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儼同意霍惜說的話。此事干係重大,還需思慮周全方可實施。
若各地衛所的軍田裡,都能實現兩季糧生產,且畝產還很可觀,將士們就能自給自足了,這將是功在千秋的事情。
只是這事還需得跟國公爺,及各地衛所指揮使商量過後再定。
不過若秋日要試行種冬小麥,現在就需得做些準備。起碼得先把冬小麥的種子備妥當。
「此次收割的冬小麥能否留種?」
霍惜看他,「你要跟我買種子?不擔心有人說你假公濟私?」
「我何曾在意過。」別人的飛短流長,穆儼從不在意。但若是聽到別人說他的惜兒,他是半句都聽不進去。
「麥種跟誰買都是買。你這還是長在雲南土地上的麥種,到時種在雲南的土地上,也不會擔心出現水土不服的情況。」
穆儼覺得這是最好的麥種。管別人說三道四。
「你不怕別人說就行。我會交待下去,讓莊頭細細挑選一遍,選些顆料飽滿的留種。除了留些給莊子,其餘的都賣給你。但我這也沒多少,若你要在衛所推廣試種,得提前告訴我,我讓南北貨行從中原給你準備。」
「好,你讓人準備吧。」
霍惜看了他一眼,這不用跟黔國公和軍中商量一下?
「我有數。有一部分衛所我能做主。」
霍惜勸他:「即便如此,你現在還沒掌權,別越權做一些事。萬一讓小人挑撥,國公爺那邊怕是要與你起嫌隙。」
穆儼親了親她,「好,為夫曉得。」只有他的妻,才處處為他著想,怕他受到傷害。
「那幾十區良馬我讓人送到莊子去了。有十來匹是極好的種馬,我吩咐人配配種,看能不能多生一些良馬出來。」
穆儼與霍惜說到阿拉善賣給她的那幾十匹良馬。
原本這些馬霍惜想給穆儼留一部分,一部分送到中原換錢的。後來與阿拉善簽訂了購買合約,便把這幾十匹馬全部留下了。
穆儼那邊年年都需要不少馬匹,若是這些關外的馬能在莊子上養得好,配出好種來,那他們以後就不用年年向外族買馬了。賣到中原也能賺不少。
去年到現在,她的金花茶發得也很不錯,賣到關外價格相當不錯,換了不少馬匹和牛羊,運到中原京城江南等地,都不愁賣。金花茶還得了江南文人雅士的喜歡,算是霍惜又一個來錢的生意。
江南及中原等地對馬匹的需求量不少,若跟阿拉善的生意能夠穩定,再加上商隊在其他部族購買的馬匹,擇一些種馬放在滇地穆儼的莊子上細細地養著,每年若能有一些產出,這便是一個不錯的生意。
夫妻二人在得園呆到六月末,見莊子裡的稻秧全部插上,穆儼名下的莊子也已全部布置妥當,準備秋日全部跟著種冬小麥。事情安排妥當,夫妻二人便準備回城。
離一親自來報,那邊有動靜了。
「梅衛嶺那邊?」
離一點頭。
霍惜也來了興致,「離一你快說說!」
早在君向誡開始布局的時候,穆儼的暗衛就盯著梅衛嶺了。
梅衛嶺確有此人,蒙化梅家確有一支旁系家主叫梅衛嶺,那天他說的所有情況都相符,拿出來的戶冊路引及各產業契書都真實無誤。
但此「梅衛嶺」並非彼「梅衛嶺」。
若穆儼一直沒放棄盯著君向誡,這回可算損失慘重。君向誡計謀也就得逞了。
君向誡屬實是個聰明人,想出來的計策一環扣一環,全無一絲漏洞。
找上焦贊,利用焦贊的人手及在官府中的勢力,做了真的不能再真的戶冊和路引,連假的各產業契書上都蓋著官府的大印。
這若是沒有事先盯著人,早有預防,這誰能看出來?
東西是真的,去查了,連人都是真的,說的情況無一處不對應得上。君向誡利用南北貨行調查商販的種種情況,針對性地做了準備。
利用真的梅衛嶺帶著商隊去關外走商之際,讓人假冒他的身份,再拿著做得真的不能再真的戶冊路引,及各種產業契書,騙取余掌柜的信任,從南北貨行賒欠出大量的貨物。
還不止安排了梅衛嶺一個,前後數人從南北貨行共賒欠了百萬兩銀子的各色貨物。
如今都遠遠地逃了,分散在各個地方。
「等他們一出手就收網。」穆儼聽完淡淡吩咐了聲。
「是!」
夫妻二人回城。
次日,在議事堂,穆儼提出各地衛所的軍田實行雙季糧種植的建議,石破天驚。
軍田不只要按時繳納朝廷稅賦,還要供養三十萬將士及大幾十萬隨軍眷屬的吃喝,關係著將近百萬人的生計。
這些年來,朝廷屢欠糧晌,心懷將士的各衛所官吏,各州縣官吏及穆府一眾屬官幕僚,無不想盡各種辦法,就是想讓被拖欠軍晌的將士們和眷屬們能吃飽。
想了各種辦法,但都輕易不敢對軍田做出任何改革舉措。連衛所繼續囤田的決定,也是穆儼到了滇地之後才提出來的。
所謂多做多錯,不做不錯。何時何地都有懶政的人,生怕擔責任是大部分人的寫照。而且干係到三十萬將士和幾十萬軍眷,沒人敢輕易提意見。
廳中眾人全都看向穆儼。穆展也錯愕地看向他。
穆儼他到底知不知道,軍田對雲南三十萬大軍的重要性?若出了岔子,誰能擔此責任?而且穆儼提出這樣的建議,他想做什麼?
收攬軍心?
「國公爺,此事還需慎重。如今軍中雖糧晌不足,但現在加大了囤田數量,又屢次上奏,朝廷拖欠的軍糧相信不日就會下撥,將士們的軍糧拼拼湊湊還算能勉強支應。若因軍田過度種植,導致糧食欠收,到時鬧出軍變,恐不好收拾。」
有屬官不贊同此議。剛說完,廳中嗡聲四起,交頭接耳議論聲此起彼伏。
有贊成的,有反對的。
穆俊自穆儼回府之後,一直跟在他身邊做事,對這位二哥的能力很是敬佩。此時二哥提出這個建議,必是仔細考量過了的,不然他不會這麼莽撞。
問道:「二哥是否已試種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