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雍早上才回到齊王府,一進屋就叫來了素荷,讓素荷將手珠上缺的一粒通髓珠補上。
幸好沈昭嬑之前準備了不少備用的珠子。
逐風過來稟報:「昨天上午,您去了鎮北侯府沒過多久,康郡王就急忙過來拜見,臨走前留了話,約您今天在擷芳館相見,還說有重要的事。」
齊雍重新將通髓珠套到手腕上:「什麼時辰?」
康郡王還敢往齊王府里跑,只可能是為了流言一事,想來是從齊知衡那裡知道了一些內情。
逐風道:「他沒提。」
連時辰也沒提,想來今日一整天都會等在擷芳館裡,齊雍笑了一下:「那就走一趟吧!」
之前只查到齊知衡和齊知平在擷芳館見過面,更具體的就查不到了。
程子安有些不放心,就跟著一起去了。
殿下昨晚一宿沒睡,直到深夜頭疼才平復下來。
外面大雪紛飛,寒風呼嘯,擷芳館內春意融融,舞姬穿著微微透膚的輕薄紗衫,在蓮花座的台上踏樂飛旋,舞姿絢爛。
大堂里坐滿了人,金玉其表的世家子弟們,坐在氈席上,席間擺了各色的美酒、鮮果,點心……觀賞舞姬們曼妙身姿,時不時拍手叫好。
廳堂一片喧譁,人聲鼎沸。
齊雍一到擷芳館門口,就有一個自稱是康郡王隨從的中年漢子迎了上來,恭恭敬敬地跟在他身邊引路。
「我家主子在二樓的包廂里等您。」
齊雍進到屋裡,一股酒與色薰染的氣味撲鼻而來,令他十分不喜,路過大堂時,聽到裡頭倏然爆發出一陣拍手叫好聲,便掃了一眼過去……
腳步驀地停下。
身姿婀娜的舞姬踩著蓮步,薄紗覆面,緩緩上台,她額間描了一朵紅蓮,眉目細緻,身上穿一件袒胸露背的抹胸長裙,胸前高聳著,被抹胸包裹托舉的鼓囊囊的,擠出了一條誘人的深溝。
抹胸上繡了層層疊疊的紅蓮紋,紗裙如水一般垂地,勾勒出姣好玲瓏的體態。
雪臂如藕,躺著一條曳地的紅紗,上面綴滿了珠玉鈴鐺,隨著她舞動身段,紗裙高高揚起,身上的金玉環佩,鈴鐺聲響,已是柔媚入骨。
底下一陣陣叫好聲……
齊雍額角暴跳不止,一把按住腰間的長刀。
已經猜到了康郡王約他到此的原因。
康郡王的隨從察言觀色:「這是擷芳館裡的頭牌姑月仙子,取自《逍遙遊》,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淖約若處子,似月冰清!」
下垂的眼睛,看到齊王殿下握住長刀,他不由得遍體生寒,強忍著心中對齊王殿下的懼怕,埋低了頭。
「姑月仙子是太后千秋宴後不久,擷芳館推出來的頭牌,因舞姿曼妙,很受世家公子們的追捧。」
齊雍握著刀柄的手鬆開又握緊,復又鬆開……
一股令人不寒而慄的氣息!
可主子交代的事,他不能不做……
康郡王的隨從強忍著渾身戰慄:「她跳的這支舞叫《月下笙簫舞》,許多舞姿動作,都模仿了沈大小姐在千秋宴上跳的那支《墨舞》,但因《墨舞》有許多高難度的動作,對根骨的要求很高,要有一定的拳腳功底才能施展,許多動作她做不出來,最終只有幾分形似。」
《墨舞》不僅對身體根骨要求高,還對書畫方面的造詣要求極高。
能跳這舞的,高低的是個大才女。
沈大小姐一支《墨舞》名冠京華,模仿者不計其數,至今卻無一人能夠成功,姑月仙子能得幾分神韻,也是她自幼習舞,舞蹈功底紮實,便是幾分神韻,已經引得許多人追捧叫好。
齊雍的拇指頂開刀鞘:「繼續說。」
康郡王的隨從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牙齒直喀啦:「姑月仙子的眉眼,與沈大小姐有幾分神似……自從她掛牌開始,就一直以薄紗覆面,據說她故作端莊仙子,不論是王孫貴族,都不肯摘下面紗,而王孫貴族似也樂在其中,也不勉強,經常點她侍酒……」
姑月仙子一個低賤的舞姬,那些個王孫公子不會瞧在眼裡。
他們瞧的是那得了幾分沈大小姐神韻的曼妙的舞姿。
以及她那與沈大小姐幾分神似的眉眼。
擷芳館的膽子是真大,擦邊行事,貴人們便是知道了,也拿擷芳館沒辦法,鬧大了,反倒有損貴女的名聲。
沈昭大小姐一支墨舞,驚才絕艷,模仿者不計其數,這支《月下笙簫舞》,只一些舞姿動作有些相似,也說明不了什麼。
姑月仙子戴著面紗,誰也沒見過她面紗下的真容,是不是真的與沈大小姐神似,也沒人知道。
多數人都心知肚明,兩人多半一點也不像。
姑月仙子修了與沈大小姐一樣的眉,畫了與沈大姐眉眼相似的眼妝,面紗一帶可不就相似的嗎?
鎮北侯府若是計較,屆時姑月仙子妝容一洗,兩人一點也不相似,沒臉的還是沈大小姐自己。
擷芳館明面上叫人揪不到錯處,背後又有權貴的支持,這才敢如此行事。
美玉豈可與頑石相撞?!鎮北侯府真要較真了,這對於沈大小姐而言,不亞於自毀名聲。
說白了,就是碰瓷。
台上,姑月仙子纖細的腰肢款款扭動,細蔥的手指,變換著各種手舞,薄紗下的身軀若隱若現。
極盡嫵媚。
台下的眾人看得神魂顛倒,如痴如醉,甚至有幾個世家公子激動地站起來,高高舉起手臂用力鼓掌,還有一些公子哥,取下腰間的玉佩,隨身攜帶的扇子,扳指等物,向高台上擲去。
有人說,姑月仙子跳舞時,頗有幾分沈大小姐的神韻……
齊雍抽出長刀,長刀出鞘時發出的嗞聲,被歡呼鼓舞的聲音蓋過。
台上正在扭腰擺臂,竭盡勾惑的舞姬,覺著有一道銀光閃來,刺得眼睛一眯,還來不及反應,長刀釘到她的逶地的薄紗上,顫動不停。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