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琪一手捂臉,上下嘴唇發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明明是自己挨打,為什麼她是那個被指責的人?
也許是幾個人出來的時間太長了,先是楊頂找了出來。
他怒視著楊思琪,正要上前追問一句,這時從走廊跑進來一個淺色的身影。
「思琪!」賈明艷循聲找進來,一眼便看到這個對峙的局面,以及捂著紅腫的臉頰,倒在地板上的女兒。
楊思琪迫於楊頂的威懾,雖然被打,無比委屈,卻不敢哭出聲,這時候看到賈明艷過來,再也不用忍耐,「哇」的一聲便哭了。
「媽媽.嗚.他們都欺負我,連爸.」楊思琪話說到一半便被賈明艷捂住了嘴。
「好,先起來,媽媽會解決,你先回家。」賈明艷壓低的聲音裡帶著顫抖,背朝楊頂三人,將楊思琪扶了起來。
楊思琪不認為自己媽媽是那種會忍氣吞聲的人,但這次她顯然沒打算追究。
不管是誰挑事,單從外表看,自己怎麼也算是受害方吧,被人拿鞋底子掌摑了臉,又被二叔打倒在地,而賈明艷除了眼裡的心疼似乎一點都不憤怒,甚至於眼神閃爍,像是在躲避什麼。
「媽媽我不走,走的應該是她們,二叔為什麼要認別的女人的孩子為女兒,他也不認」
「楊思琪!」賈明艷突然開口,似乎吼出女兒的名字,「我的話你都不聽了嗎?今天是什麼日子,由著你在這裡胡鬧!」
賈明艷說這話時雙眼圓瞪,握著楊思琪的手用力抓緊,手背上的青筋明顯突出。
她吼出的這話,不僅僅震懾住了面前哭哭啼啼的女兒,就連楊頂緊繃的臉上也有了鬆動。
楊頂一直知道,自己這個侄女一直喜歡顧京昀,雖然顧家老三對她毫無興趣,但這時候見到司念和顧京昀的事已經算是板上釘釘,心不舒服,嫉妒都是有的,這種時候稍微言語上的衝突很有可能就會動手。
這時候,楊頂看待這件事還只是停留在表象而已,只是認為,這場鬧劇不過是司念和楊思琪之間的矛盾罷了。
既然賈明艷懂得退讓,而明顯相較於司念,楊思琪吃的虧更多。
楊頂朝司陌塵看了一眼,見她臉上又恢復了平和,便也不想把事情鬧大。
包間裡還有兩家親戚,這樣鬧起來誰的臉面都掛不住。
更何況還有一個顧家老三,他可是出了名的護短,看到自己的女人被拉拽到蓬頭散發,估計不會善罷甘休。
這邊二樓已經被清場,否則幾個人在衛生間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真的就得引起關注。
「你們先回去吧。」楊頂對賈明艷夫婦說道。
賈明艷明顯的目光一滯,很快便低垂下眼睫,拉著楊思琪就要走。
這時,司陌塵放開楊頂拉著她的手上前一步,正好攔住了母女倆的出路。
「等一下吧,有些事總要說清楚,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
司陌塵嘴角帶笑,連眼眸里都帶著一絲淡淡的柔意,但說出的話卻絲毫不相讓。
楊思琪以為她是要追究剛才的事情,便走上前。
「我跟二嬸不過就是言語不合,您做長輩的有必要非要跟我一般見識嗎?一個人拿身份壓我還不夠,還讓她拿著打我!」
楊思琪實在不願意說出拖鞋兩個字,覺得那是對她的莫大的羞辱。
司陌塵前一秒還笑臉相迎,這時臉上仿佛有了一層冰霜籠罩。
「打你?就憑你說的那些話,打你算是輕的!」
司陌塵這話一出,在場的幾個人都是一愣。
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司陌塵是個把教養刻到骨子裡的人,她有自己堅韌的一面,但在人前從來溫文爾雅,像這樣的話從她口中出來,真的讓人吃驚。
司念暗暗給司陌塵鼓掌,最起碼她的媽媽沒有因為要顧全大局而選擇忍氣吞聲。
而楊頂心裡也是一驚,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司陌塵肯定受到了大委屈,否則不會這樣的疾言厲色。
賈明艷心裡怕的要命,臉上努力擠出一抹微笑,卻是比哭更難看。
「她二嬸,孩子被我慣壞了,說了什麼難聽話你別往心裡去,我把她送回家,有什麼事來日方長,我們坐下來慢慢說嘛。」
賈明艷的話看似是在討好,但也只有司陌塵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有事單獨來解決?
就是只有兩個人才能解決的事情吧!
不等司陌塵回復,楊思琪先不同意了。
「媽媽,您今天怎麼了,就算她是二叔的太太又怎麼了,我還是二叔的」
「侄女是吧?侄女哪有他們夫妻關係近,思琪你別鬧了,跟我走!」賈明艷的話說的著急,說完拉起楊思琪就要走。
司陌塵絲毫沒有要讓開的意思,她神情嚴肅,上下打量了楊思琪一眼。
「賈秘書,讓孩子把話說完吧,是什麼?她二叔不單單是她二叔吧?」
今晚的司陌塵無疑是讓司念和楊頂感到新奇的,他們沒有打斷她的話,因為兩人心裡都隱約覺得後面要發生的事情,會揭開二十多年前的一個真相。
一聲「賈秘書」讓賈明霞心裡狠狠顫了顫,剛要開口,卻不想有人比她更快。
「他不是我二叔,而是我爸爸!我不是楊運城的女兒,而是楊頂的女兒!」
轟隆!
這句話落,在場每個人的頭頂像是炸開了一般。
司陌塵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眼裡便是一片清明。
沉默在幾人呼吸間顯得格外漫長。
「你胡說什麼!」楊頂最先爆發。
他沒有做過的事怎麼承認。
像是想到什麼,楊頂忽然將目光定格在了司陌塵的臉上。
「陌塵,你.你不願意說的那個人便是她!」楊頂提起手臂指向賈明艷的方向,這話說到最後頗帶著咬牙切齒。
司陌塵眼裡有淚花浮現,她讓開了出口,將頭閃到一側。
賈明艷扎著頭,不敢去看面前讓她仰慕了二十七年的男人。
她的青春和心所有的一切都給了這個男人,卻原來一直都是一廂情願,就連最後的謊言都保不住了。
賈明艷一隻手扶在牆面上大口喘氣。
楊頂此時臉色鐵青,雙手攥拳,想要殺人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