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王府
「子曰:百善孝為先。」
「子曰:孝子之事親也,居者致其敬,養則致其樂,病則致其憂,喪則致其哀,祭則致其嚴……」
「相公,相公……你先等等,等一下!」
湛王抬眸,「做甚?」
還問她作甚?這話該是她問他才對吧!
大早上剛剛睡醒,他二話不說,捧著一本書就對她開始念起來。這唱的是哪出?
「相公,您老這是要……要自醒?然後要我監督是嗎?」容傾盯著湛王問。
自醒什麼的,自然是好事兒。懂得自醒才能有進步嘛。只是,這一開口就是孝道……這畫風,怎麼跟湛王這麼不搭調呢?
湛王聽了,看一眼容傾肚子,不咸不淡道,「教兒要趁早,我這是念給他聽的。」
容傾聽言,眨巴眨巴眼兒,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原來是做胎教呀!
不過,上口就教孝道……他這是迫不及待的等著孩子孝敬呢?還是……警告?
而兩者之間,容傾只感是後者。絕對不會是前者。不提湛王曾說出不要孩子的話。就眼下,他做『胎教』這眼神……完全是訓下屬。
「相公,他(她)才剛剛兩個月。你現在就開始訓……不,現在就開始教是不是太早了些呀?」
「你想說本王現在說教是浪費唇舌?」湛王眉頭微皺。
確實是這樣。不過……
容傾嘿嘿一笑,拉著湛王的胳膊晃了晃,「怎麼會是浪費唇舌呢?嚴父慈母,教育孩子就是要這樣才行。我剛剛說早,主要是擔心累著夫君。」
這話,信她才有鬼。
「本王覺得一點兒都不早。」
「這樣呀!那就聽夫君的,現在就開始教導。不過……」容傾看著湛王,笑眯眯道,「夫君,這個孝經您大概要念多久呀?」
「永久!」
容傾:……
「這個,夫君呀!只念孝經會不會單一了呀?」
「不只念孝經,難不成要只念小畫本嗎?」
容傾嘴角歪了一下,麻溜擺手,「還是只念孝經的好。」
湛王點頭,「王妃也贊同就好。從現在開始教導,省的他長大跟本王一樣。」
湛王這話說的……讓人心裡怪不是滋味兒的。
「夫君,我們又不會是那極端性的父母。所以……」
「誰說不會是!」
容傾自然不是那極惡的母親。但,湛王卻一定會是那極嚴的父親。
「你看著本王像是一個慈父?」
「呃,這個……」
看容傾傻愣的模樣,湛王輕哼一聲,放下手中書,起身下床,「起來吧!該吃飯了。」說完,大步往外走去。
容傾看著湛王的背影,長嘆一口氣,摸摸肚子,「小球球,你爹爹又開始刮邪風了。」
如此發奮(憤)做一個父親真的好嗎?
「不過,你爹這樣也是因為第一次做父親的緣故,有些緊張無措,還有些不開竅。所以,我們就順著他吧!」誰讓他很多時候也跟個大孩子一樣呢!
容傾說著,嘴角揚起一抹淺笑,「說不定,不等我們聽厭,你爹自己就念煩了。」
孝經,孝道什麼的,兒時就要會讀,少時就要會背的東西。可是,湛大王爺卻直到現在,還在捧著書念。由此可見,他對這類東西的不屑一顧。如此……
唉!
如此教導兒子,也是在難為自己呀!
對於湛王如此做法,不看好的不止容傾一個。還有……
凜一對著凜五如是道,「考王妃三從四德,教小主子孝道!主子也挺不容易的。」
凜五聽了,看凜一一眼,這話說的,怎麼聽著像是調侃呢!
不過,凜一的話倒是也實在。對王妃和對小主子,主子確實是又師傅又當爹的。
只可惜,主子的為師的水平實在是不咋地。在教導王妃的事情上就是一個例子。
三從四德什麼的,沒把王妃教會,反而把自己給繞進去了。不過,在教導小主子的問題上,主子應該能守住自己的陣地……吧!
顧家
傷的不輕,卻也未觸及要害。繼而,在第二天,吳月兒既醒了過來。
「醒了!感覺如何?」顧老夫人坐在椅子上,看著臉色長白的吳月兒清淡道。
「外祖母……」略顯吃力的輕喊一聲,隨著紅了眼圈,眼淚流下,嗚咽著哭了起來。
跟受傷的小動物一樣,模樣甚至可憐。
「古嬤嬤!」
「老奴在!」
「去請大夫過來!」
「是!」古嬤嬤領命,疾步走出。
吳月兒拉著顧老夫人的手,眼淚不止。
父母雙亡,孤苦無助,吳月兒的情況確實令人堪憂。
「因為其父跟其母,均是因為惹到湛王府,才遭遇不測的原因。致使吳月兒在吳氏族家的日子很不好過。」
「受盡苛待不說,還接連不斷的被人算計。現,連放蕩,不檢點勾引堂哥的名頭都出來了。」
「所以,吳月兒會冒險來京城,也確實是在吳家待不下去了。」
「還有這次廟堂遇襲,或跟吳家人脫不了關係。」
雖未查探,但卻不由猜測。因為吳家確實有這麼做的理由。
雖然吳月兒父母確實不在了,但吳月兒的舅舅還在。縱然關係也大不如從前。但……
誰有能保證,他們絕對不會護短呢?
若是顧盛知道吳家這等苛待吳月兒,萬一惱火。那……吳家還真是承受不住。如此,心虛使然,為避免多惹麻煩,對吳月兒痛下殺手也不無可能。
顧盛聽了,神色淡淡,看著顧廷灝道,「這些她都與你祖母講了?」
顧廷灝點頭,「哭訴了一些。」
「訴苦之後呢?」
「求祖母再護她一次,給她尋一處宅子,讓她有一個安穩,除此再無所求。」
這要求聽這著,倒是不算過。
顧盛垂眸,什麼都沒說。
顧廷灝靜默,也不再多言。
這件事兒,一切看顧老夫人。
良久,顧盛忽而想到什麼,抬眸,看向顧廷灝,「聽說,你房裡的一個妾室有身子了?」
這事兒,齊氏(顧盛之妻)昨日已經知曉。如此,顧盛知道也一點兒不足為奇了。
顧廷灝聽言,點頭,「是,還不足兩個月。」
「這事好事兒。」
「嗯!」
「孩子出生之後的事,都想好了嗎?」
顧廷灝頷首,「父親放心,兒子知道該怎麼做。」
顧盛聽了,沒再多言,「去忙吧!」
「好!」
顧廷灝起身離開,顧盛繼續看著手中書,看的很是入神。然,一個上午卻都定格在那一頁,不曾翻動。明顯心不在焉!
***
每日兩次,早上起,晚上睡,湛王必念一遍。
早起,容傾聽到這個清醒的總是比平日更快。而晚上……
湛王剛起頭沒念兩句,容傾這邊就呼呼睡著了。
看著瞬時酣睡的人……
吱吱吱!
湛王咬牙的聲音。
容傾如此反應,湛王當即決定,把晚上那一遍改為中午。
「子曰:百善孝為先。」
「子曰:孝子之事親也,居者致其敬,養則致其樂,病則致其憂,喪則致其哀……」
「惡……」
剛起頭沒念兩句,容傾就吐了。
「王妃……」麻雀給容傾輕輕拍著背,臉上滿是擔心,這害喜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呀!
看著對著痰盂兒吐的一塌糊塗的容傾……湛王看看容傾剛吃了一半兒的蘋果,再看看手中書,嘴巴微抿。感覺這次不是吃吐了,而是聽吐了!
「水……咳咳……」
青安趕忙把水遞上,容傾漱過口,感覺好多了,起身,在湛王身邊坐下,擦擦嘴巴,「相公,你繼續念。」
「還想聽。」
「嗯嗯!」
「可本王不想念了。」說完,湛王放下書,抬腳往外走去。
「相公,你去哪裡呀?」
湛王不說話,繼續往外走。
「相公記得回來吃晚飯呀!還有……那偷窺婦人生孩子的事兒,咱就別再做了,知道嗎?」
容傾話出,湛王腳步凌亂了一下,隨著轉身,瞪眼。
容傾正色道,「我這可不是小心眼善妒。我主要是擔心,人家也許本來挺順的,結果一抬頭看到你,一下子就嚇的……」
「也許本王該接著念孝經。」
湛王話出,只見,容傾小手搖擺,小臉堆滿笑,溫柔明媚道,「相公慢走,相公記得早點兒回來喲!」說完,不待他開口,一溜煙去了內室。
湛王看此,冷哼一聲,「凜五!」
「屬下在!」
「如何緩解害喜的方法可找到了嗎?」
凜五:……
咱表情跟心理能否保持一致呢?您這樣橫眉冷目的,還惦念著這事兒……不要太紙老虎了!
「為何不說話?沒聽到嗎?」
「不!」凜五忙道,「回稟主子,屬下昨日連夜翻看了醫術,根據醫術上所言,女人有喜害喜,此乃一個必經的過程,這是孩兒在腹中……」
洋洋灑灑的,凜五說了一堆。湛王聽完,得出一個結論,只能受著,別無他法。
見湛王看他的眼神,溢出一點暗火,凜五馬上閉嘴,知道他廢話多了。
「凜五,本王看你最近是……」
眼見那個罰字要出口,凜五趕忙開口,欲求一個將功補過,「主子,雖然害喜之症屬下無方可解。不過,屬下在探究的過程中,順勢透徹解了一下其他。現已確定及肯定,女子在有身子滿三個月之後,就可以……」
巴拉巴拉又對著湛王低語了不少。
說完,退開,而後……呃!
不妙的發現他家主子臉色貌似更難看了。還有那個眼神,剛才只是點點暗火,而現在,已是森森烈火了。
如何能不火?
凜五若是不說,湛王本以為兩個月以後就可以行魚水之事了,只要小心一些,克制一些,忍耐一些,再別想著過癮和頻繁這些。那麼,就不會有事兒。沒曾想……
凜五一番話,直接的戳破了湛王的蠢蠢欲動,已快滿溢的慾念。
在湛王毫無防備時,給他大大澆了一盆冷水。
原來今天不會是他的好日子,而是要等一個月才是。一切都是他想太多了而已。
看著湛王難看的臉色,凜五心裡突突,腦子裡蔓過各種念頭。然,一時仍不明,他又哪裡錯了捏?
抹汗!自王妃有喜之後,主子的越發的喜怒無常了。
「王爺,皓月攝政王來了。」
護衛的話打破了壓抑的氛圍,湛王收回視線,「帶他去書房。」說完,往書房走去。
「是!」護衛領命,疾步走開。
凜五吁出一口氣,疾步跟上湛王腳步。決定,最近還是少說話為好。
***
看到鍾離隱,湛王還未開口,就聽……
「鍾離翼並非鍾離謹的兒子。」鍾離隱看著湛王直接了當道。
皓月皇室機密,鍾離隱就這樣輕易吐露出來。
聞言,湛王眼眸微縮,「確定嗎?」
「很確定!」鍾離隱緩步走到湛王跟前,看著他,凌然道,「別的事兒,我或許跟你虛虛實實。但現在,關係到容傾,我不會跟你逗悶子。」
湛王聽言,凝眉。
鍾離隱話里的不規矩,湛王已沒心思跟他計較。
鍾離翼若是鍾離謹的孩子還好。若不是……
「是誰所為?」
鍾離隱道,「不是別人,正是鍾離謹自己。」
自己謀劃讓南宮紫懷了他人的孩子,無所謂的幫著別的男人養著孩子。不可否認,鍾離謹為了那個太子之位,也做了不少的努力。
「這件事兒,你倒是藏的夠緊的。」湛王看著鍾離隱道。
鍾離謹的勢利已被分解。可這件事兒,湛王派人下去,卻仍未探到分毫。如此,不用說,是誰在隱著不言而喻。
鍾離隱淡淡一笑,也不否認。而他為何這麼做,他就是不說,湛王也完全想得到。
鍾離翼並非皇家血脈這件事,就當下局勢來說,瞞著比鋪開更有益。
鍾離隱需要一個傀儡,而鍾離翼最是合適。
一旦鋪開的話……又是一場波動,且不免有人會想這是鍾離隱不容人,想自己稱帝,而居心謀劃的一個陰謀。
「這件事,完顏千華可知道?」
鍾離隱搖頭,「至今未能確定。不過,我想她十有*是知道的。」鍾離隱涼涼道,「完顏千華在皓月盤踞十多年,其滲透力比我有過之而無不及。這種事兒,我既能知曉。那麼,她沒道理不知道。」
湛王聽了,皺眉,眼底神色風雲變幻。
「雲珟,容傾有喜這是喜事。不過……為了安穩期間,你最好還是徹底的查探一下比較好。防止任何一個萬一的發生。」鍾離隱肅穆道。
這種關心,是逾越。不過,卻跟湛王不謀合而。
抬眸,看著鍾離隱道,「完顏千華暗隱潛藏的勢利可都清除了?」
「正在剔除。不過,感覺仍不徹底。」
誰是完顏千華的人,沒有一個確切的名單。誰還潛藏在眼前,無法一眼看出。所以……知道一些人的存在,卻一時無法完全的清除,需要一定的時間。
而在清查的時間內,不安定的因子說不定就會鬧出什麼事來。
***
「我有點兒困了,你們先下去吧!」
「是!」
麻雀青安領命退下,屋內靜下。
容傾卻沒有躺下,而是起身往窗前走去。少時,一個紙條透過窗戶的縫隙遞進來。
容傾看到眼帘微動,隨著伸手拿過,展開……
看到上面內容,眉頭瞬時皺起。少時,抬眸,「無雙!」
「在!」窗前,無聲幾不可聞的聲音入耳。
「告訴龍衛不用再往下查了。」
「是!」
「還有,告訴他們,關於這次查探的結果,希望他們能徹底隱下。不管是陌皇爺,湛王,還是容逸柏都不要告知。」
「是!」
「下去吧!代我謝謝他們。」
「是!」無雙應,隨著抬步離開。
完全靜下,容傾點燃一根紅燭,把那一張紙條放上,靜靜看著它化為灰燼。
跳躍的火苗,清晰映照出容傾眼底的厚重,還有一抹不安。
馨園
早起
「公子,陌皇爺走了!」
聞言,容逸柏轉眸。
祥子表情微妙道,「陌皇爺說,公子不用高興太早,他只是暫時離開,還是會回來的。」
這句話,容逸柏表示沒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