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王府
「今天是王妃母親的忌日,王爺同王妃和容公子一起去廟堂祭祀去了。」侍墨稟報導。
完顏千華聽言,挑眉,清清淡淡道,「雲珟還真是夠有心的。」連對先帝都極少去祭祀的人,現在竟然主動去祭拜一個卑微的侍郎夫人。呵呵……
對先帝尚且如此,對她這個娘……
她若是不在了,雲珟定會舉杯慶祝吧!
完顏千華想著,淡淡一笑。所以,為了不讓自己屍骨無存,有些事兒已容不得她收手。而她,也沒想過收手就是了。
拿起手邊一本書,完顏千華靜靜躺在軟榻上翻看,悠然閒適。
侍墨看此,放輕腳步,默默走出屋子。
「你去用飯吧!這裡我和侍畫守著。」侍琪看著侍墨,輕聲道。
侍墨點頭,抬步走出院子。
侍畫,侍琪靜靜站在門口,你不言,我不語。兩人靜默,心情凝重。
侍琴慘死的模樣,一直留在心中揮散不去。讓她們怎麼都無法放鬆下來。
本以為湛王就是再狂傲,當面對公主也會讓忍著。當性命被拿捏,他只能忍耐,退讓。然……
侍琴的死,讓她們都清楚認識到,她們想錯了。而完顏千華的沉默,也超出了她們的預料。也不由心難安,繼侍墨之後,誰會成為下一個?
這一念頭在腦中縈繞不散,日夜難安吶!
***
湛王看著容傾仍有些泛紅的眼睛,開口道,「要不要睡會兒!」
「不用!我又不是因為沒睡好,眼睛才腫的。」容傾不咸不淡,意有所指道。
湛王聽了,摸摸鼻子,隨著又笑了,透著一絲樂不可支的味道。
在某個難以琢磨的領域,男人對於把自己女人惹哭,又鬨笑這一過程,有著莫名的成就感。
不過,他湛大王爺好像只把人惹哭了,沒把人鬨笑吧!只是,那又如何呢?想到容傾昨晚氣到咬牙切齒,卻仍不捨得他睡地上的事,湛王不由得意。
看著眉梢上揚,滿臉春風得意的某男人。容傾繃著臉,心裡卻是好笑。這會兒內斂什麼的,一點兒也找不到了。
「容九!」
「嗯!」
「關於那一紙和離書的事,就別讓容逸柏知道了,免得他操心。」湛王話說的那個動聽。
只是,跟他過了這麼久,湛大王爺是什麼德行,容傾可是最清楚。如此,對他剛才那話,懷疑居多!
「王爺什麼時候對我哥這麼關心了?」
「本王對他一直是刀子嘴,豆腐心。這一點兒小安兒不是最清楚墨?」
容傾切他一聲,大言不慚!
「也許,我哥知道了,會特別感動王爺的用心呢!」
感動?
湛王心裡輕哼,容逸柏只會覺得是應該,才不會感動。更重要的是,要是知道了那一紙和離書,容逸柏可算是抓住機會了,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么蛾子出來。
對容逸柏,嚴防死守,湛王尤感不夠。如此,可沒想過把機會送上門去讓他鬧騰!
見湛王一臉不以為然的樣子,容傾沒說話。男人的心思,難琢磨!
「主子,王妃,到了!」
湛王下車,隨著自然把手伸向容傾。扶下車,這世人眼中下人做的事兒,湛王現在做起來,分外自然,且……不忘看一眼容逸柏。
招搖的顯擺!
「雲珟,你看起來真是惹人厭!」
一道聲音出,容逸柏眼帘微動,這話說出了他的心裡話。只是看到說話的人,容逸柏眼裡划過一抹烏雲。心有靈犀什麼的,也看跟誰。跟眼前人,一點兒不想!
湛王聽言,看一眼騎馬至眼前的陌皇爺,隨著移開視線。
被不耐見已不是一次了,雲陌早就習慣了。完全不以為然,下馬,自然走到容逸柏身邊。
雲陌一舉出,湛王不由轉眸看去,眉頭微挑,雲陌和容逸柏相處挺融洽呀!
祥子繃著神經站在容逸柏身邊。過去,一直以為如雲一般高潔的陌皇爺,是雲氏皇族中罕見的,唯一的一股清泉。然……
陌皇爺那防不勝防的一席話,還有現在這藉機靠近的公子的舉動,讓祥子瞬感……簡直是瞎眼吶!
幸好他是男人,只是受點兒刺激。若是女人,如此識人不清,簡直是要毀一輩子。不過……
看看距離容逸柏近到不能再近的陌皇爺,祥子麵皮發緊。當面對陌皇爺,身為男人好像更不安全。
幾個男人之間的暗涌,容傾沒察覺到。只是看著記憶中跟湛王糾葛開始的地方,唉……
若是沒有來到古代,她現在肯定還是光棍一個。
看著容傾臉上那一抹感嘆,湛王直接誤會,認為她是想起來那並不愉快的初次和過往!
早知今日,他當初一定溫柔些。
若是重新來一次,他一定會溫柔一些,可想做的還是會做。這就是湛王的想法。
中了藥,還能給自己尋到這麼好一媳婦兒,湛王甚感自己英明。
只除了對容傾有些不公,這記憶對她很不美好。如此……
「這廟堂看起來有些簡陋。也許,該給岳母換一個地方供奉!」湛王正色道。
容傾聽了,揚眉,轉頭看著湛王道,「這種想法,王爺之前怎麼沒有呢?」
以前他光忙著作人了,哪裡想過孝敬誰。不過,這孝敬也不純粹。給容傾娘親換地方,也不過是因為不想每年容傾來祭拜,都想起他最初那惡霸樣兒。所以……
「只要有心,不分早晚!」湛王毫不吝嗇給自己臉上貼金。
容傾忍著沒白他一眼,「我覺得這地方挺好,每次來祭拜娘,還會不由的想起跟王爺的過往。」
「小安兒,揪住他人的過錯不放,這可不是君子所為呀!」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還有,原來王爺也知道自己有錯呀!」
湛王點頭,「是有錯,這不可否認。不過,再來一次也沒想過要改正。除了安兒,本王不想她人!」這話,坦然又鴨霸,還順帶撩你一下。
「你認定了,我還不願意呢!」娘的,野戰一輩子一次就夠了。她可不想來第二次。
「為什麼不願意?」不提以前,就現在,湛王自我感覺,他是完美夫婿。容傾這時還說不願意,湛王妥妥的心塞了。
容傾白他一眼。
廢話!都被做死,誰還願意來第二次。這男人,霸道已刻入骨血了,這輩子也別想他改了。
「傾兒,時辰差不多了,我們過去吧!」容逸柏緩步走進,適時開口。
「好!」容傾抬步向前。
湛王皺眉,陌皇爺走過來,看著湛王,微微笑,「你好像被嫌棄了!」幸災樂禍的一點兒不掩飾。耳力太好,就是好。
湛王聽了,不咸不淡道,「被媳婦兒嫌棄也是一種樂趣。你一媳婦兒都沒的人,懂甚?」湛王說完,揮袖走人。
死傲嬌,臭顯擺,渾得瑟,真討厭!
對於湛王娶媳婦兒之後的改變,老皇妃曾如是形容。
此時,這話在雲陌心裡又過一遍。表示無論是哪一種形容都分外貼切!
在別人正憂傷的時候,雲珟那張揚的春風如意,看著實在惹眼的礙眼!
不過,雲珟說的也沒錯,夫妻情趣什麼的,他確實不懂。而看雲珟春風滿面的樣子,看來真是樂在其中。
被媳婦兒嫌棄是個什麼滋味兒呢?陌撫下巴,表示不懂。想著,不由抬眸看向容逸柏……
但被男人嫌棄是滋味兒,他倒是真切的體會了一把!確實別有一番樂趣呀!想著,微微一笑,抬步跟上。
「主子,顧盛,顧振,還有顧廷灝,顧廷煜,顧廷燦,還有容琪三兄弟來了!」
湛王聽了,眼帘都未抬一下。
容傾母親——容家的媳婦兒,顧家的閨女。夫家人,娘家過來祭拜再正常不過了!除了這祭拜的心,或許並不純粹。
皇宮
「父……父皇,你剛才說:讓我娶……娶誰?」
見三皇子瞪著眼睛,激動問,皇上眸色莫測,聲音淡淡,「顧盛么女——顧玥……」皇上話還未說完,既被三皇子放肆打斷。
「我不願意,我不娶!」
聞言,皇上神色微動,眼底極快的划過什麼,瞬時又消失無蹤,凝眉,「為何不願意?」
「這樣還用說嗎?我正妃剛死,我要守孝!」三皇子深情厚誼,鏗鏘有力道。
「放屁!」
他一個皇子,給一罪女守個屁的孝?不過,這不是關鍵。
關鍵是,放屁!兩字出,皇上麵皮一緊。三皇子面色微緩。
皇上一爆粗,三皇子就感分外親切。而且……
看著皇上,嘴巴一撇,「都說我嘴巴欠,原來是隨了父皇了。」
這沒規矩的話出,皇上差點又爆粗口,髒話到嘴邊咽下,臉色難看。
就三皇子這欠抽的德行,還敢說隨了他?他若是這樣,先帝早就把他打死了,如何能活到現在?這麼一想,皇上瞬感——其實他也是一個慈父呀!
只是,雲榛這抽風的性子……
「你嘴巴欠是不是隨了朕。完全是隨了你皇叔!」
除了方式不同,但氣人時都是一個德行。所以,每次一見到他們。皇上總是文思泉湧,那罵人的話層出不窮,不斷翻湧,幾欲迸發!
三皇子聽言,一抬下巴,「像皇叔,也像父皇。反正,上樑不正下樑歪!」
「混帳!」皇上終還是沒忍住呀!一個杯子砸過去,大罵。
上樑不正下樑歪。三皇子一句話,罵了雲氏九族。
三皇子麻溜躲過,滴水不沾。從小被打,閃躲不在話下。
躲開,嘴繼續賤,「什麼樣的種子,什麼樣的苗兒,我長成這樣,可見……」祖宗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胡公公!」
正埋首聆聽父子鬥法的胡公公,突被喚,一個激靈,趕忙上前,應,「老奴在!」
「研磨,擬旨!」
「是!」
當皇上筆提起,當賜婚兩個字落於金帛上,三皇子跳腳,「父皇,我不娶,不娶……」
皇上抿嘴,沉聲道,「顧玥——年方二八,貌美如花,德才兼備,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你為何不願。」
「父皇,你這媒婆似的口吻是從哪裡學來的?」
「雲榛!」
見皇上眼睛冒火,三皇子癟癟嘴道,「上次你讓我娶莊詩雨的時候,也是這麼誇她的。結果呢?」
皇上聽言,臉色難看。真是什麼下不來台的話,都聽到了!幸而前面有一個比三皇子更作的雲珟。磨了皇上二十多年。不然……
雲榛這會兒定會被他打死!
如此專門抹黑帝王權威的不孝子,怎麼都不能要。
「父皇看女人的眼光不如皇叔。所以,我這次要讓皇叔給我做媒找一個靠譜的正妃!」
聽到這話,皇上臉色更難看了。
若是拿皇后和容傾比……皇上何止是眼光不好,簡直是命苦!
三皇子這話,不止是挑釁他帝王的權威,更是戳他難堪處。如此……
「朕既下了聖旨,就不由的你不娶!」
「不娶,不娶,我就不娶……」嚎著,直接躺倒。撒潑打滾,三皇子做的那是一個熟練,「父皇既說她貌美如花,既如此中意,那你納了她吧!」
「來人,把他給朕丟出去!」
侍衛聽令,即刻上前,一點兒不猶豫,麻溜上前,架起三皇子往外走去。
三皇子雖貴為皇家人。可是,丟他出去,無壓力!
特別是在他撒潑打渾,做全了的時候。丟的越遠,皇上越是滿意!
「父皇,你這是逼良為娼!」
這話入耳,皇上嘴角抽搐。胡公公埋首!
逼良為娼?念了那麼多年的書,都念到狗肚子裡去了!什麼不著邊際的話都能說出。
「父皇,你再這麼逼我,我……」
如何?還死一個給他看看不成!若是,他倒是第他刮目相看。
「你再逼我,我就去小憐館賣身去,我……」
「把他的嘴給朕封上!」
「你們敢……嗚……」
三皇子消音,胡公公大大鬆口氣。三皇子不說話,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太平了!
***
初見顧盛,容傾略意外!
溫和,儒雅,一派謙謙君子態。
平和的眼神,慈和的淺笑。那模樣,一個慈愛的長輩,一個文雅的學者。
一個風度翩翩的長者,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手染血腥,斬殺無數人的將軍!
纖瘦,稚嫩,漂亮,無害!
再見容傾,顧盛略陌生!
仍是記憶中的模樣。而這樣一個女子,實在很難把她跟殺伐果斷,狠決老辣等詞聯繫在一起。
只是,不像不等於不是!
於顧盛來說,容傾是個不容小覷的人。
而對於容傾來說……面善不等於心善。
看著顧盛,容傾感覺不到一絲親近之意。反而,後背陣陣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