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不容置疑

  「回去再說。«-(¯`v´¯)-« ➅9𝐬Ⓗ𝔲𝓍.cⓄ𝐌 »-(¯`v´¯)-»」賀荊山指腹在阿福手心捻過,好似在她心頭捻過,給她帶來絲絲安穩。

  馬車車輪沾滿泥濘,賀荊山單手一把把阿福抱起,托上馬車。

  馬車重新搖搖晃晃,雨絲斜斜細細,阿福聽到外面大郎與賀荊山在說話,卻怎麼都聽不清晰,白皙的手掀開車簾,涼涼的雨絲瞬間撲個滿面。

  雨中起了淡淡白霧,馬車前兩個男人戴著斗笠,衣衫蒙一層墨色水漬。

  阿福側耳聽,卻聽他們只是在說家裡如何,又把車簾蓋上。

  雨聲窸窣,悄然淋漓著寧古塔,絕大多數人還在祈盼這個雷雨季趕緊過去,迎來短暫的暖季,熟不知,這個雨季,註定是一場難熬的季。

  到晚上,家裡的人基本都已經聚齊,只差二郎還未從永年堂回來,小阿元已經被哄著睡下。

  趙阿福才用已經儘可能平復的心情,宣布這個消息。

  「什麼!」

  所有人儘管已經做好有不好的事情發生的心理準備,可也萬萬沒想到,是這麼大的事情!

  大郎儘管已經聽過一次,這會還是覺得恐慌。

  「這,怎麼會是瘟疫!」舅舅雙手顫抖,臉龐在須臾之間仿佛蒼老十歲。

  乾娘已經震驚到不能言語,渾渾噩噩,過一會竟然捂著胸口要跌落地上。

  「娘!」

  「乾娘!」

  眾人忙上前攙扶她坐下,忍冬和半夏也在,兩個年輕姑娘接受能力和抗壓能力稍強,這會忙著給乾娘倒水。

  小魚不知什麼是瘟疫,但見大家都如此凝重甚至驚恐,縮在一邊兩手手指不安的絞在一起。

  「忍冬,你們先送乾娘回屋休息。」阿福要

  和一家人商量接下來的對策,但眼前還是先照顧好乾娘。

  忍冬應聲準備扶乾娘,乾娘卻擺擺手「我沒事,我聽你們說。」

  這種關頭,錯過任何信息,誰心裡都要不安。

  趙阿福遂不再多說,環顧一圈屋內眾人「我現在不能確定是什麼疫病,但據我聽到和我推測的,這個病的死亡率很高,也就是患病的人死的很多,恐怕是烈性傳染病。」

  這是她根據賀荊山觀察到的時間和那位姑娘說的話推測的。

  「老天爺呀為什麼這樣啊!」鄭有才愁容滿面,黑紅的額上青筋暴起。

  小魚害怕,伸手拽住自己爹爹衣角,鄭有才低頭看見女兒,心頭慌亂得很。

  「舅舅,所以我們現在必須商量對策。」趙阿福直直看著鄭有才。

  她知道,每個人心裡都很惶恐,但,他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最正確的決定。

  鄭有才好一會,才平息好情緒,點點頭「荊山媳婦你說。」

  「現在,我心裡初步有兩個方案。」趙阿福看向賀荊山,男人回望著她。

  兩人眼中同樣凝沉,卻又各自不同。

  「第一,我們全家,搬離寧古塔。」

  趙阿福話音一落,滿屋寂靜。

  他們基本都是土生土長的寧古塔人,縱然這裡氣候極端,縱然這裡不受外界待見,千百年來被賦予鄙夷的目光,他們也一輩子都沒想過,離開寧古塔。

  生於寧古塔,死於

  寧古塔。

  一生漫長,短暫。

  從未想過外面是什麼樣子,傳說的京都是否真是那般繁華,只知寧古塔的風沙是苦的。

  阿福以為,自己這個決定,會在第一時間得到支持。

  畢竟若有瘟疫,不早離開就容易感染,就算沒有第一時間離開,後面也會人人想往外擠,遠遠離開這個地方。

  可見屋內幾人毫無反應,她才發覺自己的猜測,也不是那么正確。

  「阿福姐,我和忍冬是你的人,你去哪我們就在哪!」半夏不管在哪,她就要跟著阿福姐。

  她早就被爹娘賣了,對家,對故鄉,甚至親生父母,都沒什麼感情。做奴婢的,講那些做什麼。

  忍冬跟著點點頭,默認半夏的說法。

  趙阿福對兩人應一聲,再看向賀荊山。

  賀荊山卻沒有直接回應她,而是盯著她,似是洞悉她一般「第二種呢?」

  第二種

  趙阿福深吸一口氣,再慢慢道來「我是我是大夫,我留著,這裡需要我,你們走。」

  其實她第一反應是想跑的。

  可她心裡,過不去。坐在馬車裡,每一分顛簸,都仿佛煎熬。

  她厭惡灰頹的死亡,她是個醫生,僅此而已。

  「不行!」這次屋內眾人倒是整齊,齊齊開口。

  「你跟我們一起走。」賀荊山最先回應,似是早已猜到阿福的第二種方案,他本在阿福對面的位置,說完這句話,幾個闊步走到她身邊。

  「阿福姐,我們一起走吧!」半夏沒經歷過

  瘟疫也知那比洪水猛獸還可怕,她也不想救誰的命,只想,只想和自己現在這個大家庭一直好好的,永遠在一起。

  乾娘緩過神來站起「不行,阿福,我們一家人一定要在一塊,你要是留下,我們都留下。」

  「對,嫂子,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大郎附和。

  趙阿福側目看向賀荊山,看不明晰他深邃眼眸里的想法,不由得嘆氣。

  誰知下一秒賀荊山竟在她耳畔低道「你若是要一個人留下,我就把你打暈了帶走。」

  阿福

  丟!她怎麼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

  於是她怒,拉著賀荊山往外走,剩下屋內眾人滿臉懵。

  「你要是敢打暈我,不尊重我的決定,我就把春藥給你灌滿了綁起來!」

  「那樣也不是不可。」賀荊山面色平靜,「前提是我已經把你帶出去,你想下什麼藥都可以。」

  「賀荊山!」趙阿福第一次發現,原來賀荊山也有這樣不講理的時候!

  從前她覺得她家賀荊山的思想簡直是超前,比那些思想封建古板、又三妻四妾的男人好多了,在家裡面的大多數事情,都支持她的決定,只有偶爾才會提出建議!

  可現在呢,看看他!

  這說的像話麼!

  其實趙阿福也是被賀荊山寵出來的,從前家裡基本所有事情都是她一個人做決定,這會賀荊山直接拒絕,她有點無法適應。

  她這一聲,是真帶了小脾氣的。

  她這麼一喊,賀荊山就不說話了,只是在黑夜裡睜著一雙蘊滿不容置疑的眼睛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