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臘月初三這日,公中的莊子田畝也都分清楚了。
陳錦若鬧騰著想要香河縣的三間布莊,叫嚷著,那三間布莊的生意,是她辛苦做起來的,現在生意好,不該由大房占了去。
沈昭嬑想了想了,也就同意了。
隆盛行的事已經告訴了齊雍,齊雍自會查明內情,那三間鋪子給不給二房並不影響大局。
也正好可以藉機觀察二房和隆盛行之間到底有什麼貓膩。
於是,沈昭嬑同母親說了這事。
只說二房找到了不錯的貨源,能拿到品質好,價格較為便宜的上品絲綢,是穩賺不賠的生意,這才想鋪子。
柳心瑤對布莊起了疑心,想要仔細查一查,聽說沈嶺親自去淑陽鎮查看了鋪子,沒發現問題,這才同意下來。
清算家產的事徹底落定。
族老們在侯府盤桓了十多天,都著急著回去,柳心瑤命人備了厚禮,準備了馬車,派了護衛,讓鄭三親自把人送回族裡。
沈崢和陳錦若著實鬆了一口氣。
這次清算產業,二房實在有些憋屈,族老們向著長房,老夫人擬好了產業分配的冊子,拿給族老們,族老們覺著不合理了,還要指責老夫人行事毫無章法,沒有長幼尊卑的分寸……
老夫人原也心虛,自不敢反駁。
分好的產業,經族老們一通挑揀後,二房是占到了便宜,畢竟沈岐作為嫡親兄長,讓著弟弟天經地義……但是五分的便宜,卻只占了兩分……沈崢心中不滿,卻是敢怒而不敢言。
陳錦若倒是鬧騰了幾回。
族老們起先還忍著,不想同婦人計較,後來分田畝莊子時,就忍無可忍了:「你長嫂身子不便,大侄女大病初癒,你身為二房的弟媳,嬸娘,卻對長嫂不知敬重,也沒有身為長輩的慈和……倒叫你家老夫人縱得沒規矩,也沒禮數了……難怪連青姐兒也沒教好。」
陳錦若被掐了脖子,沈昭嬑是侯府嫡長女,退親這麼大事,族裡不可能不知內情,便是不知慶賀宴上的事,多半也知道青詞和蘇明霽私相授受。
【相夫教子】才是為人妻的本分,但凡涉及沈青詞,她的脊梁骨就立不住了。
再鬧騰也是鬧笑話。
族老又看了沈崢:「長房是長兄,讓著弟弟天經地義,但是孔融讓梨,還自己吃小的,把大的讓給兄長,這叫謙愛互讓,我們是嫡親兄弟,這些東西老夫人能給,你就能心安理得地受著?我倒要懷疑你們兄弟之間有幾分真心了。」
族老們看得清楚,長房只想清算家產,大家各過各的,做了不少退讓,二房仗著老夫人偏袒,便有些得寸進尺。
到底是鎮北侯府的家事,他們這些族人也不好去插手,只能把著關,不讓大房太吃虧,沒得去摻和人家的家事。
可是這二房實在太不懂事,渾似便宜占不完一般……沈崢也不是個東西,一個大老爺們縱著媳婦子鬧騰,鬧騰過了,就說是自己不對,沒能管好家裡的婆娘,落在老夫人眼裡,就全成了陳氏太不懂事。
當真是只要碑坊立得光,好人壞人全讓他當。
他們都人老成精了,哪能瞧不明白這手段?
一句孔融讓梨,讓沈崢也立不住腳了,後面也不好仗著自己是弟弟,明目張胆地占便宜……
二房在最緊要的田莊地畝上沒占到便宜,被大房拿捏了香河縣的三間布莊,還倒貼了通州兩間旺鋪。
沈崢心裡不痛快。
明面上,是二房占了便宜,可是沈岐身為嫡長子,大頭也都分給了大房,二房分得的這些產業,比起大房那是九牛一毛。
陳錦若氣不過,罵了柳心瑤幾句,老蚌懷珠也不害臊……
要不是柳心瑤這個時候懷胎,老夫人在族老跟前,還能掰扯一二,二房還能多占一分便宜,這沒占到一成的便宜,老夫人是念了柳心瑤的肚皮。
沈崢瞧了陳錦若一眼:「以後兩房各過各的,二房不可能再插手長房的事……但只要兩房一天不分家,在外人眼裡,鎮北侯府三房人就是一個整體,清算家產的事不要透出了風聲,不然二房在私底下,也不好再繼續打著沈岐的名頭行事了。」
和睦的兄弟如有長輩還在,不分家先分家產的,說出去也不好聽,沈岐剛欽點了三皇子武功師傅,大房也有顧慮。
族老們進府是打了盤帳的名義。
除了內院裡一些主子信重的家生奴僕知情外,其他下人都沒資格知道這事。
「我又不傻,什麼話都往外說。」陳錦若白了他一眼。
隆盛行那邊的關係,就是打著鎮北侯府和沈岐的名號才打通的,二房才能在隆盛行拿到了八分的內部價。
隆盛行的絲織品,品質好又時興,便是在鋪子裡走了貴价,仍然十分好賣……隆盛行供貨量也大,二房管這三間布莊時,每個月進貢不少於五千兩,做帳的時候,只做了兩千兩,剩下的三千兩,全進了二房的腰包里……
他們做帳時,進貨的價格是按照市面上普遍的價格做的。
沈昭嬑都沒查出來,因為她不知道,二房從隆盛行拿的是八分價。
陳錦若問沈崢:「布莊正停業整頓,要什麼時候重開?」
沈崢不知道沈嶺去了香河的事,只是出于謹慎:「畢竟叫沈嶺管了兩個多月,回頭派個得力的人過去看看情況再說。」
鋪子到了大房後,他就和隆盛行通了氣,讓那邊故意提高供貨的價格……鋪子上虧了錢,二房想要拿回鋪子,就會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