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地殼震動;人,無一處不躁動。
慌亂一片,心驚膽戰。待震動平息,心跳還未平緩,仍心有餘悸。
「娘娘,已經沒事兒了,沒事兒了。」齊嬤嬤拍著心口,白著一張臉道。
看著齊嬤嬤滿臉『嚇死老奴了』的表情,莊詩畫不覺失笑,而後低頭,看著懷裡睡的憨實的娃子,緊繃的神經,總算是舒緩下來。
「太廟那邊可派人過去了?」
齊嬤嬤點頭,「是!感到震動,府里的護衛既趕過去了。想來,過不了多久就會有護衛回來報平安了。」
那麼多隨從跟著,太子是定然不會有什麼事的。對於太子的安危,莊詩畫倒是不太擔心。就是……
今天這事兒,讓人心裡很不舒服呀!
什麼時候震動不好,偏在今天去太廟告祭的時候。
打著太子的旗號去的,現在卻遭遇這一場天災。如此……
不知道又會延說出怎樣的聲音來。
莊詩畫想著,眉頭皺起,心裡卻沒太大起伏。因為,太子想稱帝,這一條路註定不會太平順。而她,好像只能陪著。
三皇子府
「爺,太醫來了。」
「直接滾進來,還稟報個屁。」三皇子側身倚在軟榻上,語氣火爆,壞心情清晰可見。
莊詩雨站在一旁,看著三皇子肩上一片血紅,眉頭緊皺,緊張隱約可見。
「下官叩見……」
「太醫無需多禮,先給三爺看傷吧!」莊詩雨開口。
「是!」太醫疾步上前。
清理傷口,查看,上藥,動作快速,熟練。之後,開藥方。
「外敷的一天兩次。內服的一天三次。」
莊詩雨伸手接過藥方,自然問,「三爺傷勢如何?可嚴重?」
「未傷到筋骨。不過,皮外傷也不可大意,傷口未結痂之前,三爺要小心動作才是,以免傷口開裂加重傷情。」
莊詩雨認真聆聽,謹記,「勞煩太醫了。」
「不敢!」
「娘娘,奴婢去煎熬吧!」秋紅開口道。
莊詩雨搖頭,看向三皇子,「三爺您先歇著,臣妾給您把藥煎了。」
「嗯!」
三皇子點頭,莊詩雨輕步走出。
雲榛已是滿臉不耐。如此,再待下去,聽到的絕對不是什麼好聽話。
女人要端莊要賢惠。只是對雲榛,首要的卻是要識相。
莊詩畫走出,太醫也識相的走了出去。屋內下人垂首靜立,小心翼翼。
對著一個會不定時莫名抽風的主子。要時刻把皮給繃緊了。
「爺,小的回來了。」石頭喘著氣跑進來。
三皇子抬了抬眼帘,看他一眼,「爺沒瞎。」
石頭憨憨一笑,上前。
「太廟那邊情況如何?」
祭祖的時候,三皇子這不靠譜的竟然溜達到別處去游晃了。繼而,震動時,太廟那邊是什麼情況不知曉。
而三皇子妃,因其兄長莊驊過世還不足百日,有孝在身不能前往太廟祭祖。不過,留在京沒一同去,倒是免受了更多驚嚇。
石頭如實稟報導,「皇上無事,太子無礙,二皇子受了點兒輕傷,官員受傷的不少。不過,都沒性命之憂。還有就是,有人竟趁亂對湛王爺放箭……」
「皇叔可是受傷了?」
呃……
看著三皇子那灼灼的眼眸,這反應,他是激動盼望湛王受傷呢?還是緊張擔心湛王受傷呢?三皇子什麼心理,石頭不敢深想。
「湛王爺無事!」
「這樣呀……」
這是失望呢?還是鬆了口氣呢?
「因為箭被沈五小姐擋下來。」
三皇子聽言,神色一頓,「這話什麼意思?」
「在冷箭對著湛王射過去的時候。沈家三公子沈琦郢剛好站在湛王身側。而沈沈家五小姐沈茹因護兄心切,看到射過來的箭,當即沖了過去伸手把兄長給拉開。之後,卻因腳下失控剛好擋在了湛王身前,算是陰差陽錯的為湛王擋了一箭。」
石頭說完,三皇子一時靜默,眼中神色饒有趣味,臉上表情意味深長。
陰差陽錯麼?
若是倒還好。可若不是呢?
三皇子想著,不由勾了勾嘴角,輕喃,「不知道小皇嬸知道這件事兒後,會是什麼心情?」
三皇子低喃落入耳中,石頭隨著稟報導,「湛王妃都已經知道了。」
「已經知道了?」
「小的去的時候,湛王妃就已經在太廟了。想來,是震動剛停就趕過去了。」
急匆匆的趕過去,為何?除了是擔心湛王不會是其他。
「皇叔真是有福氣。有人掛念,還有人替他擋箭。」這話意味不明。說完,問,「小皇嬸當時是什麼表情?」
石頭仔細想了一下道,「湛王妃當時沒什麼表情。」
「這樣呀……」
「不過,她下令即刻把沈五小姐帶回湛王府了。」
石頭這話出,屋內陡然一靜。三皇子神色變幻不定,直直盯著石頭,「你剛說,容傾把沈茹帶回湛王府了?」
「是……是呀!」三皇子肅穆的表情,石頭好不習慣。
「沒聽錯!」
「小的聽的很清楚!」
確定,三皇子靜默,頃刻,緩緩笑開,眼中神色不明,「小皇嬸真是太招人稀罕了。」
做事,讓人出乎意料,又意想不到。
三皇子這話是什麼意思,石頭完全理解不了。而對於容傾竟把沈茹帶回湛王府的做法,更是完全不能理解。
「皇叔呢?皇叔說什麼?」
「湛王爺什麼都沒說。」
「這樣呀……」三皇子輕喃,有所思。
京城,又要熱鬧了。
門外,莊詩雨把藥遞給門外小廝,轉身無聲離開。
把那為湛王擋箭的沈小姐帶回了湛王府?這份魄力,不可否認,讓人佩服!
湛王府
側院,湛王坐在院中,把玩兒這手中茶杯,臉上表情淺淡。
太醫站在一側,隨時待命。
沈家人立在一旁,臉上難掩擔心。特別是沈夫人,由丫頭扶著站在門口,眼眶泛紅,不停抹淚,眼中盈滿緊張,擔心。
屋內……
「箭整長約75公分,現外露約67公分……傷口深約八公分……」
「傷在腹部,未觸及要害,子宮受損,止血是關鍵……」
「凜五,拔箭你有幾分把握?」
「王妃放心!」凜五說著,隨之伸手,握住箭乾脆拔出。
「啊……」
血色濺,痛呼起。
「茹兒……」聽到聲音,沈夫人就要進去,卻被攔下。
「止血丸!」
「熱水,酒,棉布……」
凜五動作乾淨利索,容傾站在一旁,看著滿臉痛色,面色灰白的沈茹,眸色起伏,心情不明。
站在外的人,聽著屋內不斷傳出的聲響,有的心情緊繃,有的所有所思。
良久,容傾走出。
「王妃,我女兒她怎麼樣?」沈夫人顧不得太多,急聲道。
「血已止住,性命無礙。這幾天要好好看護,沈夫人暫且在王府住下吧!」
容傾話出,一些人頭垂的更低了幾分。
「謝……謝謝王妃。」
又一次,不待沈家開口,容傾就已替她安排好了,考慮到了。
「是我該謝謝沈小姐才是。」容傾說完,不再多言,「沈夫人進去吧!」
「是!」沈夫人快步走進去。
容傾走到湛王跟前!
湛王隨著起身,拉著她大步離開。至於沈茹,一句未問。
沈琦郢眼帘垂下,眼裡溢出點點晦暗。
這就是湛王!
討好,巴結,獻媚,你想這麼做就去做,他不干預。但要不要接受,卻是全憑他的心情。包括為他擋箭也是一樣。他若認,你是立了一功。他若不認,痛了,死了,他統統視而不見。
冷情到沒人性!
「染夫人!」
「齊管家,有事兒嗎?」
「是!」齊瑄看著完顏千染客氣道,「想請您過去為沈小姐看看傷。」
完顏千染聽了,沒應反問,「她真的為雲珟擋了一箭。」
「是!」
「帶她回來是雲珟那小王妃的意思。」
「是!」
聽到齊瑄的回答,完顏千染不覺扯了扯嘴角。容傾……
倒是有幾分意思。
「走吧!過去看看。」
「請!」
正院兒
容傾換下身上染了血色的衣服,又灌了兩杯水。坐下,吐出一口氣,精神放鬆下來,才感覺……
「唔……身上那層皮好像更疼了。」說著,掀起袖子,「全紅了!」
湛王看著容傾那赤紅的胳膊,表情淡淡,「說吧!」
湛王讓她說什麼,容傾心裡明白。卻沒回答,只道,「王爺,你說,沈小姐為你擋那一箭。是剛好湊巧呢?還是早就計劃好了呢?」
湛王聽了,淡淡道,「都有可能。」
「是呀!都有可能。而在沒查明以前,對於那個為我相公擋了一箭的女人,我能做的是什麼呢?」
容傾看著湛王,眸色變幻更多坦然,「若只是巧合,縱然她是無心為王爺擋那一箭,我亦感謝,盡力把她醫到最好。」
「若不是呢?」
容傾聽了,傾身靠近湛王,「我亦會把她醫好。而後,再廢了她!」
湛王聽言,揚眉。
「肖想我相公,肖想湛王府的富貴,可以!但,若是以放冷箭,以傷我相公為背景來讓自己如願。無法饒恕!」
「沈家,宮有寵妃,朝有重臣,手握兵權,欲與顧盛抗衡的家族。屏退所有政務利害。只沈如而言,她今日一舉若是純善,我會回報。反之……」
「行善得善,為惡得惡。前提看她做了什麼。」
湛王聽了,臉上那清涼的神色染點點柔和,「想法很正。不過,有必要把她帶來湛王府嗎?」
「在未查明所有以前。沈茹為相公擋了一箭是事實。而對於這件事,後續之中,京城眾人看的不會是湛王的態度,更多是湛王妃的反應和作為。如此,我想在她們開口之前就先閉嘴。」
「因為那情書一事,剛惹出的波動還未平息,不想再來一出。湛王妃不應該時刻都在那流言蠻語之上。流言如刀,不傷身,卻焦心,影響心情。王爺不該在這種事上費神。所以在她們開口評判之前,我會善良給她們看。而且……」
「也許這件事兒沒那麼陰暗呢?或許沈茹一舉真的是巧合呢?那麼,她留在湛王府會比在沈家得到更好的治療和看護。但……」
「若這一切都是謀算。那麼,我更要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俗話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既算計王爺的心已起。我又怎麼能再給她機會?讓她回到沈家,跟她那些同盟深入套路密謀下一步該怎麼走?」
當事已出,比起被動的跟著別人走。還是主動的接盤整個棋局比較好。
湛王聽完,看著容傾,眸色莫名。都說關心則亂。而容傾卻是一點兒都不亂!
頭腦清晰,條理分明,看得透徹,做的也果斷乾脆。
「容九!」
「嗯!」
「若她擋箭是巧合。而所求,是湛王妃之位呢?」
容傾聽了,靠近湛王,看著他眸色清亮,「只要不是王爺變心,我就絕對不會主動讓位。表示感謝的方法有很多種,這其中,絕對不包括出讓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