撥離間,朕若是信了你,豈不是要手足相殘?」
「你這是置朕於何地?」
「你讓朕如何能信你?」
聽到這話。
魏氏臉上更加委屈。
他所言,真的是句句屬實。
沒有一句假話。
他哭喪著臉,說道:
「陛下,你一定要相信臣啊!」
「臣所言皆為實話,臣就算是欺騙天下人,也不敢欺騙陛下啊?」
「陛下,臣真的冤枉啊!」
「......」
魏氏跪在地上不斷的哀求。
他真的不想死。
楊廣雙眼微闔,眼中的冷意越來越濃。
突然。
楊廣陰冷的道:
「朕不信。」
「除非你替朕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