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頂著個孕肚，從人群中緩步走出。
「沈姐姐......」
蘇月澤一臉緊張地看著她。
沈青黛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然後轉身朝建豐帝行了一禮道：
「皇上，臣女肚子裡的孩子......」
不等沈青黛把話說完，建豐帝快她一步道：
「是蘇月澤的對不對？你在與他賭氣？所以拖姜旭舟下水對不對？」
「姜旭舟那性格，朕還不了解他嗎？每天除了查案還是查案，眼裡哪有什么女人？」
「你懷上孩子的那段時間，他一直都在京城查案，而你卻並未回京。試問，他怎麼讓你懷上孩子？」
「那個時候，你在鹿城，而蘇月澤也在鹿城。所以，孩子是他的對不對？」
「沈青黛，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小姑娘家家的，偶爾賭賭氣，這些朕都可以理解。但是現在，朕親自處理你們的事，你可千萬不能因為賭氣而亂說話，這可是欺君之罪。」
一句欺君之罪，嚇得沈青黛的心猛地一抖。
蘇月澤也嚇得不輕。
他深怕沈青黛太倔，不肯說實話，落下一個欺君之罪可就麻煩了。
他連忙道：「皇上恕罪，這是草民一個人的行為，草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切不可牽連其他人......」
「你倒是不怕死。」建豐帝俯視著他，輕笑一聲道，「雖然不是很聰明，倒也是敢作敢當，繼續跪著吧。」
圍觀眾人：「......」
還以為皇上會讓他起來呢。
沈青黛也跟著愣著一下。
她沒能忍住，偷偷看了蘇月澤一眼。
見他臉色蒼白，搖搖欲墜，她的心忍不住一陣酸澀。
既然不喜歡她，又何苦跑來鬧這一出呢？
深吸一口氣，她朝建豐帝行了一禮道：
「皇上明察秋毫，在皇上面前，臣女哪敢說假話？正如皇上所言，臣女肚子裡的孩子，的確是蘇家二公子的。」
此言一出，全場轟動。
蘇月澤更是喜極而泣。
這可真是太好了！
孩子是他的，他終於可以父憑子貴了！
哪怕不能，至少也能杜絕別人父憑子貴！
建豐帝滿意地點點頭道：
「既然如此，那朕為你們二人賜婚，你應該沒有任何意見吧？」
沈青黛心中腹誹：你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我還能怎樣？抗旨不遵嗎？真要那樣，我還能看見明天的太陽嗎？沈家能安然無恙嗎？
看似給她選擇，其實是把她的路全都堵死了。
帝王多疑，哪怕臣子再忠心，他也想平衡各方權勢，將一切掌控在自己手掌心。
是她高估了帝王的容人之量。
當然，也是因為信息不對稱。
帝王不知道她嫁給姜旭舟只是權宜之計，更不知道她只是想給孩子一個名分，他們很快就會和離，所以他才會千方百計阻止。
如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她哪敢拒絕？
就算不為自己著想，她也該為沈家和肚子裡的孩子著想。
她朝帝王深深地行了一禮道：
「臣女當然沒有意見，謝皇上賜婚。」
建豐帝滿意地點點頭。
然後他轉身看向蘇月澤，和顏悅色地問：
「全京城都在討論你究竟犯了什麼錯，今日，朕就替全京城百姓問上一句，你到底是怎麼惹怒你沈姐姐的？你該不會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吧？」
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
蘇月澤一愣，一臉茫然地問：
「什麼是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還請皇上明示。」
「你這都不知道？果然夠笨的。」建豐帝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道，「所謂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那就是，背著這個女人找那個女人。」
「沒有沒有。」蘇月澤連忙道，「草民絕對沒有其他女人，草民就只有沈姐姐一個人，真的，草民可以發誓......」
「好了，發什麼誓，諒你也不敢欺君。」建豐帝打斷他的話，接著問，「所以，你到底犯了什麼錯？」
圍觀百姓也好奇極了，全都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蘇月澤：「......」
這讓他怎麼回答？
總不能說，他想把沈姐姐介紹給別的男人吧？
那會被人笑死的。
他當初真是腦子進水了。
如今回想起來，他恨不得掐死自己。
不等蘇月澤開口，沈青黛搶先一步道：
「啟稟皇上，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那一日，我們都喝醉了，有了肌膚之親，這種事吃虧的畢竟是我們女子，所以我恨死他了，他一直覺得很對不起我......」
「原來是這樣。」
建豐帝理解地點點頭：
「這種事，的確是女子吃虧，被人嘲笑被人罵，萬一男人不負責，娘家又容不下，那就只能去死了。」
「如今，由朕做主，為你二人賜婚，也算是成全了一段佳話，你們各自回府準備去吧。這大過年的，應該歡歡喜喜才對，別動不動就暈倒，丟不丟人？」
蘇月澤連忙附和：
「皇上教訓的是，草民謹記在心，這就回家強身健體，好好準備婚事。」
建豐帝朝眾人揮揮手：
「都散了吧。」
說完，他站起身，轉身就走。
撐傘的太監急忙跟上。
皇帝離開後，蘇月澤才敢從雪地里站起。
他的膝蓋早已凍得麻木。
因為起得有點猛，他一個站立不穩整個人倒下雪地。
沈青黛就站在他身側。
眼看著他就要倒下，她伸手想去拉他。
他急忙避開。
「嘭——」
一聲巨響。
他重重地摔倒在地。
沈青黛目光複雜地看著他。
蘇月澤心中一慌。
他掙扎著從地上坐起。
然後他抬頭仰望著沈青黛，小心翼翼地解釋：
「沈姐姐，我剛才避開，是怕傷到你和孩子。」
站在人群中的蘇月嬋表示很欣慰。
她的傻哥長嘴了，知道解釋了。
所以說，男人其實不傻，不解釋不是因為不懂，而是因為不在意。
一旦在意，反應比誰都快，深怕慢一步心上人就不原諒自己了。
沈青黛沒有說話，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就離開了。
蘇月澤心中沒底。
他想叫住她，可又怕她生氣不敢亂叫，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走遠。
待沈青黛離開後，蘇月嬋才帶著家僕來到蘇月澤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