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605. 從此無心愛良夜（三）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乘雲氣，御飛龍，游乎四海之外。
神女之影在陸長灃的道場中驟現，驚人的寒氣叫一湖之水都剎那凝作玄冰。
他劍影紛飛，出劍之刻有雷鳴響徹於眾人之耳。
神女冰影繼而融入那道場真靈中去，寒氣剎那似乎可以凍結一切規則運轉，叫虛空發出顫鳴，那真靈同他一齊揮劍，一湖之水所化堅冰凝而成龍，飛揚九天。
陸長灃口唇誦讀真言，滔滔靈氣朝他湧來，匯入那一劍之中。
劍落之時，卻柔和如春花絢爛，縱使是在場的合體修者都被帶入了另外一番境地。
人間情動，剎那歡顏。
瞧著身旁的狐狸眼中似有混沌之色閃動，裴夕禾猛地屈指彈向他的腦門，輕言道。
「回神。」
狐狸這才猛地恢復清明神色，眼中閃動驚訝。
他已然是返虛初期，雖然境界的突破有藉助靈物之便而稍顯不穩，可有天狐血脈加身，比之一般的返虛初期也不差什麼。
陸長灃的這一劍卻能直惑自己的心神？
裴夕禾並未受到什麼影響，她斬去三屍，念頭通達，道心穩如泰山大岳，難以摧折，自然不被這一劍情力所影響。
故而她察覺得很仔細。
這一劍並非是幻術，也非惑人心魂的手段，卻和她以種魔勾動生靈三屍的手段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情力，以多情入劍，究竟是多情還是無情，俱在執劍者一念之間。
而陸長灃揮出那一劍，頓時面色慘白一片，渾身法力盡數枯竭，不少經脈亦在運轉中斷裂。
效果卻極好，被劍意席捲者，渾身都在被玄霜攀爬，法力被封禁，冰龍貫穿體魄，血灑卻化冰，赤紅一片，而面上卻一副沉浸於美好回憶中的痴迷神色。
但境界的相差叫不少合體修者紛紛回神，運轉手段震碎侵入體魄的寒氣，催發法力封住傷勢，朝他殺來。
姜明珠已然準備好了。
她眉心有一點印記閃動，似萌芽幼種，青稚含光。
姜明珠墨發飛揚，眸子澄澈如琉璃。
她一早便感知到了有擅長禁制的妖修和陣修符修施展手段封了此湖，彼此相迭加，如要離去，單靠陣法或是破空符籙是不夠的。
像是之前的九汐，她所施展的便是蓬萊天罡法中的五行遁術。
姜明珠醞釀如此之久，渾身法力已經抵達一個巔峰，眉心的那一抹印記鮮活起來，宛如真實生靈，一道細小的青藤居然透過那印記伸了出來。
它體覆蒙矇混沌灰光，有古老浩瀚之氣蔓延，所殺來的修士和妖修都無可避免地感知到了一股壓制，眼眸震顫。
便是裴夕禾也感覺到了一股自上而下的震懾，面上微帶訝然。
體內神烏血流轉，散出燦爛的金霞，這才將之消弭了去。
「好手段，大道顯真。」她口中微微呢喃。
那青藤，便是姜明珠所悟自然道的顯化，為三千大道之一，乃天地之上的存在。
她以神秘手段借來道力，甚至可以說是大道的真身一角，此刻的姜明珠便是合體修士也隨手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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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圍攻之人眾多，她只此一擊，並無後續之力，故而青藤觸空，其他修士退避三舍，那青藤蠻橫地揮打虛空，將那一層層的禁制手段轟出了大窟窿。
姜明珠把握時機，撈起脫力的陸長灃，身懷兩粒蓮子，以一道符寶破空而去。
眾人驚顫不甘，但符寶莫測，已無尋兩人蹤跡的可能，也只能轉回戰場，爭奪那剩下的幾枚蓮子。
裴夕禾心頭生出讚嘆來，這兩人所展風姿實在超凡。
她如今三道未合，無法窺得完整的真貌去尋到獨屬自身的道。故而論及感悟，姜明珠在自然道上的造詣要勝過她。
若姜明珠境界再高些，能展現的那青藤威力又要大漲，加之她的本命之物為先天葫蘆，此人實乃天縱英才。
裴夕禾念力時刻都將此處全數掌握，先前曾因銀麟暗中到場窺望而產生的不適已經盡數消去。
她駐足此地，又見那些剩下的七枚蓮子各自有了歸屬，便是蓮瓣根莖和那片片青荷都被摘走煉化。
天驕迭出，各展手段。
而狐狸之前的無心之言也叫她發覺一點不同尋常，裴夕禾已身懷聖魔和金烏兩脈傳承，便於那上仙界都可說是根基深厚，道運昌隆。
但是以她的目光來觀天虛神州，這各方傳承亦有不凡之處，
這些傳承手段是時光長河中的瑰寶，也是神州能繁榮遠勝一般小千世界的根本。她修習的《道心種魔》和《天地訣》上卷都得於此界中。
甚至還有記載中的一次邪種入侵，險些傾覆，導致今日無法重現往昔盛景。
種種相加在一起，難以以巧合二字帶過，它的傳承和氣運福澤，要勝過旁的小千世界太多。
裴夕禾眉心微皺，若有所思，又猛地想起了萬古仙剎中古仙予她的那一枚白玉於此界神秘消失，她至今不知其效用。
還有那來歷成謎的柳青辭，身負的神秘氣機也絕非是此界之物。
煩擾太多，思索終無果，裴夕禾輕嘆一聲，將心緒盡數壓下，只想到了柳青辭，眼底微不可見掠過幾絲殺意。
其實何須于思索中徘徊？
裴夕禾不當全知者，她只當掌控者。
鬼蜮伎倆再多，也扛不住她的一刀，只消殺了他，管什麼謀算都得落空。
肩頭的狐狸也是看得津津有味，他剛晉境，觀摩種種神通術法的運用倒也受益匪淺。
待得蓮子歸屬落定，他眨巴眨巴澄黃色的眸子，扭頭看向裴夕禾，傳音問道。
「如今我們去往何處？」
裴夕禾眉宇舒展，回道：「去往姬長生算出的地域瞧上一瞧吧。」
「那地域先被大乘妖皇所查看，又被各方宗派弟子攜帶法器尋蹤，我們只怕也難尋蹤跡，但也要去上一趟。」
她和赫連九城皆清楚這地脈之力和柳青辭斷然分不開聯繫，裴夕禾想去試一試秘術，能夠搜得柳青辭的殘留氣息再行追殺。
一人一狐身形消失於此地，朝著遠處而去。
考完了，嗷嗷嗷嗷嗷嗷。只剩下兩篇形政論文了，嘿嘿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