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若霜堅持要改。
她說,她是出嫁,並非招贅,宅子的名字,得改。
連房契上,也改成了林峻寒的名字。
林峻寒原本堅決不收。
可雲若霜說,他若不收,她就不嫁了。
林峻寒這才被逼著收下。
好在,他手上也有一套宅子。
雖說小了點,但也還值幾個錢。
另外,他還有一些資產。
他將手上所有資產,全都給了雲若霜。
女子二嫁,原本都很低調。
畢竟,在世人眼中,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從一而終才是這個世道的主旋律。
然而,為人一向低調的林峻寒,在這件事情上,卻一點也不低調。
雲若霜自然也捨不得低調。
她雖然是二嫁,可林峻寒卻是頭婚。
她絕對不能委屈了他。
十里紅妝,風光出嫁,竟比頭婚的貴女出嫁還要隆重氣派。
雲若霜原本就有嫁妝,雲老將軍和雲老夫人又為她準備了豐厚嫁妝,就連一雙兒女,也都幫她準備了添妝。
兄嫂和八個侄子一個侄女都在邊疆,沒能趕回來,但她還有一個侄子兩個侄女在京,他們也都趕來為她添妝。
雲若霜的嫁妝,豐厚得令人眼熱。
哪怕不知道裡面都裝了些什麼,光是那數不盡的箱籠,就羨煞旁人。
蘇鄯嫉妒得雙眼發紅。
猶記當年,他們成親時,她也曾十里紅妝。
雖然沒有現在多,卻也羨煞旁人。
如今,她再次出嫁,新郎卻不再是他。
高頭大馬上,騎著年輕俊美的狀元郎。
而他,已不再年輕。
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
這一比較,傷害就血淋淋撲面而來。
都說女人和離之後很難再嫁。
即便嫁了,也大都是給上了年紀的人做妾。
可為何雲若霜卻嫁給了年輕俊美的狀元郎為正妻?
狀元郎還承諾絕不納妾。
即便只是甜言蜜語哄騙人,至少人家願意哄啊。
更何況,他怎麼說也是個狀元,敢當眾承諾,將來若是納妾,打的可是他自己的臉。
他敢當眾承諾,至少,此時此刻,他不僅僅只是哄,而是出自一片真心,否則,堂堂狀元郎,不可能傻得給自己挖坑,他是真的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如今,全京城的女子,不管是嫁了人的,還是尚未嫁人的,都在瘋狂羨慕雲若霜。
反觀他自己,貴為侯爺,堂堂男子漢,再婚理應很容易才對。
可他娶的人,既不年輕,也無美貌,無權無勢更沒錢,甚至連貞潔都沒有。
這種條件的女人,做他妾室都沒資格。
可他卻娶進門做了正室。
雖說後來貶妻為妾,可進門時,她是正室身份。
為此,全京城都在嘲笑他。
他曾以為,世人是在嫉妒他,還覺得自己幸福極了,否則別人怎麼會嫉妒?
如今清醒了,回過頭來再看,覺得當初的自己簡直愚不可及。
丟棄美玉,只為去撿一塊破瓦片。
雲若霜風光大嫁,引來無數百姓圍觀。
大夥議論紛紛,
果然,所有人都在嘲笑他。
「不知道平遠候是怎麼想的,放著這麼好的貴女不要,非要一個又窮又丑的老女人?口味真獨特。」
「又窮又丑又老倒也罷了,還不安分,據說有很多男人,還拿野男人生的孩子冒充平遠候的,想混淆血脈呢。」
「太過分了!我就想不通了,柳佩蘭條件那麼差,為何能勾到那麼多男人?本事不小啊!」
「你也說了是勾,柳佩蘭手段多著呢,人也夠狠夠毒,豁得出去,還會演戲,男人嘛,就吃她那一套。」
「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
蘇鄯毀得腸子也青了。
他慘白著臉,恨不得穿越過去,給曾經的自己狠狠幾個耳刮子。
當初的自己,怎麼就那麼蠢呢?
正如大夥所言,一個甘願做外室的女人,能是什麼好東西?
猶記得當時柳佩蘭是這麼說的:
「鄯哥哥,都是我不好,我應該離開的。做外室,會被世人恥笑,抬不起頭,是不道德的,我每天都在承受良心的譴責。」
「可是,我太愛你了,我捨不得離開。哪怕被千刀萬剮,我也認了。」
「只要能與你在一起,我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
當時的他,聽得感動死了,甚至還覺得虧欠了她,害她承受良心的拷問。
可他沒想到的是,像她這樣的毒婦,根本就沒有良心可拷問。
他怎麼會那麼蠢!
他恨不得撬開自己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全都是狗屎。
望著十里紅妝,蘇老太太氣得差點升天。
那些嫁妝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從蘇家搬走的。
那是能吃幾輩子的財富啊。
就這樣白白便宜了外人。
人,最可怕的不是得不到,而是,我原本可以。
蘇老太太煩躁得恨不得拔光自己的頭髮。
她想衝過去搶,可之前她曾吃過虧,知道衝過去肯定會被痛打一頓,她不敢再輕舉妄動了,只能硬生生憋著。
柳佩蘭恨得整張臉都扭曲了。
她花了十幾年的時間,好不容易將雲若霜踩進泥里,為什麼她竟然能從污泥里開出花來?
反觀她自己,辛苦籌謀十幾年,終於嫁給蘇鄯為正妻,誰知馬上又被貶為妾。
老天爺,你太不公平了!
你給了雲若霜好的出身好的容貌還不夠嗎?為何還要給她好的婚姻?
給了一次還不夠,還要給兩次?
如果這一次,她把狀元郎搶了,老天爺,你是不是還要給她第三次第四次好姻緣?
想到這,柳佩蘭徹底絕望了。
她嫉妒得快要瘋了!
她自小在男人堆里滾爬,最是了解男人。
她能搶到蘇鄯,是因為蘇鄯夠蠢。
換做狀元郎,她連他的身都靠近不了。
更何況,她現在是蘇鄯的賤妾。
賤妾,是可以發賣的。
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自由自在的外室了。
若她真去勾引狀元郎,被蘇鄯知道,必定會想盡辦法折磨她,說不定,還會將她賣到勾欄院,供低賤的男人玩樂。死了,破蓆子一卷,扔進亂葬崗。
如今這樣的生活,是她費盡心機得來的。
早知這麼慘,當初,她就不該想著要更進一步,做什麼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