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思念

  第173章 思念

  除夕吃過早食,一家人送霍二淮坐了馬車離開。

  霍惜猶豫了半天,問楊氏她今天能不能去香燭店,要是在院裡燒紙錢會不會有什麼忌諱。

  楊氏一下子就明白了,很是心疼,拉了她的手:「走,娘帶你一起去買。咱在自家院裡燒紙別人能說什麼。」

  「謝謝娘。」

  「謝啥。是娘沒想周到。」

  除夕的京師,哪怕是外城,也是熱熱鬧鬧,一派歌舞昇平的盛世年景。明日就是正旦了,到處燈籠高掛,街上行走的百姓攜家帶口,衣裳鞋襪簇新,每個人臉上都透著喜氣。

  街上店鋪大多都開著,但香燭鋪和棺材鋪卻早幾天就關了門。各家熱鬧喜慶,獨你兩家開著門,怕不是要被人罵晦氣。

  走了幾條街才尋到一家半開門的香燭店,這家店半開著也不是為了做生意,而是因為人家後院就是住家,前門半開還是要進出。

  生意自個送上門,也不會不做,店家歡喜地賣了兩麻袋的香燭,掂著銅板把人送走。

  「惜兒,這些夠不?」也不知惜兒要給多少人燒,這事楊氏也不好問。

  「夠了娘。」霍惜見她背著霍念,又要去抱一麻袋的香燭,伸手就要接過。

  楊氏不讓,「不重,娘拿得動。」

  楊福把麻袋往肩上一拋:「輕得很,一會我姐累了,我還能幫她扛。」

  「就是,你別管了,前頭領路就行。」

  楊氏說著,看著在前面領路的霍惜的小身板,也不知孩子心裡是不是在難過,琢磨著說道:「要不娘明日領你到大報恩寺去燒香,也給你家人點幾盞長明燈?」

  霍惜有些意動,想了想,又搖頭。

  「還是不去了,大報恩寺估計明天天不亮城裡百姓就要趕著去燒頭香,每年都擠得十里地都是車馬,堵一路,咱不去湊那個熱鬧了。」

  楊氏只聽說過,也沒去過,好奇地問道:「真的堵十里地啊?」

  霍惜點頭:「嗯,有些人家凌晨就打發奴僕去山門前占好位置了。天不亮,城裡車馬齊齊往那邊趕,一路全是車馬,車軲轆滾不到一圈又停下,一個時辰走不上幾里路。大冬天的能把人憋在馬車裡出一身汗。」

  楊氏和楊福聽了嘴巴張老大,哪時燒香不行,何至於搶燒頭香。

  「那走水路還快點呢。」楊福說道。

  「有很多人選擇水路啊,不過到正旦這天河裡也堵。」

  霍惜道:「城裡不是有一條河叫進香河嗎,那條河就是通往城外各寺廟的,因為一路都是去進香的,後來那條河就改叫進香河了,咱那天還往那河裡接客人呢。」

  楊氏聽了直咂舌:「那咱還是別跟富貴人家擠了。等過了年,娘再領你去寺里點長明燈。」

  「嗯。」

  回了院子,楊氏領著霍惜,抱上念兒,在院裡燒香燭紙錢紙衣紙馬紙人等物。

  一邊燒一邊念叨:「惜兒她娘,你放心吧,我和二淮會把兩個孩子當親生的待,讓兩個孩子健健康康的長大成人,風雨不侵。你放心去吧,姐姐會替你照顧好他們……」

  一陣風飄飄忽忽地吹來,捲起些許黑灰,又嗚咽著圍著霍惜和霍念越卷越高,最後隨風消散。

  霍念看著被風吹起的黑灰,伸著小手要去抓,霍惜則看著被風吹散的黑灰落了淚。

  北平都督府中,張文弼也在燒紙錢。

  一邊往裡面投紙錢一邊念念叨叨:「心柔,你怎的這麼久了,不入我夢來,是怨怪為夫嗎?」

  銅盆里的火焰越燒越旺,竟差點撩到張文弼的鬚髮,張文弼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了退,盯著火盆里往上竄起的火苗,愣住了。

  「你定是怪為夫了。」張文弼盯著銅盆失了神。

  好半晌,手機械地往銅盆里扔紙衣紙錢:「也不知你腹中是兒子還是女兒,不管是弟弟還是妹妹,囡囡一定都會是個好姐姐的,有他們伴你左右,你不至於太過寂寞……」

  想著過往與妻子的甜蜜時光,張文弼眼眶含淚。

  回了書房,悶坐好久,從袖中掏出一串金鈴鐺,摸了又摸:「囡囡,這是你七歲的禮物,爹給你收著。爹年年都會記著的,要給你備禮物,爹不敢忘。」

  摩挲了半晌,打開書桌的暗格,把畫匣子打開,把金鈴鐺放了進去。

  除夕夜,瓊花巷小院裡暖意融融,風雪不侵。

  望著一大桌子菜,楊氏神情激動:「十年了,咱家十年都沒吃過這麼豐盛的年夜飯了。」

  楊福舉著筷子,左看右看,不知道先吃哪一個:「姐你這做的也太多了,姐夫不在,咱能吃得完?」

  雞鴨豬肉,又有魚蝦,還有菜有湯,擺了滿滿一桌子。他姐這是有錢有底氣了哇,手指縫這麼寬。

  「有的吃你還不滿,要不你還跟去年一樣吃鹹魚鹹菜?」楊氏瞪他。

  楊福飛快夾了一筷子肉塞嘴裡:「那我不。我又不傻。放著這一大桌子菜不吃,吃鹹魚菜乾。」朝楊氏做了個鬼臉。

  「那你還巴巴。」楊氏朝他揮拳。

  「我不是怕剩了浪費嘛。」

  「今天的飯就是要剩的。」霍惜看著一大桌子菜流口水,她娘手藝越來越好了。

  「啊,為啥?」楊福不解。

  「舅舅你沒聽過年年有餘嗎,有的剩說明日子好過,明年有餘糧啊。」

  「啊,真的嗎?我姐怎麼從沒說過?」年年他和姐姐姐夫不都吃光光的?他要吃剩了,他姐還罵他浪費,還上手揍他。

  「咱以前填肚子都不夠,還剩!」楊氏瞪他。

  「也是。那咱今天就每盤剩一點,年年有餘。」楊福說完招呼著霍惜坐下,你一筷我一筷地吃得開心。

  霍念被楊氏抱著,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桌子的飯菜就是吃不到嘴裡,急得不行。楊氏餵過來的蛋羹也不香了,扭頭不願吃,眼睛盯著大魚大肉流口水。

  「念兒怎麼又流口水了,圍脖又濕了。」見不得外甥的小饞貓模樣,楊福用筷子沾了些菜汁就要伸到他嘴裡。

  被楊氏拍開了。

  念兒剛張了嘴伸過去,沒吃著,委屈地朝楊氏癟了癟嘴,要哭不哭的。

  「我們念兒不吃哈,娘餵好吃的蛋蛋。」

  小東西扭頭不吃,眼睛望著一大桌佳肴,眼神執著,口水滴嗒著。

  「這小饞樣,口水流一地。姐你好歹讓他嘗個味。」

  楊氏給念兒擦了擦口水,臉上帶笑:「念兒可能要長牙了,口水才控制不住。」

  「要長牙了?」

  楊福和霍惜一愣,忙跑過來扒開他的小嘴看,果然就見下牙床有一粒白白的牙頭要露出來。

  「呀,咱念兒都長牙了,那姐姐給好吃的。」霍惜目光尋著桌上,找了一根菜梗,在湯里涮了又涮,遞給他。

  念兒伸手接過,塞到嘴裡就吸了起來,還咂巴出聲,朝大家揚起笑臉,滿足得不行,那小模樣可愛死了。

  京師這邊歡歡樂樂吃著年夜飯,蜀中一處破宅院卻顯得頗為悽慘冷清。

  (本章完)