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頭,看見了施乾澤。
男人看上去有些憔悴,下巴上有胡茬,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你來找寶環?」林奕澄主動開口。
「不,找你。」
林奕澄吃了一驚:「找我?」
十分鐘後,兩人坐在了小區旁邊的咖啡館。
施乾澤垂著眸子,安靜了幾分鐘,一直沒說話。
林奕澄忍不住開口:「你還想和寶寶在一起嗎?」
「怎麼不想。」施乾澤說:「可我覺得,她根本不在意我,不在意我們這份感情。我可以遷就她,怎麼遷就都行。可我心裡……實在不好受。」
「她怎麼可能不在意你。」林奕澄說:「她那個人,你還不了解?就是嘴上說得難聽,其實心裡比誰都在意。」
「我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我本來以為,不管她怎麼對我,我都可以承受。可我好像高估了自己對她的感情……」
林奕澄聽得心裡一驚。
她忙說:「你們之前有什麼問題,一定要把話說開了,互相溝通,不能這樣隨便猜忌。你也知道我離婚的事情,我和陸山河就是不怎麼交流,最後成了現在這樣。」
「我知道。可寶寶她很排斥和我深入交流。一旦我提這些,她就很煩躁。」
「我覺得如果你真的愛她,就會給她時間,讓她慢慢接受這一切。寶環不是不講理的人,你好好跟她說,她會聽在心裡的。」
施乾澤沒說話。
林奕澄又說:「你們這麼多年的感情,寶寶如果不在意你,她不會和你在一起這麼久。」
「我知道。我也沒打算放棄,這兩天,我一旦想到要離開她,就難過得不行。不怕你笑話,可能我這輩子,就這麼一個軟肋,就是她。」
林奕澄聽了很高興:「我怎麼會笑話你,羨慕你還來不及,有這樣一份堅持長久的感情。」
施乾澤說:「我今晚的飛機,要去國外出差,可能要三五天才能回來。我怕她的氣還沒消,也不敢找她,所以才想著和你聊聊。」
「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不過,你們之間有什麼問題,還是要趕緊解決,拖著不是辦法。我上樓把她叫下來吧?」
施乾澤說:「別,你讓她下來,我今天要是哄不好她,晚上也沒心出差。等我回來吧,就是麻煩你,能不能幫忙,讓她別拉黑我,我想聯繫她,都聯繫不上。」
林奕澄和施乾澤分開之後,上樓的時候在想,秦寶環有這樣一個男人,呵護她,珍惜她,真好。
也是在這個時候,林奕澄才驚覺,自己在感慨的同時,竟然也有羨慕的心思。
曾經,離開陸山河的時候,她很決絕。
認定自己以後不會沉迷情愛。
永遠不會讓自己再受傷。
可現在,她才知道,或許,她還是期待愛情的。
有些植物,哪怕是從最骯髒的淤泥里長出來,卻依舊嚮往陽光。
就像她,哪怕身上遍體鱗傷,千瘡百孔,也依舊在期待那一份美好。
可能,這是人的本能。
就算經歷過黑暗,依舊期待光明。
只是,期待是一方面,能遇到合適的人,就太難太難了。
正感慨的林奕澄出了電梯,一下就愣住了。
陸山河靠著牆站著,低頭垂眸,手裡拿著一支沒有點燃的煙。
聽見電梯門響,陸山河抬眸看過來,正好和林奕澄四目相對。
林奕澄從小就知道,陸山河長得好。
他們這些一起玩到大的,他的五官最精緻,也最耐看,而且身高身材都很出色。
這樣的男人,哪怕沒有領導力和鈔能力,只憑著外表,就能虜獲一眾女人的芳心。
更別說,家世和能力,還給他多了加持。
他整個人看上去更有魅力。
有些人生來,就是老天爺的寵兒。
陸山河絕對是最受寵的那一個。
青春年少的時候,喜歡上這樣一個人,林奕澄並不後悔。
只是,她和陸山河之間,太多的是是非非,也不能說全部都是陸山河的錯。
在那場婚姻里,她懦弱,膽小,患得患失,根本沒有把自己和陸山河放在同等地位上。
這樣不對等的愛情,會無疾而終,很正常。
如果能重來一次,她肯定……
不,不會重來了。
說了這麼多,但兩人對視,也不過一兩秒鐘。
陸山河先開口:「累不累?我定了晚餐,等下他們會送過來。」
林奕澄皺眉:「我在電話里說的……」
陸山河說:「我現在只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關心你。何況,我們還是鄰居。」
林奕澄問他:「那你做這些,打算做多久?如果我和山姆結婚了呢?」
陸山河沉默了幾秒鐘,才開口:「如果你和他結婚了,或許……或許我就會放手。」
「那我到時候會給你請柬的。」林奕澄說:「晚餐就算了,我只希望你以後別再騷擾我朋友了,可以嗎?」
「我也是來當面跟你道歉的。」陸山河說:「關於季書妍的事情……」
「過去了就算了吧。你的朋友,和我的朋友,好像天生八字不合,以後還是不要來往了。」
「不是的……」陸山河有些著急:「周牧生那個人你知道的,他沒有惡意。我也是沒想那麼多,所以才……真的很抱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林奕澄說:「再見。」
林奕澄開門進家,看見秦寶環和林景揚在沙發上看兒童讀物。
英文版的,兩人在模擬場景,分角閱讀。
見他倆相處融洽,林奕澄也就放心了。
她準備吃過晚飯,等林景揚睡了,好好和秦寶環談談心。
雖然說她不準備插手朋友的感情,但有些時候,旁觀者清,她不把自己的看法說出來,只怕秦寶環要「當局者迷」了。
誰知道,等林景揚睡了,她還沒來得及和秦寶環說什麼,手機先響了。
是陸山河打來的。
秦寶環看見了,說:「大晚上的,你還準備接他電話?」
林奕澄說:「他現在應該有分寸。而且,他說了,如果我和山姆結婚,他就放手。」
秦寶環翻了一個大白眼。
林奕澄接了,沒說兩句,很快就掛了。
她起身換衣服:「我去看看他。」
秦寶環知道陸山河就住隔壁。
她問:「怎麼了?」
林奕澄說:「他胃病犯了。」
「裝的吧?」秦寶環說。
林奕澄搖頭:「不一定,我去看看。如果他是裝的,或者有什麼企圖,我也正好以這個為理由,以後不會和他有來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