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回憶起幾日前，李飛和張平的反常舉動。
按理說。
這一個是平平無奇的凝氣境二重，哪來的膽子橫穿魔骨林。
另一個是鎮魂司玄級鎮魂使，怎麼會蠢到帶著一群人橫穿魔骨林。
除非是他們本身有把握可以安全通過魔骨林。
而這種把握，必定和魔骨林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十方想到此處，不禁遍體生寒。
因為他只想到一個結果。
鎮魂司、周家商會、魔骨林都脫不了干係。
「大人是個聰明人。」林焉焉笑著，繼續奉茶道：
「這清月城的修煉資源，原本是由五家商會共同經營，各自為業，可這短短一年的時間，五家商會就剩下周家商會一家了。」
「周家商會吞併了其他四家所有資源，甚至他們的上家都不敢來這清月城買賣，周家索性招納了一批修士，成立往返清月城的護衛商隊，以便去周邊城鎮取回資源。」
「鎮魂司參與其中？」十方回頭看了眼清月城。
林焉焉目光聚焦在十方臉上：「大人，奴家可沒說這麼說呢。」
「你知道，不說的後果。」
「奴家只是聽說，一年前清月城鎮魂司前往清剿魔骨林魔化妖骨，戰了一月，清月城鎮魂使、鎮魂力士幾乎全滅，在那之後，何不可登上了清月城鎮魂官的位置，魔骨林的勢力也一天比一天強大。」
「直到周家商會壯大成了清月城第一商會，這魔骨林如今已是片禁地。」
十方笑了笑：「你知道什麼樣水，倒影是最清晰的嗎？」
林焉焉不知為何十方突然這麼說，只好茫然搖頭。
「是渾水。」
十方背手站在船舷處，白月江上明月倒影被花船激起的漣漪拍得粉碎：「這清月城的水，還真是渾。」
林焉焉陪笑道：「大人，你可不是水利官。」
「現在輪到我了。」
十方此話一說，林焉焉心裡咯噔了一下。
交換情報只是她隨口一說，沒想到十方來真的。
「大...大人，我看不必了吧。」
「欸，我這個人重誠信了，說交換就交換，反正不要錢。」十方大方回應。
「可是大人....」
林焉焉實在不想聽個什麼情報，天涯幫每天的情報她都背下來了。
而且他們的情報覆蓋了整個青玄大陸。
這長夜漫漫，難不成干聊天？
林焉焉實在不解。
「沒什麼可是，長夜漫漫....」十方重新坐下，端起茶又飲了一杯：「不聊天多可惜。」
「大人....是不是聊天才可惜？」
林焉焉撇過頭，她不想讓人看出她眼神里的失落。
「不聊天....能幹嘛？」
林焉焉實在說不出口，良久之後：「奴家聽就是了。」
「這就對了嘛。」十方笑了笑：「你們是不是一直在調查邊陲的事情。」
此言一出，林焉焉眼睛露出一絲震驚。
天涯幫確實是有派人去平安城，只是一直沒傳回多少消息，最近一次傳回的消息，是平安城鎮魂官吳大用死了，而且是被皇城天級鎮魂官伍尚風一招秒殺。
死得真冤。
更重要的是，平安城的紅樓被毀，所以天涯幫已經把平安城的據點給撤了。
這種邊陲小城一年半載都傳不回一點有用消息，留著也沒多大用。
只是，十方怎麼知道？
「確實調查過，只是一直沒能得到有用的消息。」林焉焉回答道。
「所有的紅樓都是你們天涯幫的聯絡據點吧。」十方解答了林焉焉心中疑惑。
林焉焉愣了下，這也不算什麼秘密，但還是點頭。
「平安城紅樓的翠紅也是你們天涯幫的人吧。」
林焉焉繼續點頭，這也是公開的秘密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海天幫，你們知道吧。」
「知道，可他們在一個月前不是被鎮魂司給剿滅了？只有傳聞海天幫幫主之子風凌雲僥倖逃脫。」
「不對。」十方淡淡說道。
林焉焉臉色逐漸凝重，因為她發現，十方好像知道更加詳細的內幕。
「海天幫不是被剿滅了，而是自己消失了，而且同樣和登仙大會有關，一把從天而降的法寶，可能還和皇城有關，和陛下有關。」
林焉焉臉色唰的一下發白，毫無血色。
她的呼吸急促起來，伸手掐滅了桌上的燭火，再一揮手，整條花船的燈籠全都暗了下來。
江面上，一片黑暗。
只有林焉焉壓制不住的粗重喘息。
「你要害死我！」林焉焉咬牙，一把掐住十方胳膊：「這平安城的事可以說，皇城、陛下的事豈能亂說？」
天涯幫惹不起鎮魂司，同樣也惹不起皇城四家八族，更惹不起陛下。
只要陛下一句話，整個青玄大陸的天涯幫都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關燈幹嘛，我們在江面上呢。」十方聞著林焉焉頭上香味，胳膊被掐紅了也沒喊疼：「我只是稍微表達一下自己的誠意。」
林焉焉收回了手，嬌嗔道：「你別害我，討論陛下的事情，十個天涯幫都不夠滅，要從我清月城花樓傳出去，你就等著為我收屍吧。」
「怎麼，這麼快就把身體所有權交給我了？」
林焉焉臉頰一紅，粉拳落在十方身上。
「別胡鬧，你說那天降法寶是什麼時候事情。」
林焉焉強壓心中的驚慌，陛下的事宜雖不可談，那天降法寶卻是一筆巨大的買賣。
「你就不怕我是瞎編的？」
黑暗中兩個人貼得更近，偌大的花船就算只有兩人，這花船就算在遠離清月城的江面上，兩人也像說悄悄話一般，不敢大聲。
「大人不像是開玩笑之人。」
其實十方並非胡說，他只是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串聯起來。
而且他發現，越是串聯，思路越發清晰。
苦於身邊無人。
如今月下美人，實在是想傾述一番，同時也有人幫自己分析分析。
「海天幫在登仙大會之後，得到了一柄從青玄天掉下來的劍，這把劍會蠶食擁有者的修為，這導致了海天幫內部出現了嚴重問題，最終走向滅亡。」
林焉焉正襟危坐，仔細傾聽，生怕漏掉一個字。
十方繼續說道：
「但這把劍最後還是認了風凌云為主，整個海天幫就剩下了他一個人，但是為了不走漏風聲，他想到了一個越俎代庖的辦法。」
「什麼辦法？」
「他找了一班山賊代替海天幫幫眾，然後又引來鎮魂司，造成了一種鎮魂司剿滅海天幫的假象。」
「既是如此，他為何不讓自己也消失在這假象中，從此隱匿身份豈不是更好？何苦要捏造自己遁逃之事，引得鎮魂司四處發布懸賞令。」
林焉焉不解問道。
十方尬笑道：「可能....他怕有人搶他地盤，日後回來好重新坐上海天幫幫主之位吧。」
「那這與皇城又有何關係？」
林焉焉剛一問出口，就後悔了。
這回算是主動爬上了十方的賊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