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十三連戰

  第26章 十三連戰

  十天時間尚未過去,整個望京都已經知曉這十三場約戰,大概是過往長時間沒有過這樣的大熱鬧,人們理所當然對此爆發出極大的熱情與期待。

  最先真實反映出民眾情緒的地方,不是茶館與酒樓的茶餘飯後,而是充滿金錢味道的賭坊。

  望京城中的每一家賭坊都為這十三場約戰開設了諸多玩法,從最直接的全盤勝負,到具體每一場的約戰的勝負,再到某場戰鬥將會在多長時間或多少招數內結束……大量的錢財湧入這些賭局當中。

  當第十天清晨到來,買顧濯贏到最後一場的賠率已然居高不下,敘說著望京人們對這十三場約戰的真實看法。

  是的,賠率的一昧走高並非某方勢力突然投入了大筆錢財,看準顧濯必然走不到最後,而是望京民眾的自發選擇。

  原因十分純粹。

  顧濯不是把第一場約戰定在十天之後,而是把十三場約戰,一併放在了第十天。

  更直接地說,他將會在第十天連戰十三場。

  在這個消息傳出來的那一天,所有人都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事實並不如此,為此進行了三番四次的重複確定,直到人們發現事實的確如此的時候……整個望京都陷入了沉默,就連遠在千里之外的神都亦有許多相關傳聞。

  很顯然,世間已有多年未曾出現過這樣的事情了。

  再如何瘋狂眼裡唯有賠率的賭徒,也不可能把大筆錢財丟進深淵裡,至多稍微稍微買上幾注,以此自娛自樂。

  與顧濯贏得最終勝利的賠率居高不下相反的是,幾乎所有人都相信他必然能夠贏下第一場,道理也很簡單——如果他連第一場都贏不下來,憑什麼擁有一日連戰十三場的自信,不,狂妄?

  直至第十天的清晨,望京依舊沉浸在顧濯關於時間的安排之上,以至於他對約戰地點的安排,無人在意。

  ……

  ……

  清晨時分,望京薄霧不散。

  陳遲與兩位同僚走在前往觀戰的路上,不時搖頭嘆息,聲音里情緒極其複雜。

  郁蔭椿聽得煩了,看了他一眼,嘲弄說道:「現在的顧濯還僅僅是快要追上你的程度嗎?」

  陳遲聞言頓生感慨,自愧不如道:「我豈能和顧濯相比,我這輩子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這麼狂……自信的人。」

  關信古認真問道:「那你覺得顧濯有可能做到嗎?」

  陳遲怔了怔,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後,搖頭說道:「雖然我很希望看他贏到最後,但我真的想不出他到底該怎麼贏,除非……」

  郁蔭椿有些好奇,說道:「除非什麼?」

  陳遲伸手指了指自己,說道:「除非換我上場。」

  ……

  ……

  「我不知道顧濯能不能贏到最後,但他既然是我唯一的朋友,那我理應站在他這一邊,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林挽衣對丘管家說道:「然而這是他自己的戰鬥,我不可能也沒道理插手其中,既然如此,表明我態度的最好態度就是賭他贏,贏到最後。」

  丘管家嘆了口氣,一副看著敗家子的無奈神情,痛苦說道:「就算小姐您要支持顧公子,那也沒必要預支下個月的銀錢,而且還全部砸進去吧?」

  「錢財不過身外物,又不是性命,有什麼好不捨得的?」林挽衣的聲音十分平靜,找不出半點故作無所謂的感覺。

  然後她神情變得認真了許多,說道:「更何況他還真的救過我一命。」

  聽到這句話,丘管家不再多言,低下了頭。

  ……

  ……

  舊皇宮。

  裴今歌與往日不同,今天的她沒有留在那座水榭里,靜觀滿湖錦鯉,難得離開了巡天司的衙門,於皇城中登上一處高樓。

  滿城薄霧遮不住她的目光,千家萬巷在她眼中如若無物,只要她願意去看,那望京的一切便都瞞不過她。

  這也是為何當她毫不遮掩地進入望京後,那位試圖殺死林挽衣的幕後黑手自行退避,再無半點聲息。

  然而不知為何,裴今歌今日之道心卻輕微有異。

  更不知為何的是,她始終找不出這一抹異樣的源頭,一切都是那麼的尋常。

  都是天地間的自然造化。

  裴今歌往前伸手探出欄外,指尖落在淡渺的霧氣當中,似是要將其摘下一片,但最後二指還是沒有併攏起來。

  她望向百草園,墨眉微微蹙起,自言自語道:「總不可能是因為你吧?」

  不過是一抹讓她稍感興趣的故人之風。

  何至於此。

  ……

  ……

  百草園外早已人滿為患,望京的大人物們沒有悉數到場,但也來了個七七八八,而那些不願出面的權貴們想來也在關注今日的十三場約戰。

  捕快們早已將約戰的地點隔離出來,卻無法隔絕人們的目光與聲音,呼喚聲早已震耳欲聾。

  如果百草園不是有陣法進行隔音,正常入住的客人想必已經在罵娘了。

  就在人們的熱情注視之下,百草園的大門被緩緩推開。

  顧濯在數千道視線中,走出門後,停下腳步。

  與此同時,一位持刀男子自捕快的包圍中走了出來,與他面無表情冷漠對視。

  這男子名為藍義東,正值壯年,在望京經營著一家祖傳的武館,於七年前突破至洞真一境,已有薄名。

  很顯然,此刻他的心情十分不好——誰都知道顧濯今日為求打出氣勢,必然要先挑一個軟柿子來捏,而他恰好就被當成了那個軟柿子。

  如果說十天之前遞出那份挑戰書時,他是為權勢所迫必須要贏,那他現在則是為自己而求勝。

  藍義東望向顧濯,看著那雙猶帶睡意的眼睛,理所當然地變得更加憤怒。

  越是憤怒,他的心境卻越是冷靜,因為他想要贏,那就不能讓情緒主導自己的刀鋒。

  「可以開始了嗎?」他木然問道。

  「嗯。」

  顧濯嗯了一聲。

  話音落下,就在朝廷的官員宣告正式開戰之前,籠罩長街的這場薄霧隱約濃了些許。

  天地間的氣息流動隨之而略微紊亂。

  官員宣告開戰的聲音響起。

  藍義東看著顧濯為霧氣所遮掩的身影,感知著他的氣息,毫不猶豫拔刀。

  下一刻。

  一縷寒光刺破昏暗晨霧,霍然撞入眾人眼中,宛如一座銀橋,連接起霧氣中的兩人。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只在瞬息之間,以至於絕大多數民眾都沒能反應過來。

  人們只能看到那道寒光緩緩淡去,一個身影平靜前行。

  片刻後,朝廷官員滿是錯愕的聲音終於響起。

  「第一戰……勝者顧濯。」

  忽有風起,薄霧微散。

  顧濯從霧中走出,右手隨意提劍。

  折雪的劍身依舊明淨如鏡。

  在鏡中。

  少年一襲黑衫整潔如初,未亂分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