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氏,你抓緊時間趕緊過戶,否則,你和楚瘋子的命肯定保不住。」
金寡婦看著樓氏,苦口婆心勸說道:
「難道在你心中,錢比命還重要?」
「錢沒了還能再賺,命若是沒了,就再也......」
「噗——」
不等她把話說完,大口大口鮮血再次從她口中噴涌而出。
她灰白著臉,還想勸說,卻見樓氏轉身看向江暮冬,問:「冬兒,你怎麼看?」
樓氏心中很糾結。
且不說她會不會被冠上教唆罪,跟著被砍頭,就說楚瘋子,完全是為了她才殺人的,她若不管,這輩子都會良心難安。
可是,宅子金子那都是冬兒好不容易賺來的。
那是他的老婆本。
就這麼給了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王飛鵬,她怎麼可能甘心?
怎麼辦?
江暮冬正要說話,卻見蘇月嬋從人群中走出。
她的身邊,還跟著高大英武的珩王。
圍觀眾人:「......」
這兩人,還真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呢。
蘇月嬋一出現,江暮冬急忙上前行禮。
「小姐......」
「不必多禮。」蘇月嬋抬眸打斷他。
然後她轉身看向倒在地上的樓氏,道:
「你不用擔心,整件事情,我們都看得清清楚楚,楚瘋子殺人時,你與他根本就沒接觸,怎麼可能教唆他?」
圍觀百姓馬上七嘴八舌附和:
「對!我們都可以作證!你當時就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哪有時間教唆人?」
「這件事情與你無關,瘋子殺人不是你能控制的。」
「就是就是!樓氏你不要怕!咱們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都能為你作證!」
......
就連原本萬念俱灰,倒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江父,也掙扎著起身,眼中重燃希望的光芒,氣息微弱地道:
「我也可以作證,我是被楚瘋子殺死的,與樓氏無關,楚瘋子才是那個該死的人。」
「我不可能原諒他!」
金寡婦嚇了一大跳。
她用盡全身力氣,掙扎著坐起身道:
「只要江暮冬將宅子過戶給鵬兒,再給鵬兒一千兩黃金,咱們就原諒楚瘋子吧,反正咱們也活不過來了......」
「不原諒。」江父態度堅決。
楚瘋子這麼護著樓氏,兩人肯定有一腿。
他怎麼可能原諒情敵?
死也要將情敵拖走。
聞言,金寡婦一臉的不敢置信,問:
「沒有宅子和金子,鵬兒怎麼娶妻生子?你不管鵬兒了嗎?」
江父反問:「你忘了他剛剛是怎麼對我了嗎?」
金寡婦一噎,隨即馬上道:
「鵬兒還小,不懂事也是有的,等他娶妻生子之後,自然也就懂事了,他......」
金寡婦原本想說,只要你好好對他,他肯定會為你養老送終的,可現實已經打了臉,她這個大餅實在是畫不下去了。
「都別吵了,你們的爭吵,毫無意義。」
蘇月嬋冷聲打斷他們。
兩人全都疑惑地看向她。
她好心解釋:「赤燕國律法規定,瘋子殺人,無罪。」
什麼?
「噗噗噗——」
金寡婦被刺激得口灑熱血,跟不要錢似的。
不對,跟不要命似的。
當然,無論她要命還是不要命,她都無法活命。
如果瘋子殺人無罪,那她豈不是白死了?
太不甘心了!
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最後竟然會死於瘋子之手。
瘋子還不用償命。
這太不公平了!
「不,不可以,這是不對的。」
拼盡最後一口氣,她慘白著一張燈盡油枯的臉,嘶啞著聲音嘶吼:
「瘋子也是人,憑什麼殺人不用償命?這是沒道理的!血債血償,楚瘋子連殺兩人,只死一次都已經是便宜他了,咳咳咳......」
話沒說完,她便劇烈咳嗽起來。
江父爆發出一陣悽厲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
「報應!這都是報應!」
「噗噗噗——」
急促的噴血聲打斷了悽厲的狂笑聲。
沒多久,各種聲音戛然而止。
四周驟然間變得死一般寂靜。
兔死狐悲,一股可怕的寒意從金寡婦腳底竄起,冰涼了渾身上下。
「老江,老江......」
她顫抖著聲音,試探性地呼喚。
回答她的,是呼嘯的寒風。
金寡婦害怕極了,呼喚聲變成了尖叫:
「老江——」
她一口氣上不來,呼吸一窒,渾身上下一陣抽搐。
她害怕極了,想要自救。
然而,任何自救都是徒勞。
死神的鐮刀精準降落。
她瞳孔放大,五官扭曲,在掙扎中死去。
圍觀眾人:「......」
元宵佳節,這畫面未免也太過瘮人了。
搞得好像過中元節似的。
當眾殺人,兇手原本必死無疑,然而因為對方是瘋子,所以,兇手並沒付出生命的代價,而是進了專門的醫館,暫時失去了自由。
這還是老百姓強烈要求的。
否則,按照赤燕律法,連醫館都不必進。
但老百姓實在害怕啊。
遇見殺人不用償命的瘋子,換誰誰不怕?
暫時控制起來再說。
否則大夥哪裡還有心情過元宵佳節?
至於金寡婦和江父,因為無人收屍,被專門研究人體結構的醫館接收了,也算是為人類醫學發展做了貢獻。
看完熱鬧,人群散去。
江暮冬小心翼翼地跟在蘇月嬋身後。
蘇月嬋轉過身,問:
「江掌事是有什麼事需要匯報嗎?」
江暮冬低聲道:「小姐,你會不會覺得我太冷血了?」
蘇月嬋一臉慎重地回答:
「不會,你做得很好。」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身為父親,既不用十月懷胎,也不用拼死分娩,父親和子女之間的感情,完全靠撫養,沒有撫養,也就不存在父子之情。」
「如果是母親,你或許還欠她十月懷胎和拼死分娩的恩情,但是父親為你做了什麼呢?不過就是快活了一回,難不成你還能用快活一回報答回去?不可能的對吧?」
「沒有養恩,你就什麼都不欠他,你拒絕他臨終心愿,是對的,不替他收屍,也是對的。你沒任何過錯。」
「如果處境互換,今日死的是你們,他是會滿足你們臨死前的心愿,還是會替你們收屍?都不會對不對?」
「他無情,你們當然該無義。」
「否則,天下男人都學他不負責任,老了還死不要臉讓兒子養,豈不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