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心瑤腦子裡嗡一聲,險些當場暈過去。
沈岐厲聲問:「怎麼回事?靜雲寺上下山都有官道,大小姐身邊還帶了跟車的隨從,無緣無故,怎麼會失蹤?」
前來報訊的巧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大小姐在回程的途中,駟馬突然失控,脫離了官道,跟車的隨從們拼了命追趕,可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很快就失去了大小姐的蹤跡。」
駟馬失控瘋跑,焉有命在?
「妱妱……」柳心瑤臉色青白,哇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來人。」
「快請太醫。」
主院因為大夫人柳心瑤吐血亂成一團。
鎮北侯府上下也因大小姐沈昭嬑失蹤,鬧了個人仰馬翻。
二房也得了消息,匆匆來了大房。
「大哥,我聽說昭姐兒失蹤了?這是怎麼回事?」沈崢滿臉擔心,全然是一個擔心侄女安危的好叔父。
陳錦若也是滿臉自責:「我今天應該帶著昭姐兒一起去靜心寺,不該讓她一個人去的。」
沈岐也沒空與他們解釋:「我要帶人去浮玉山找人,府中的事便勞你們多照應些,你大嫂還病著,吃了藥,還在昏睡,不要讓府里的事驚擾了她。」
「母親年歲大了,也受不得刺激,這件事便先瞞著她,其他的事,等我回來再說……」
沈崢連忙保證:「大哥你放心,府里一切有我,你趕緊去找昭姐兒,一定要把她平安地找回來。」
沈岐一心牽掛著女兒的安危,廢話不多說,連忙轉身向外走,才走到洞門處,就聽到下人過來稟報。
「侯爺,齊王殿下來了。」
……
一輛兩馬四輪的輿車,緩緩停在鎮北侯府門的垂花門裡,整座輿車宛如一棟移動的木屋,低調又奢華。
車裡空間很大,置了小書架,擺了齊雍常看的書冊,還有盛裝食物的冰鑒,裡頭藏了冰,確保食物新鮮。
中間一張檀木條案,上頭放一盤晶瑩剔透的紅寶石葡萄,及精緻的點心吃食,條案下面的機關盒裡,另置有棋具,文房四寶等各樣用品,需要的時候才會取出。
真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齊雍仍是一身勁裝,身上風塵僕僕,卻氣勢如淵,靜靜坐在車裡,修長有力的手指握著書卷,安靜看書。
可身上那股子懾人的氣勢,卻無孔不入將她纏繞。
沈昭嬑差點窒息。
進城之後,她不放心紅苓和陳大的傷勢,尋了鎮北侯府常用的醫館,將紅苓和陳大送進了醫館。
齊雍說馬車不安全,就重新換了一輛,還安排人幫她重新梳洗了一番,最後理所當然與她同乘。
她雖然覺得孤男寡女同乘一車於禮不合,可礙於齊雍秘密歸京,恐行蹤泄露,也沒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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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了,說了也沒用。
這本是齊雍的馬車,她還能將堂堂齊王殿下趕下去不成?
一路上相安無事,哪知到了鎮北侯府,說好了只是送她一程的齊雍,突然遞了拜帖,說要登門造訪。
沈昭嬑震驚不已:「殿下同我爹爹很熟嗎?」
一回京就拜訪鎮北侯府,怎麼看都不尋常。
齊雍合上書冊,抬眼看她:「沈侯之前幫了我一個大忙,孤想親自向沈侯道謝,談不上有多熟。」
一年前,因運往邊關的糧草出了差錯,他和十萬將士被困蕭關。
敵人攻勢兇猛,軍中糧草嚴重缺乏,是鎮北侯鑽研的守御兵陣,抗住了鐵勒部的強攻,令將士們苦苦支撐了數日,等到了糧草上的支援。
沈昭嬑心中好奇,原想問問齊雍是怎麼回事,可見齊雍一副不願多談的模樣,便只好閉了嘴。
齊雍又道:「馬車的轡繩出了問題,孤可以為你作證。」
沈昭嬑愣了一下,不明白齊雍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喜歡多管閒事了?
太不對勁了!
車裡很安靜,誰也沒有說話。
這麼大點地方,就他們兩人,不論沈昭嬑有多么小心,目光仍然會不經意看向另一端的齊雍。
他似是有些乏了,靠在車裡假寐,眉眼放鬆了許多,不似之前那樣肅殺。
齊雍與皇上年齡相差很大,自小便是皇上當兒子養大,與皇上感情深厚,長兄如父,皇上還在時,齊雍行事還算收斂。
此時的他,還不像後來那麼殘暴狠戾。
似乎,也沒那麼可怕。
想到齊雍對她兩世的救命恩情,沈昭嬑對他的懼怕消散了一些,見齊雍閉著眼睛,沒發現她在看他,目光也大膽了一些,沿著他的山眉海目,一路逡巡,最後不可忽視的,落在他的唇間。
唇弓含珠,言紅不紅,當真是又仙又欲。
前世就很會接吻。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沈昭嬑耳根子一熱,連忙別開臉,掀開身旁的帘子,轉頭看向車外。
殊不知,就在她轉頭的一瞬,閉眼假寐的齊雍緩緩睜開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馬車不知何時停了下來。
「殿下大駕光臨,沈岐有失遠迎,失敬之處,望殿下海涵。」馬車外面響起了沈岐的聲音。
車簾掀起,齊雍從馬車上下來:「鎮北侯不需多禮。」
沈岐也不廢話,恭敬道:「殿下親臨鎮北侯府,實乃蓬蓽生輝,府中應好好招待殿下,只是眼下家裡出了大事,府里正亂著,唯恐怠慢了殿下大駕,失了禮數,今日便不招待殿下了,改日必定登門拜見,向殿下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